第二十三章 從亞細亞到優耐仕

優耐仕聯邦。

紐渥倫斯經濟特區。

「開慢點，」江雲鶴命令司機，他的優耐仕語言水平還行，但可能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好?

一些計程車司機不想被「遊客」的亂七八糟的問題困擾，沒有什麼比紐渥倫斯司機總是敷衍一句「啊哈?」更能讓遊客閉嘴的了?

這正是他現在面對江雲鶴的表現?

「開慢點，」江雲鶴用當地話重複道?

司機放慢了計程車的速度，江雲鶴凝視著窗外一排緩緩駛過的深色窗戶?

窗戶上的招牌都是優耐仕文字，但江雲鶴已經記住了他要找的內容?

很快，它出現在第四家店面的櫥窗里:松宇有限公司?

「停車，」江雲鶴用當地方言說?

這條街與其說是大道，不如說是小巷，又暗又窄，兩端都是熙熙攘攘的夜生活，其中大部分都是來來往往的工人，還有商店老闆正在收拾門面準備關門歇業?

整個下午都在下雨，人行道在小巷遠處一盞孤零零的街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在遠處，像一個微弱的旋律，他可以聽到用通用語和方言說話以及唱歌的聲音?

跟隨著謝海菱的地圖，他從他在紐渥倫斯濱海的酒店乘計程車，穿過海底隧道，來到這個主要的商業區——江雲鶴知道，看起來吧，像是個商業區?

許多商店都是由住在商店樓上公寓里的家庭擁有和經營的?

松宇有限公司的店面非常引人注意，兩個原因:第一，它位於一個靈修醫生診所和點心鋪子之間;第二，這間店是空的——這在紐渥倫斯是罕見的，紐渥倫斯是這個星球上人口最稠密的城市之一?

「那塊牌子上寫著什麼?」江雲鶴用普通話問道?「呃?」司機哼哼了一下。

江雲鶴把一張10塊錢鈔票遞到座位上?

「那上面說『旺鋪出租』，然後寫的是代理人電話號碼.「司機背誦了數字?

江雲鶴意識到，該店面仍未出租，說明松宇公司只是最近才被騰空?

江雲鶴遞上另一張鈔票?「你以前知道這個地方嗎?」司機抓住了鈔票，但江雲鶴堅持扯著不放?「你知道這個公司在這裡多久了嗎?」

「也許兩個月吧?上周搬走了?然後沒再見過任何人?」

「好吧，帶我回去?」

司機把車開到小巷的盡頭，拐上了大路?

江雲鶴讓他離開了三個街區之後，然後說，「讓我在這裡下車?」

他付了車費，下了車，然後打開他的衛星電話，快速撥號?

謝海菱回答:「這裡是3671分機?」

「喂，是我?桑迪阿姨不在家，但她留下了一個搬家的號碼?」

他背出了租賃代理人的電話號碼?「給她打個電話，讓我知道你發現了什麼?「

「好的?」

江雲鶴掛了電話，開始走路?

在遠處，越過層層疊疊的屋頂，他可以看到一道彩虹般的探照燈光在天空縱橫交錯?

這是紐渥倫斯的一項夜間活動，是海岸港口沿岸摩天大樓頂端的燈光秀?

相比之下，在這裡，他只是在內陸幾響里處走過一個滿是咯咯叫的雞的雞籠旁邊?

這就是紐渥倫斯的吸引力:兩個世界的景象，現代和傳統，擠在一塊只有巴掌大的土地上?

他在街道和小巷裡走了一條迂迴的路線，直到確定他沒有被跟蹤，然後回到剛才松宇公司所在的小巷?

他對在廢棄的辦公室里找到任何東西不抱希望，

但這是他必須需要做的一件事?

他發現了他離開時的那條小巷:黑暗而荒蕪?

他覺得沒穿戰鬥服感覺會有點赤裸裸的，但他的褲子是黑色的，並且翻過來穿的話，他的夾克也是?

他打開手電筒，快速地檢查了一下門?

他咔嗒一聲關掉手電筒，從口袋裡掏出一套開鎖工具，開始工作?

二十秒鐘后，當鎖啪的一聲打開時，他得到了令人滿意的咔嚓聲。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溜了進去，隨手把門關上?

辦公室不比普通的卧室大，沒有傢具和陳設?

甚至頭頂上的熒光燈也不見了?

後面是一扇緊閉的門?

在裡面，他發現儲物壁櫥里排滿了空架子?

角落裡的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台多功能印表機/傳真機/複印機?

在它的背面，他發現了一張寫有優耐仕語的貼紙?

