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小節）

安妮的公寓看起來還有些新，可能剛建成不久。因為住這裡的大多是保險公司的員工，所以周邊環境過於單一也不奇怪，遠遠望去，有種現代「巨獸」佇立在自然中的既視感。但是，自然的力量在這彷彿是有限的，還未向外擴張幾米，又為現代力量所壓垮，被包夾在狹小的空間之中。

雷蒙和哈里循著單元號來到樓下，守在死者家中的薩姆警官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了。

「你們怎麼這樣啊？連個空調都不願搬？」

「不是不願啊，是這天實在太熱了，加上我們還有好多趟要走。」

雷蒙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是一個住戶和快遞員起了衝突。

「是這樣子的，最近這幾天實在太熱了，所以沒有人願意幫戶主搬傢具，這才有衝突。」聲音是從薩姆警官身後傳來的，哈里看過去，一個矮小的人突然蹦出來。但從年齡上看，他起碼和雷蒙差不多歲數，這人鬍鬚剃得不是很乾凈，長相也是有點亞洲人化，但並未讓人有過多不適。

「這位是？」

「這位是這棟公寓的擁有者，文森特先生。我之所以能進安妮屋裡搜查，也是多虧了他。」薩姆警官向二人解釋。

「恕我冒昧警官，雖然時常會有這種爭吵，但這畢竟沒辦法。我住在這單元的五樓，貝爾德和克萊爾分別在四樓的的對門，安妮則住在三樓，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打電話找我，這是我的名片。」哈里接過名片后，文森特就上樓了。可以看出，他襯衫後背一大片濕漉漉的痕迹，促使他趕緊上樓。

「走吧，先去安妮家。」薩姆領著哈里和雷蒙離開了這裡。

他們在上樓時，觀察著這幢公寓的布局，樓下有兩個單元門，分立於它一層的兩側，循著樓梯上來，每一層都是一樣的樓房分佈，在最兩側，也就是樓梯旁，各有兩間房，樓梯中間是一排的房間，看起來十分整齊。

他們也很快到了三樓。安妮家空間不大，餐廳與大門是相鄰的，進門后左拐，就是衛生間和卧室。廚房和客廳則連在一起，整個屋裡佔地形狀呈長方形結構。或許這契合了安妮想努力賺錢的念頭，所以第一眼可以感覺這屋子有些擁擠。

「從案發後到現在，有無關人員進來過么？」雷蒙問薩姆。

「沒有，我們的警員一直輪流守在這，因為不知道死者家中會不會有線索。」

「很好。」

雷蒙在安妮屋裡四處走動，不想放過任何一處細節。哈里則到了卧室里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外面似乎沒有什麼細節，所以雷蒙很快就和哈里匯合了。

「感覺挺普通的。」哈里打開安妮的衣櫃，發現裡面全是普通的工作服或者便裝，床頭櫃里也沒什麼貴重的私人物品，連化妝品都是廉價的那種。

「是啊。」雷蒙也發出同樣的感慨。二人都覺得，這裡沒什麼好搜查的了。哈里叫守備在這的警衛撤離，決定與雷蒙和薩姆在安妮家中討論一下案情，等待貝爾德和克萊爾下班。

「說一下吧，你的看法。」哈里早就想知道雷蒙為什麼對這起案子而好奇。

「說實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是不會有什麼結論的，所謂的推理，只是在合理的條件下進行的猜想，猜想正確與否，還得看有沒有證據，」雷蒙頓了一會，說，「你還記得，我為什麼認為他們有人說謊么？因為單從證詞上看，他們沒有一人和安妮的死有關，

甚至凱爾。可是我們也發現了，安妮無非就是個很普通勵志的女性，一個再也正常不過的夜晚，被人掐死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換句話講，她會沒有目的去那裡么？難道在平時，她不應該在家提升自己嗎？而且從這棟公寓離保險公司這麼近，可以看出，她們都是步行上班的，那麼安妮到了魯比公園，肯定是打車，或者有人帶她。雖然安妮性格好，但她畢竟是女性，即使她碰巧在路邊幫助了一個人，她會在不了解這個人的情況下搭乘這個人的車么？一起步行到魯比公園就更可笑了。加上你剛才說的，最近和搶劫有關的案子沒有一件有關安妮，所以我更加確信了一開始的看法——這是熟人作案。」

