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親為了避開我的連環問,不惜摔盤子
換好校服且洗漱完畢后,李小新終於下樓去吃早飯了。
他樓梯剛走一半,抬頭卻發現,父母都坐在餐桌旁等著他,像是要跟他說些什麼。
而徐姨站在餐桌旁,聽從娜·羅扎的指揮,將一整塊大麵包從熱氣騰騰的烤箱里取出,切成一片片的麵包,分別把那些麵包擺放在幾個精緻的浮雕白盤裡。
李小新剛在餐桌前坐下,娜·羅扎就開口道:「小新,我們一家終於團聚了。開心嗎?」
她微笑著,從自己盤裡遞給李小新一片麵包。
李小新點了點頭,接過了麵包。可他心裡卻忐忑不安,一直在回想徐姨說的那句話,和徐姨給他的那張紙里的內容。
他一直在回味「事有蹊蹺」這個詞。只因為徐姨遞給他的那張紙,記載了這些年莊園里發生的那些大事小事,咋一看好像都是徐姨小題大做記下的,可李小新卻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只因為一些事情發生的太過反常。像是令岳文沖癱瘓的那場事故,和娜·羅扎復活歸來的那晚。
也因此,一切事端都慢慢指向了娜·羅扎和李松林。他們兩個肯定有問題,可李小新,卻不願相信現在的這個母親可能是假的。
他必須得找到證據,證明母親真的還活著,又或者是證明母親真的已經去世了。否則,那張紙就毫無存在的意義了。
他也會對不起徐姨。
在徐姨把紙塞給他時,他看出了徐姨只是想要一個關於岳文沖癱瘓的真相,並且是一個準確的答案罷了。
所以,徐霜才會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利用了他。
而李小新自己也認為,既然自己接過了那張紙,就一定要把這件事負責起來,調查到底。
否則,只會有兩種結果。一,徐姨可能會失去希望,崩潰到做出傻事。二,李小新自己也可能會被捲入莊園發生的怪事中,最終後悔不已。
徐姨是好人,是童年時曾帶給他母愛的人,他沒有理由不幫。而自己選擇調查真相,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不僅是為了保護他人,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因為,總有人得去揭開這一切的真相。
娜·羅扎在餐桌上頻頻與自己的大兒子對視,眉飛色舞講訴著這六年李小新不在家時發生的故事。
「小新吶,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說想要個鞦韆嗎?」娜·羅扎抿了一口牛奶,語氣輕柔地對李小新說道,「你爸找人翻新別墅成莊園的時候,順便叫人在別墅外修了個噢,只要你想,你可以隨時去盪。」
「還有就是,我知道你對這事一直有疑問,那就是為什麼你爸那麼快就有了新工作。你爸他之前做著兩份工作,偶然間被務政局提拔做了局長,所以才辭去了主刀醫生的工作。他工作來的太不容易了,你要懂得體諒他。」
說到這,娜·羅扎握住了身旁李松林的手背。
李松林迅速和她對了個眼色,接著娜·羅扎的話說道:「醫生確實是很神聖的職業,但也很辛苦。你爸我沒法一直在病人和家庭面前一直選擇病人,我也需要和家人有自己的空間。所以,你能理解嗎?」
不,不能理解。李小新在心裡這樣想著。可他嘴上卻說著,「能理解能理解,畢竟爸你也很辛苦。」
哪個醫護人員不辛苦?不都是在病人和家庭面前選擇病人?
明明那時下班最早的是他,下班后不回家陪母親和自己的也是他。
既然換了工作說要兼顧家庭,
可是,跟他失聯的這六年,他甚至沒來找過自己。
自己到底是他的家人還是累贅?
