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祭祀

江無靈醒了，他任然記得肉體的灼熱和精神上的痛苦。

面對的是刺眼的火光，他忍不住眯了一會兒眼，稍微適應了這晃眼的感覺后，才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他被綁在一個立柱上，全身無力，不能動彈。

正前方燃燒著一簇龐大的篝火，紅色的火光內部是詭異的綠炎纏繞，此刻的火焰不在熾熱，反而透露著陰寒。

「嗚啊……」

「唰……呀沓沓……」

難明的辭彙以古怪的音調詠唱，江無靈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就在他的左側，同樣捆綁著一個人的立柱前。

乾瘦的男人赤裸上身，幾乎皮包骨的瘦弱身體，黑色的圖騰遍布全身，他的表情狂熱，手上拿著一把骨刃。

藉助火光可以看出立柱上捆綁的人，就是那個熟悉的，同時也是出賣他和小北的老劉。

原本還有一些迷糊的腦袋，瞬間變得清醒。

因為就在他的注視下，乾瘦男揮舞的骨刃被他用力的插進了老劉的心臟。

巨大的痛苦使得昏睡的男人睜開了雙眼，但卻無力反抗。

只能看著對方剖開自己的胸膛，在鮮血四溢中，漸漸失去生息，他掙扎著無力的抬頭，恰好對視上了江無靈驚恐的雙眼。

老劉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驚訝、懷念或者哀傷，但唯有最強烈的歉意。

他直到最後一絲生命流淌乾淨前都在看著江無靈，彷彿一直在說：「對不起。」

最後乾瘦男取出了老劉的心臟，高舉著它，接著拋向篝火，墜落入那內焰的詭異綠火，如同新的材薪壯大了綠火。

江無靈還沒從老劉死亡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那個乾瘦男便揮著骨刃朝他走來。

還來不及兔死狐悲的哀傷，內心就止不住的開始恐懼，他任然不想放棄，強迫自己快速思考，試圖用理智戰勝恐懼。

不過徒勞而已，此刻的江無靈與螻蟻無異。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思考之間乾瘦男就已經走到了江無靈的面前，咫尺間可以清晰看到那骨刃上不斷滴落的鮮紅血液。

手起刀落，骨刃卻是被刺向了乾瘦男自己的身體。

江無靈驚恐而又訝異的看著對方這詭異的行為。

只見那乾瘦男的腹部被骨刃迅速劃開，卻不見鮮血流淌，腹腔在蠕動中，一塊石板從裡面鑽了出來。

石板上沒有任何污漬，上面布滿了刀刻的痕迹，那些痕迹組成的莫名咒文如同活物一樣在上面不斷的遊動。

隨即石板就被乾瘦男拋往了篝火的中央，綠火如同觸手般拉伸彈射，急不可耐的吞噬包裹住石板。

本就已經壯大的綠火迅速蔓延，把整個篝火都染成綠色，火焰帶來的熾熱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透入骨子裡的陰寒。

乾瘦男的臉上映上了綠芒，誇張的張嘴大笑著，好似遇到了世間最為開心的事情，居然不管不顧的原地跳起了混亂的舞蹈。

「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突兀的，一個聲音出現在江無靈的耳邊。

是衛豪，不知何時，他居然找到了這裡。這使得江無靈心中升起了希望。

「能聽見。」他勉強張口回答。

「那你不用說話，聽我說就行，現在火堆外圍共有五個人，其中三個已經確認死亡，只有你和位於你右側的一個光頭小伙。」

是小北。他現在偏頭看著左邊，因為眼前發生的事情太過驚悚，還沒觀察過右側的情況。

接著衛豪跟他解釋：「以目前我的感知來說，這個毫無人性的傢伙與我實力相差不大。但我有一些隱藏手段，對方不排除也有類似的保命技能，如果我與之戰鬥，恐怕難以保全你們。」

但至少有了希望，這是如今對於江無靈最重要的東西。

「好在因為祭祀，他的腦子已經被極大的影響了。而祭祀最重視完整性，他一旦被干擾，既不能達到目的，也會陷入瘋狂。」

衛豪隱藏在暗處觀察著，人祭的手段極其殘忍，效果又強大而怪異，沒有對應的祭書，完全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但好在如今只是進程中，打斷就好了。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聯繫了楊初成，知道了他們的目標也是這裡后，就全速趕了過來，因為他離得不遠，所以先到了。

本來還打算稍作偵查，在看到乾瘦男下一個下手的目標是江無靈后，他就快速制定了計劃。

只要能牽制住對方，等待楊初成帶領大部隊過來后，問題就解決了。

江無靈耳邊繼續傳來聲音：「我會先行吸引他的注意力，芻吾會幫你和另外一個人質解開限制，隨後就靠你們自己小心逃跑，一定注意安全。」

沒有發出聲音，但在心中認真的記住了衛豪的話。

下一刻，衛豪就出手了。

沒有大張旗鼓，雖說主要是吸引對方注意力，但若能擊殺成功，問題也能解決。

如一匹暗中埋伏的野獸，在乾瘦男瘋狂的舞蹈時，隱藏身行，快速的靠近。

反手凝聚風浪，在下一刻縱身突進，風刃直劈腦門。

乾瘦男的紋身並非裝飾品，是一種被動的防護措施。於此刻被激發，紋身扭動著彈起，聚集在面部，擋下了這一道風刃。

衛豪並非毫無斗戰經驗，常人皆會有一定的防護秘法，在環繞的風刃被擋的后，顯露出手掌，五指微張如作虎爪。

用力一拍，但乾瘦男已經迅速的反應，張口吐出黑霧，濃稠的如同泥漿，完成沒有霧的輕盈，卻擋住了這一拍。

攻擊再次被化解，但對方已被激怒，打擾到祭祀的進程，乾瘦男的笑容凝固消失，濃烈的憤怒佔據了他的面孔。

黑色霧氣鼓動著從他身體的四周噴發，化作凝聚的鬼影咆哮，同時不管不顧的朝著衛豪沖了過去。

衛豪暫時放棄攻擊，利用速度的優勢，輕鬆躲避著攻擊。

等到兩人的距離稍遠，江無靈終於鬆了口氣，一隻斑斕花皮貓在他身前浮現出身影，比起上次看到更小了一圈。

芻吾張嘴亮出鋒利的牙齒，三五下邊撕咬開了江無靈身上的束縛。

繩子落地的同時，他腳一軟，立刻摔倒在地，把貓立刻擔憂的舔了下他的手。江無靈虛弱的一笑，掙扎著爬了起來，不知那乾瘦男使用了什麼手段，他的身體一直難以用力。

隨後帶領著大貓，踉蹌的走向小北所在的立柱，比起已經清醒的他，小北依然處於昏迷中。

即使如此，還是先解了他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