「那如果拋屍呢？」哈里提出自己的觀點。

「這我也考慮過，首先，他們為什麼要拋屍在魯比公園？整個費城，偏僻的地方不止這裡，即使我們那天晚上去，也有幾個小孩在那兒玩耍。要是劫匪聰明點，更可能拋屍在最近搶劫案發生的地方。還有，為什麼手機會出現在草叢？這是值得思考的，如果說那種手機不值錢，那麼他們不應該把手機放在死者周圍，最好讓死者看上去，像是在說這把手機是死亡訊息那樣。這麼做的話起碼能夠蒙蔽警方的視線，以為是熟人作案。」雷蒙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有些喘不過氣，但他相信，這下哈里總該信服他了。

「有道理，那就讓我們在這等待吧。」

（第二小節）

哈里和雷蒙吃過薩姆從外面帶來的食物，就先上去找貝爾德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哈里有些害羞，可能是因為上次貝爾德的行為。

「喔，沒關係，能配合你們再好不過了，我也希望你們能早日抓到兇手，」貝爾德為二人準備了一些水，「要不要我去把克萊爾叫來？」

「不必了，我們更想單獨問一下，這樣子得到的回答比較具有意義。」雷蒙回答她。

「那也有道理。」

哈里注意到，貝爾德的家和安妮家的布置好像沒有太大差別，可能是因為她們關係比較好吧，不過，貝爾德家會稍微更「豪華一些，」，從她吃剩的食物來看，她對生活品質也挺有要求，沙發上雜亂地放著她的衣服，在衛生間里的化妝品可能是安妮家中的兩倍之多。

「請問，你在星期三一整天有和安妮聊過天么，或者，她有和你聊過倫納德嗎？」這次主要是雷蒙發問。

「好像有，我有些忘了。等等，這事和倫納德有關係嗎？」貝爾德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目前來說不是，但我們需要排除所有可能。起碼，這不會是一起搶劫案。」雷蒙注意到，貝爾德眼神有一絲閃躲。

「原來如此…很抱歉，我可能有些真的忘了那天她說過什麼。」貝爾德語氣有些不足。

「那麼之前她和你說過什麼嗎，有關倫納德的。我們從她手機上發現了和倫納德當天的記錄，不過內容被刪掉了。」

「有的…我希望你們先別傳出去。安妮之前告訴過我和克萊爾，她發現，發現倫納德好像經常公款私用，畢竟她就是干這行的。一開始她以為是數據錯了，後來感覺自己是對的。」貝爾德一下子軟了下來，彷彿安妮警告過她別說出去。

「原來是這樣啊。」雷蒙若有所思地看著地板。

「那你之前為什麼沒有提出來？」哈里有些生氣。

「因為，我以為這和安妮無關。」貝爾德不敢直視哈里，只是一直看著雷蒙。

「也不能認為有關，只能說，有可能。」雷蒙重複幾遍。

「不過，這小型冰箱好像挺不錯的啊，感覺性能很好。」薩姆為了緩解尷尬，在一旁說道。

「嗯，雖然這一星期前就買了，但我發現性能還不錯之後，也有推薦克萊爾買一個。」貝爾德看著薩姆，眼神好像在感謝他。

「克萊爾現在應該在家吧？」雷蒙問她。

「是的，她這時候一般在看書，不然就是做料理。」

「對了，貝爾德小姐。你認識萊特這個人嗎？或者說，安妮有和你提起過這人么？」雷蒙開始了他的試探。

「啊，不，不認識，她沒提起過。」貝爾德的語氣又弱了幾分。

「你確——

「走吧，哈里，去找克萊爾，」雷蒙打斷了哈里，「謝謝你的合作，可能的話，我們還會來的。」

（第三小節）

「你為什麼不繼續問？她這反應不是很可疑么？」哈里對雷蒙的行為有些生氣。

「因為沒必要，我們也不能直接認為她是兇手，或者她和這案子有關。」雷蒙回答哈里。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沒關係，能破案是最好的。」克萊爾從小型冰箱中拿出兩瓶可樂，這對哈里來說可是消氣的好東西。哈里的直覺果然沒錯，但相較於貝爾德和安妮，克萊爾的屋子好像更簡潔一點，不過倒是有一大堆哲學和心理學的書籍，廚房也如貝爾德所說，有很多料理需要的東西。