他拿出他的衛星電話，拍了張照片，發給了謝海菱，標題是「可否翻譯?」六十秒鐘后，她的反饋信息回來了:

「上城區新月路18號天藝寫字樓佳而惠商業出租」

「給我通話——謝海菱」

於是他撥了電話，她接了起來?「你給我發的這是什麼?」她問?

他解釋道?「看來松宇公司不僅僅是一個幌子。他們的確在這裡做過一些生意?我的想法是，如果他們租了一台複印機，會不會他們也有可能租了電腦呢?」

「如果是這樣，會不會恰巧有人忘記刪除所有內容?你這是個好想法?」謝海菱表示同意。

「租賃代理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正在努力，但我猜我們會找到另一家幌子公司?不過，我有他們在新月路寫字樓的賬號?」

乘計程車到新月路只有十分鐘的路程，但江雲鶴沒有找到另一條舒適黑暗的小巷，而是最終讓自己站在一棟四層現代辦公樓前的人行道上?

他只逗留了一會兒，然後穿過街道，走進一個黑暗的門口觀察?

透過前面的窗戶，他可以看到一名保安坐在一個心形的接待處?

一個穿著炭灰色西裝的女人下了電梯，走過辦公桌擺了擺手，然後推門走下人行道?

江雲鶴的第一反應是研究建築的弱點，但後來他剋制了自己?

在這裡，耐心是他最好的武器?

前門沒有鎖，只有一個孤獨的保安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個人已經看起來有70歲了，所以讓他失去行動能力很簡單。

但是這個保安桌子上的那壺茶給了江雲鶴一個提示，自然生理反應可能會為江雲鶴開闢道路?

五分鐘過去了，然後是十分鐘?

這個老保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大廳的盡頭，推開一扇衛生間的門?

不錯，一個老年人的膀胱此刻立了大功，江雲鶴心裡想著?

他穿過街道，走進大廳，徑直走向電梯?

右邊是一扇門，上面有一個階梯形的象形文字?

他擠了過去?

他在四樓找到了佳而惠辦公室?

雖然門的鎖比他在松宇遇到的那把更現代，但沒費多大力氣就打開了?

一進屋，他就在旁邊的房間里發現了一排文件櫃?

他找到了松宇公司的檔案並瀏覽了一遍?

他撥通了謝海菱?「松宇公司從佳而惠租了兩台電腦?我有他們倉庫的地址?」他發給了她?

「江雲鶴，那在你的北面——很北的地方，在巴頓羅日.「

這是個壞消息?

巴頓羅日距離兩個區域的邊境僅半響里?

自從之前的宗主國將紐渥倫斯交還給優耐仕聯邦以來，對於遊客的規則是，你越往北走，安全措施就越嚴格?

正規的武裝部隊和安全警衛一起在街上巡邏，並且路障也更頻繁。

「我知道那地方在哪裡，」江雲鶴說?「把地圖載入到我的【戰術通信終端】上?我會進行一次快進快出的行動。「

優耐仕聯邦。

紐渥倫斯之北。

巴頓羅日。

江雲鶴付了司機錢，下了車，關上門?

緊接著，司機匆忙地來了個180度大轉彎，然後沿著道路加速返回，尾燈消失在霧中?

江雲鶴更喜歡一種不那麼顯眼的滲透方式，而不是一輛亮黃色的計程車，但他時間緊迫，下一趟從紐渥倫斯到巴頓羅日的城際列車要到第二天才能開出?

事實上，在找到願意帶他去巴頓羅日的司機之前，他已經攔了三輛計程車都沒成行?

儘管如此，他並沒有過分擔心?

紐渥倫斯的計程車司機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能力，不管他們的乘客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去了哪裡，他們都能立刻忘記?

這與其說是謹慎行事，不如說是自我保護?

自管轄權移交以來，紐渥倫斯表面上沒有太大變化，但街頭有一股緊張的暗流，好像人們知道哥倫比亞中心特區在看著他們?

如果優耐仕聯邦政府在暗中管控紐渥倫斯，他們肯定也在緊緊盯著離口岸僅一箭之遙的巴頓羅日?

如果他現在被監視，他也看不到任何跡象?

道路是空的，沒有路燈?

在北邊，大概半響里遠，他能看見巴頓羅日的燈光。

除此之外，五響里之外，更明亮的巴頓羅日中心城區，優耐仕聯邦最南端的另一個大都市，人口800萬?

根據謝海菱的地圖，佳而惠的倉庫在巴頓羅日南郊，在一個屠宰場和一個污水處理廠之間?

它離邊境地區的安全衛隊總部也只有幾個街區?

他從夾克口袋裡掏出【戰術通信終端】，調出地圖，記住了地標?