李小新正繼續在心裡發泄不滿時,娜·羅扎又開口了。
「小新,我知道你一直對兩個弟弟的出生不滿,但是,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也該去接受了。」
弟弟?李小新突然想起,母親的屍檢報告里,根本沒有妊娠。並且子彈也是確確實實貫穿了母親的頭顱的。
因為五年前,他從外公那要到了母親當年的屍檢報告。
李小新的外公,拉格·羅扎因為娜·羅扎遇難和對女婿的失望,在六年前生了場大病。
痊癒后,因為神經細胞的衰弱,他徹底失去了行走能力,終日坐在輪椅上,以淚洗面。
自從愛人離世后,娜·羅紮成為了拉格·羅扎唯一的希望。他曾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遠離一切疾病苦難,可沒想到,女兒最終也沒逃過愛人的命運。
同樣是頭顱中彈,可那一槍,卻是女婿親手開槍擊中的。而自己的孫子當時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不幸的發生。
李小新在醫院進行心理治療時,突然被人劫走。
拉格·羅扎通過手下對李小新的追蹤,才知道李小新被李松揚接走了。
即便對方是李松林的弟弟,且不明理由的帶走了李小新,但拉格卻清楚的知道,李松揚絕對不是壞人。
可他只能拜託李松揚在往後的六年裡,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孫子。
並和李松揚立下了約定。
若六年後,李松林來找回李小新,李松揚也不必再收留李小新了。
拉格知道,自己內心即便充滿了悔恨和憤怒,也無法與李松林抗衡。更沒有能力與其對抗。
之所以和李松揚立下六年之約,一來,是因為自己孫子身上有個驚天的大秘密。
一位神秘的大人物曾告訴拉格,要是李小新身上的那個秘密在這六年內提前被發現了,不僅拉格,所有人都將陷入萬劫不復。
李松林為何下狠手殺妻?又為何突然失憶?他身上的謎團還未解開,拉格根本不敢讓孫子待在那個殺人兇手身邊。
二來,是因為李松林一定不願看到親兄弟之間自相殘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為了保護孫子,拉格只能狠下心讓李小新待在李松揚身邊。
無論如何,拉格都覺得,李小新待在李松揚身邊,總比已經無法照料自己的自己,和那個殺妻的殺人犯好。
憑李松林隱忍的性格,若真想對兒子下手,是絕不會輕易動手的。
李小新並不知道他七叔和他外公做了什麼約定,只當自己是偶然間被心地善良的七叔接走並撫養了六年。
「娜,你說的對。小新,你也該改改你的那些壞習慣了。」李松林接話了,「我們李家,不需要一個廢物。」
廢物?李小新感覺心裡像有一團怒火即將掙脫束縛,但他還是忍住了,併發出質問,「爸,媽,你們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我?」
「你們是不是一直知道我在七叔那待著?」
李小新終於問出了他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憋在心裡的話。
「當然知道,是你七叔親口告訴我們的。」李松林心不在焉的打了個哈欠。
七叔?怎麼會是七叔?那個像父親一樣照顧他的七叔?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李小新覺得腦袋像要炸開來一般,他不斷在腦海中回憶自己究竟漏掉了什麼細節。
可沒等他開口繼續問下去,李松林已吃飽起身了。
「娜,我去上班了。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李松林說完,拎起公文包便快速出門了。
而緊接著,又是一聲關門聲。
是徐姨。她回小別墅去照料癱瘓在床的岳文沖。
李小新見狀,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疑問。只因為,自己終於有機會和這個死而復生的母親近距離接觸了。
他飛快的思考著搭話的話題,且餘光瞥向四周,不一會,他就發現了一絲異常。
這個家,安靜的不像話。
「媽,弟弟們怎麼還沒下來吃早飯?他們不餓嗎?」
「哦,忘了說,你兩個弟弟有嗜睡症。晚上才會醒。」娜·羅扎眼裡看不到被他人質疑時的慌張,只是淡定的微微一笑。
李小新想起徐姨給他的那張紙。寫在背面的,是徐姨發現的那些異況。
上面也確實有句,「你的弟弟們只有每天晚上才會露面,但也只有一小會。」
「那他們不餓嗎?學習又該怎麼辦?」他認真地看向娜·羅扎那雙美麗的鮮紅色雙眼。
「餓醒了我會給他們煮東西吃的。」娜·羅扎再次對李小新拋出了一個微笑。
「至於他們的學習,小新,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快去上學吧,趙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娜·羅扎語氣里漸漸有了些不耐煩,似乎在趕他走。
「媽,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李小新不肯放棄,繼續追問道。
「告訴你,有用嗎?」娜·羅扎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了質問,瞟向李小新的眼神像是在呵斥著他的無禮。
眨眼間,娜·羅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李松林前腳剛離開,娜·羅扎就已經從頭到腳都毫無先前的那種舉止間的優雅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小新承認自己問的有些過火了,可那個他深愛著的母親,是不可能這樣對他的。
從前的娜·羅扎,溫柔又開朗,根本不是這副模樣。李小新根本不願相信,這個人和昨天把他摟進懷裡的母親,是同一個人。
更不願相信,眼前這個人,即使可能真的是自己的母親,也變的太像其他人了。而不是她自己。
娜·羅扎似乎沒心思和李小新耗下去了。她生硬挪動著她坐的那張椅子。椅子在瓷磚地板上緩慢拖拉,發出刺耳的長「咦」聲。
她站了起來,走向不遠處的廚房,把雪白的餐盤丟進洗碗池中。
洗碗池還沒放水。娜·羅扎丟進去的那個盤子瞬間迸裂,白盤裂開的碎片四處飛濺,掉了一廚房。
不僅如此,原先放在池子里的那些餐具,也多半因為遭到了她的毒手,碎的碎,裂的裂。
但娜·羅扎沒有理會那一切。她只是瞥了一眼廚房裡的那片狼藉,便轉身走上樓梯,回她的閣樓去了。
只留下李小新一人呆坐在原地,看向那一地狼藉。
他完全懵了。他根本想不通娜·羅扎為何要這麼做,是在發泄情緒嗎?
還是在給予他警告?
他看向時鐘,正好6點50。他也該出門了。
他不願再去細想娜·羅扎的舉動,因為他知道,一切的發展越來越迷幻了。
單去理解別人,是無法明白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