「請問，你在星期三一整天有注意到安妮和你講過任何與倫納德有關的事嗎？」雷懞直接挑明主題。

「沒有——和倫納德有關？」克萊爾同樣一臉震驚。

「這倒不一定，」雷蒙把剛才跟貝爾德解釋過的事情對克萊爾再說了一遍，包括倫納德公款私用的事，「你有什麼看法嗎？」

「你是在懷疑倫納德是兇手么？」克萊爾直接地回答了雷蒙。

「不不，沒有證據前，我一般不會這麼果斷。我只是想知道，作為安妮閨蜜的你，有什麼看法。」

「安妮之前說的時候，好像有些害怕，」克萊爾頓了頓，「因為她不知道要不要說出去，我們都覺得，倫納德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不然他也不會短短几年就升上這麼高的職位——安妮害怕倫納德會報復他。」

「安妮沒跟貝爾德講過害怕這件事嗎？」雷蒙問她。

「應該沒有吧，因為她怕貝爾德會太激動——其實貝爾德很感情用事的。之前安妮說想學擺盤，我教她的時候她跟我講的。」

「你還會擺盤啊？」哈里好奇地說。

「嗯，貝爾德應該有和你們講過吧，我喜歡讀書和做料理。所以會這個也很正常，」克萊爾從手機翻出幾張照片，雖然很模糊，但能看出，她的技藝很精湛，擺得都很完美。

「對了，你認識萊特嗎？或者說，安妮有沒有和你說過這個名字？」雷蒙和在貝爾德家裡一樣，問了同一個問題。

「沒…沒有聽過。」忽然，克萊爾的臉變得通紅。這讓哈里很驚訝——克萊爾有些高冷的外表下，竟也會這樣可愛。

（第四小節）

出了公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黑夜的降臨，並未讓人們的炎熱感有多少緩和，但相對於高掛在天空的太陽，此時此刻，月亮更能給人一定的舒適感。

「接下來去哪？」

「凱爾家，肯恩家，最後，老鷹和倫納德家。」雷蒙回答哈里。

「你真認為倫納德是兇手？」

「你認為呢？」

哈里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思考為什麼會是這樣的順序。

「我覺得你們得帶上我。」薩姆尾隨而來。

「確實，薩姆可是活地圖。」哈里開玩笑地說。

他們來到了魯比公園附近的公寓，當然了，我們也可以直接稱其為魯比公寓，畢竟凱爾都有魯比籃球場了。相對於文森特的公寓，魯比公寓就頗為遜色了，一下車，哈里就能聽到嘈雜的聲音，公寓牆上到處是小孩子亂塗亂畫的痕迹，相鄰的垃圾站里堆滿了一大堆垃圾。他們走過一幢幢相鄰的建築，有的可以安靜得聽見腳步聲，有的可以讓你聽清哪棟住戶今天家裡發生了什麼。哈里一行走到最後一排公寓，按了按門鈴。

「誰？」傳來的好像是凱爾的聲音。

「是我，哈里，之前的警官。」

「噢，來詢問是吧。」

「嗯。」

哈里因為之前凱爾跟他開的玩笑，加上他那隨性的性格，倒有些喜歡這個黑人。他們走上樓，樓梯旁的燈卻有些暗淡，但起碼，這裡比雷恩住的地方好。

「請進，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幫助你們。」凱爾的聲音極具感染力。

哈里發現他家也有些亂，不過可能是弟妹多的緣故，但此時，他們都躲在房間里不敢出來，可能是凱爾命令他們的吧。凱爾的父母不在，據他說是出去打工了。

「你都工作了，你爸媽還這麼拚命賺錢啊？」雷蒙問他。

「沒辦法啊，弟弟妹妹們的需求多嘛。警官，這幾天有查到什麼嗎？」凱爾回答雷蒙后，轉頭看向哈里。

「目前可以認為，不是搶劫案，而是熟人作案。」哈里認為這樣說最好。

「太可怕了，」凱爾雖這麼說，臉上卻沒有過於驚訝，「有什麼需要，我一定會儘力的。」

「我想問你一下，你星期三晚上都在打球嗎？就是說，一步也沒有離開籃球場。」這次是雷蒙提問。

「是的，你們難道懷疑我嗎？從魯比籃球場到那裡可要一公里的路程啊，而且我打完球都多累了，加上安妮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恩將仇報呢？」凱爾說的有些激動，臉都漲紅了。

「不是，不是。我們只是為了排除所有可能。每個人和安妮熟的人我們都會過問的。」哈里極力安撫凱爾的情緒。

「嗯…我的弟弟妹妹都在籃球場那裡看我打球，他們可以證明。」凱爾說著，走向他弟妹們在的房間。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相信你，走吧。」雷蒙招呼哈里過來，準備離開。