他豎起夾克的領子，開始走路?

走了半天，路上只有三輛車超過了他，沒有一輛減速，他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

儘管如此，每走一步，他都感到胸腔里的恐懼越來越強烈?

他在優耐仕聯邦的城市執行過自己的任務，每一次都很不愉快?

軍隊和安全部門——優耐仕聯邦司法安全衛隊——都非常高效，傾向於先逮捕后審訊?

當他到達沿江大道路時，他向右拐，走了幾個街區，然後又拐進了一個小工業園區?

他在污水處理廠的防颶風圍擋旁邊找到了佳而惠公司的倉庫?

江雲鶴繞回到裝卸碼頭，走上斜坡?

他試了試門?

門被鎖上了?

門上有一個門鈴蜂鳴器?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頂棒球帽戴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疊文件，按下了門鈴蜂鳴器?

三十秒過去了?

門打開了?

江雲鶴低下了頭?

在帽檐下，他看到了一雙閃亮的皮鞋?

又是一個保安，江雲鶴心裡默念?

「什麼事？」保安懶散的聲音說道?

江雲鶴把文件推給眼前的保安，保安則本能地伸手去拿這幾張紙?

突然，江雲鶴抓住他的手腕，猛地讓他失去平衡?

當他蹣跚前行時，江雲鶴用胳膊摟住了那個人的脖子，用力擠壓，切斷了血流?

幾秒鐘后，這個人就癱軟了?

江雲鶴拖著他穿過門，把他扔下去，然後用指尖抓住門不讓它砰的一聲關上?

他保持不動了，靜靜聽著?

如果有其他夜班工人，他們可能會來調查?

嗯……沒人來?

除了門上方的黃色出口標誌外，裝卸區一片漆黑?

牆上堆滿了各種裝載狀態的大盒子和板條箱?

遠處的牆上有一對旋轉門?

他把那個人拖進最近的陰影里，然後向門口走去?

另一邊是倉庫本身?

狹長的天花板很低，空間被分成四個過道，每個過道都被分成八乘八響尺的格子，從地板到天花板的打通隔斷間?

每個箱子里似乎都有一類辦公設備，從複印機到辦公桌，再到光禿禿的牆壁上的普通藝術品?

他在第二個過道的盡頭找到了他要找的箱子?

透過籠子，他看到金屬架子上擠滿了電腦中央處理器?

江雲鶴用他的開鎖器稍微撥弄了一下，掛鎖在他手裡砰的一聲打開了?

他立刻著手查找，20分鐘后，他已經檢查了每個CPU的序列號，運氣不好，沒發現什麼?

他突然想到:松宇公司最近才歸還了電腦設備?

佳而惠會對最近的返回資產做些什麼?或許是維護檢查?

在最後一個過道里，他發現了兩個被合併成一個工作空間的格子間?

長凳上擺放著六個中央處理器和主機、顯示器?

他撬開門鎖，開始核對號碼?

他幾乎立刻就走大運了?

他撥通了謝海菱的通信?「找到了，」他說?

「太好了?給我鏈接上?」

江雲鶴將【戰術通信終端】的USB線連接到第一個CPU上?

謝海菱說，「不行?硬碟已經被重新格式化了?」

江雲鶴插進了第二個CPU?

「好吧?那個也清除過了，但不是清理很徹底?有些數據還在?能把它帶出來嗎?」

「沒問題?」

五分鐘后，他回到了裝貨區?

當他的手碰到門把手時，他聽到外面傳來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然後是走上坡道的腳步聲?

他看了看錶:離午夜還有五分鐘?

這是換班的人來了?

門鈴蜂鳴器響了?

江雲鶴急忙跑到那個暈過去的保安身旁，用自己的夾克換了保安制服夾克;他的棒球帽換成了保安的大檐帽?

蜂鳴器又響了?

「喂!」一個聲音喊道?

一隻拳頭敲打著門?

江雲鶴吸了口氣，上前去打開了它?

新來的保安正把砸門的拳頭懸在門上，準備再次出擊?

沿著坡道往下是一輛雙門小汽車，門上貼著廣告標誌?

那人看了江雲鶴一會兒，然後歪著頭，有點疑惑，張開嘴想說話?

電光火石間，江雲鶴打了他一下，一記短刺拳正中他的下巴?

這個人向後跌跌撞撞，屁股著地，然後翻了一個筋斗下了斜坡?

他撞暈過去了。

江雲鶴在他身後慢跑過去，停止了他身體在地上的滾動?

他從那個保安的夾克口袋裡拿出車鑰匙，然後把他帶到後備箱，剝掉車上的廣告標誌，扔進後座，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