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讓板凳飛
這可是劉小青沒想到的，相處好幾年了，這秦玉梅可是風風火火的角色，不要說哭，還從來沒見她有難過的時候。劉小青也就蹲了下去，撫著秦玉梅的肩，小聲說道，「玉梅，你要是心裡真不願意，可別勉強自己。我和你季大哥那邊其實好交待。」
秦玉梅邊哭邊說，「我是真心愿意，我才不是為這個哭呢。」
劉小青說，「那你哭什麼呢，說給姐知道。」
秦玉梅說，「季大哥拿他當兄弟，可你就沒拿我當妹子。不要說當妹子了，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心裡。」
劉小青一聽秦玉梅這話，心裡一慟一疼。
她摟過秦玉梅肩膀，小聲哄著秦玉梅，「我怎麼不拿你當妹子了？我每天都悄悄看你臉色，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意思。我沒問你，是怕你把自己當了姐和你季大哥的人情。漢中那邊肯定沒得說。我得由你自己拿主意。」
「那你還什麼他願意不願意？」
「姐不是和你說著玩的嗎？就不興姐逗逗你了。」
「當然不興。」
「好好好，不興就不興。是姐錯了，姐不好。你是不曉得，姐有你這個妹子，姐心裡多開心。」
「真的。」
「當然真的。姐沒跟你說，老季當上工段長后，說是可以把我調過去了。之前，我和老季也是這樣打算的。姐沒去，當然也想到孩子以後上學方便，也因為捨不得你和姐妹們。」
聽了劉小青的話，秦玉梅眼睛都瞪圓了。北郊廠子的工人，平常都是高人一等。家家廠子里有俱樂部，星期天進城，大客車送去接回。劉小青卻願意呆在這兒？
「姐，你早該告訴我的，讓我也開心。」
「姐錯了嘛。姐一錯再錯了呢。」
秦玉梅止住哭，卻又撒起嬌來，說，「你是我姐，你錯了該怎麼辦？」
「晚上我給你做頓好吃的？」
「我不。」
「星期天我帶你上街吃豆花米線？」
「不。」
「明天一早，我來給你梳頭。」
秦玉梅猶疑了一下，還是說不。劉小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好問秦玉梅，「那你說，你想要怎麼辦？」
「我說了你都依我？」
「嗯。」劉小青沒半點遲疑，點頭答應，「你說，你想要姐做什麼。姐都照辦。」
「你不許和別人好，一輩子都只做我姐。叫他來娶我吧。」
「秦姑娘對你嫂子說了，叫你去娶她。」季長風把原話帶給陳漢中，說道，這下好了，好好睡一覺吧。
第二天一早，季長風去到車間，陳漢中眼睛更紅了，且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又怎麼了？」季長風吃一驚問。
「我就怕，睡一覺醒了，她又不幹了，一整夜都沒有敢合上眼眼。」
季長風和劉小青說了，劉小青這回不治秦玉梅了。問秦玉梅，漢中要季大哥問你，你看什麼時候合適。就辦了。
秦玉梅很乾脆，「姐，你做主。」
很快，秦玉梅就和陳漢中結了婚。婚後，秦玉梅到底還是嫌陳漢中過於焉巴，有一次罵著不過癮，也是砸慣了男人的脾氣，順手把洗臉盆砸在了陳漢中身上。
陳漢中心裡就想，臉盆砸人算不算數，當時季長風說的是用橙子砸。這裡人還想著呢，洗臉盆「當」的一聲掉在地上。這個臉盆是結婚別人送的禮物，嶄新的搪瓷盆，這一下掉了好大一塊搪瓷。
秦玉梅心疼，
氣得又把板凳砸了過去。
板凳飛來，陳漢中大喜過望，不躲不讓，讓板凳直接砸在額頭上，當時那血就呼呼往外流。
秦玉梅嚇了一跳，嘴裡正罵陳漢中木頭腦瓜豬腦子，陳漢中已經大踏步走來，一巴掌拍將下來。
這一巴掌練了好久，終於用上了。直把秦玉梅打得一下子趴在地上，好半天動彈不得。季長風說是差不多，打秦玉梅也還是太重了。
秦玉梅哪裡受過這個，又哭又叫著跳起來撕打陳漢中。陳漢中也不說話，讓她撕打一陣，又把一隻大巴掌高高舉起來。
秦玉梅嚇得尖叫一聲，忙往後退，自己跌在牆上。人貼牆站著，膽戰心驚看著陳漢中舉在頭上的巴掌。
陳漢中想起季長風說的，一巴掌也就夠了，於是把巴掌慢慢放了下來。
晚上睡覺，秦玉梅背向外，不理陳漢中。陳漢中平躺著，一動也不敢動。
「疼，絲－－」秦玉梅說著，吸了口冷氣。
「絲－－」陳漢中也吸了口冷氣。
「是我疼，你吸什麼冷氣。」秦玉梅怒道。
「曉得是你疼么。我也疼得么。」陳漢中冷氣也不敢再吸。
「你也會疼？」
「我比你還疼。」
秦玉梅轉過身來，往陳漢中身邊靠了靠，像只小貓。陳漢中輕輕一下，就把秦玉梅攬了過來。
從那以後，兩口子日子反倒過得順暢起來，秦玉梅將生個女兒提上日程。
陳漢中問，為什麼不是生個兒子。
秦玉梅說，我有兒子了，就要女兒。
秦漢中心裡暗笑，反正生兒子還是女兒也不是她說算。嘴上卻道，嗯，就生個女兒。
劉小青看著高興，說玉梅變了個人，現在可真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媳婦了。
秦玉梅說，不變小媳婦，不得被他打死。
劉小青聽了心裡疑惑，陳漢中敢打秦玉梅？把這話說給季長風聽。
季長風瞪著眼睛，不會吧，陳漢中他敢打秦玉梅？吃豹子膽了他。劉小青冷笑了笑，她可不那麼好騙。隔天把陳漢中叫來問，你打了玉梅了。
在劉小青面前，陳漢中不敢說謊，只得賭咒說，是打過，但就只打了她一巴掌，不信，你去問她。劉小青沒有去問，也不用問，她知道那一巴掌有多厲害。
「老季你教的吧。」劉小青轉向季長風說。
「不是不是不是，」陳漢中把話搶了過去，「季段長怎麼會教我打人呢。季段長可是廠里公認的大好人。他叫我好好待玉梅呢。」
「你們就不怕我和玉梅也結個統一戰線？」
「別別別。」季長風說，「這一巴掌，打出一個和美之家。就算是我教的漢中，這也算得是領導藝術吧。」
「一個工段長，還領導藝術了？」劉小青還是生氣，怎麼能教陳漢中打玉梅。
「嫂子，季段長就要提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