「不好意思，沒幫上什麼忙。不過我能跟你們保證，我肯定不是兇手。」凱爾向雷蒙解釋，表面看上去很平靜。

「嗯。」

雷蒙他們下樓時，哈里問雷蒙：「你怎麼這麼相信他？」

「不是相信，是無意義。假設你是小孩子，你能看一個大人打球打幾小時么？他們肯定會分心的，而且籃球場人那麼多，或許偶爾沒看到哥哥，他們也不會很在意，只要最後帶他們回去的人是凱爾就行了。」雷蒙向哈里解釋。

他們沿路返回時，突然有個衣著打扮類似乞丐的老人沖向哈里，哈里趕緊掏出手槍應對。

「不要拿槍對著我！你們是警官吧，我能給你們提供線索。」那個老乞丐雙手舉起，以證明他沒有危險。

「怎麼說？」哈里收回手槍，看著這個老乞丐。

「你們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愛看報紙的。你們是在調查前幾天隔壁公園有個女人被殺了是吧？而且你們去找的是凱爾對不對？」老乞丐自豪地說，彷彿對他自己的判斷很自信。

「你怎麼知道？」

「說實話，凱爾從小就是跟我玩到大的，」老乞丐揉了揉眼，「即使現在，我是一個乞丐，他還是會不時地幫助我，跟我聊天。他早就跟我講過那個女人的名字了，叫安妮對不對？凱爾很喜歡她，也經常說她對他很好。前天我看到報紙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是她，去找凱爾證明了才知道結果。但是，我想說的是，你們應該有問凱爾星期三晚上在做什麼對吧，他確實是去打球了，但是我從魯比籃球場到這裡慢慢乞討回家時，就差不多中間的一段，我有看到凱爾，他沒有換上平時穿的籃球服，而是套在一件很黑的衣服底下，當時距離有點遠我沒看清。因為他在出發時有跟我打過招呼，所以我才印象深刻。」

「那又如何？」雷蒙打斷了老乞丐。

「你們別看凱爾這孩子那樣。雖然他感情豐富，也很天真。但是，他如果打算做一件事，可能沒什麼能阻止他了，而且這種情況最明顯的是，他的眼神會變得很堅定，」老乞丐停頓了一下，「我那天看到他時，他就是這種眼神。」

「這樣啊，」雷蒙看著老乞丐，然後給了他一些錢，「謝謝你的幫助，走吧，哈里。」

（第五小節）

「你怎麼看，那個乞丐的話？」哈里問雷蒙。

「值得參考。」雷蒙躺在車座上，保持著最初在哈里車裡的姿勢。

「要到了，莫霍克公寓。」薩姆提醒著雷蒙和哈里。莫霍克公寓雖身處費城偏中心的位置，但因為是老一批建築，陳舊感還是鋪面而來——排水管是貼在牆面上，和住戶陽台相鄰的，整個牆面看起來也布滿灰塵，有一些住戶的鐵窗子，生鏽得難以入眼。與其他不同的是，莫霍克公寓只有一棟樓。

「203，是吧？」哈里問薩姆。

「嗯。」

他們按了門鈴，然後自報了身份。奇怪的是，這次肯恩的態度好像沒這麼冷淡了。因為是二樓，所以很快就到了肯恩的家。

「請進吧，我母親在休息，我也不是很有空，希望你們別鬧太大動靜。」肯恩口氣雖然好了點，但臉色並沒有。

「這次怎麼這麼配合了？」哈里故意氣他。

「還不是因為這件事鬧得公司都在說，煩死了。」

「行，我們會很快的，不會耽誤你。」哈里注意到，肯恩的家佔地不大，他的房間出去就是陽台，可能是肯恩比較大了，所以他們陽台是那種沒有保護措施的。所以剛才從外面看到的房間里的亮光，應該是肯恩在房間擺弄他的電腦吧。

「我先說明，這不是搶劫案——你對倫納德和安妮有什麼看法？」哈里學著雷蒙的樣子問肯恩。

「喔，你們覺得和倫納德有關么？」

「不，只是排除可能性。」薩姆補充道

「我勸你們別因為一兩句謠言就貿然行事。事實可能不是這樣子的。」肯恩一臉不屑。

「這麼說，你知道什麼咯？」哈里反將了肯恩一軍。

「不…我只是猜測，」肯恩眼神忽然緊張了一下，隨即慢慢平靜下來，「我認為，你們應該多去懷疑凱爾，克萊爾，貝爾德這些人，他們與安妮的接觸更多。」

哈里心裡暗自發笑——「這才是我跟薩姆的完美配合。」他堅信，肯恩和倫納德肯定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才讓他剛才會忽然緊張。

「你星期三在幹什麼？」雷蒙發問了。

「他在家，警官，我可以作證，他房間里的燈一直是亮著的，我一直聽到他在裡面操控電腦的聲音。」這時，從另一個房間里出來一個老婦人，肯恩趕緊衝上去扶著她，然後好言好語地讓她回房間睡覺。

「您的發簪掉了，夫人。」雷恩提醒她。

「嗯。」

老婦人的腳步慢慢踱向房間里，肯恩則迅速彎腰下去撿起發簪，然後告訴哈里他們：「不好意思，我現在可能不方便接受訊問，如果你們沒有什麼其他問題的話，可以走了。

「告辭。」

雷蒙拖著欲言又止的哈里和薩姆回到車裡，然後回頭望了望肯恩的家，「走吧，去老鷹。」

（第六小節）

老鷹是一家極富盛名的酒吧，裡面充斥著豐富的當代娛樂因素。裡面的客人很多，當將近十一點的時候，服務員們往往會手忙腳亂，不過現在才要十點。

「您好，需要什麼幫助嗎？」一位在一旁休息的女服務員前來詢問哈里他們。

「我們是警察，」哈里向她出示證件，然後拿出倫納德的照片，「照片上這人，認識吧？」

「噢，這不是倫納德先生么，他怎麼了？」服務員有些不敢相信警察會找他。

「他在這裡嗎？」

「在的，需要我幫你找——」

「等等，」雷蒙打斷了她，「我想請問星期三晚上，你有看見他一直在這嗎？」

「喔，那天晚上啊，有的有的，他帶了一大幫朋友來呢，而且走的時候，也是一大幫朋友攙著他離開的。」服務員笑著說。

「你怎麼這麼肯定？」雷蒙反問她。

「因為稀奇啊，倫納德先生是這裡的常客，但他從來沒這麼醉過，而且那麼多好像都是他一人的朋友，所以他如果突然走開，他朋友也會覺得很奇怪吧，可是他們包間里的聲音很正常，甚至還能聽到倫納德先生的笑聲呢。」

「為什麼都是他一個人的朋友？」

「因為倫納德先生每次都是帶一兩個人來的，他那次來，把之前帶來過的人全叫來了。」

「行了，謝謝你的幫忙，能去找一下倫納德先生么，跟他說我們需要他來一下。」

「好的。」

服務員走後，哈里就靠近雷蒙：「這麼看來，好像倫納德確實有不在場證明啊。」雷蒙沒有說話。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應該跟服務員確認過了吧，我的不在場證明？」倫納德終於出現了，「我剛到這兒，不過沒關係，現在就可以去我家。」

哈里感覺有些被動，每次跟倫納德交流，都是自己被對方掌握主權。

「嗯，走吧。」這次是雷蒙解了圍。

布魯斯山莊如傳聞中的氣派。坐落在費城最熱鬧的地區的附近，流光溢彩的燈光交相輝映，房子自身又有金黃色的光芒發出，在漫天黑夜裡，有一種不夜城視覺衝擊。

「這裡不會影響休息嗎？」哈里問倫納德。

「不會的，布魯斯山莊每棟房子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即使是玻璃，也採用有隔音的。」倫納德笑著說，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有什麼事發生。

「好了，到此為止。回去吧，哈里。」雷蒙突然像下定某種決心似的說道。

「嗯？直接回去么？」哈里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雷蒙這麼做有什麼意義，薩姆亦是如此。但他們都沒意識到，倫納德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

「走吧。」雷蒙的話彷彿有種魔力，只好讓哈里和薩姆向倫納德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了。」然後他們趕緊又回到車裡。

倫納德是自己開車回來的，所以等哈里一行走後，他依舊站在自己的車旁，看著他們遠去。

「哈里，薩姆，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只能告訴你們，這是場『硬仗』。請相信我，等時機到了，我會把我所想的全部告訴你們，現在，先跟著我做。我們要堅信，縱使黑暗無情地肆虐，光明終有一天會將其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