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人

從蘭娜大媽的麵包店離開后，伊洛爾繼續在城裡逛街般的遊盪。

「最新的二十齒齒輪！過渡區新貨！絕對適合白水計費器！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日報！日報！最新的奧利頓時報來啦！先生，要來一份嗎？」

伊洛爾搖了搖頭，那報童識趣地走開了。

沒有一點眼力見的人在下層區會活的很艱難，報童顯然不是這樣的人，轉頭便朝著旁邊的女士繼續推銷了起來。

伊洛爾沿路走著，路過一條小巷，下層區的巷子很多，基本上每棟建築物之間都是小巷。

突然，一條手從小巷中伸出，「呼」的一聲搭上了他的肩膀。

伊洛爾的手一瞬間伸進了大衣，同時轉頭看向手的主人。

那是一個身著大衣的男人，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他另一隻手掀開了自己的衣服，大衣上掛滿了大小不一的各色齒輪。

「喂！朋友，你先進來。」

男人把伊洛爾拉進了巷子，「這些是過渡區的貨，但是它們是二十一齒的，而且絕對適配你家的計費器，你懂我什麼意思吧！」

伊洛爾當然知道，一個蒸汽學教師怎麼可能不知道齒輪多一齒在計費器中會起什麼作用。

那肯定是省錢嘛！

沒等伊洛爾開口，那男人繼續說道：「誒呀！這你怎麼會不懂呢？多一齒的話，它轉一圈的時間不就多了，那付的錢不就....」。

說到這裡，那人抬了抬眉毛，接著用殷切的目光看向伊洛爾。

伊洛爾的手自然地從衣中伸了出來，想揮手驅趕走小販。

他知道，私自改換計費器齒數是絕對的違法行為，在奧利頓法典的蒸汽科技部分有詳細地記錄。

伊洛爾搖了搖頭，他是守法好公民，是萬萬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邪惡之事的！

「兩便士就能買到三個！」，男人補充道。

一分鐘后，他從小巷裡走了出來，大衣的口袋鼓鼓囊囊的，那是三個二十一齒齒輪...

......

時間飛速流動，轉眼間天空中的烈日開始沒入移動城鐵壁的阻擋下。

下層區的陽光總是消失的很快，每天，黃昏在這裡只會停留短短半小時。

走在回家路上的伊洛爾被背上的箭矢硌的生疼。

「下次必須給箭頭包上布！反正不能再這樣放在背上掛一天了！」

在伊洛爾的余光中，遠處，一道黑影劃過。

這時候的天已經沒什麼陽光了，他沒有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他疑惑地走向那東西消失的地方，手放在箭矢的箭桿上。

黑影消失的地方是一條小巷，伊洛爾手中的箭矢抓的更緊了，他知道臨近夜晚的下層區也會孕育危險，但他的內心還是那個充滿冒險精神的少年。

他遠離靠近小巷的人行道，穿過馬路遠遠地從另一條路望向巷中。

巷子的另一端被許多垃圾封住了，靠近巷尾，有一個黑影躲在垃圾桶后。

黃昏僅剩的日光不能幫他看清那桶后的身影，但是不難發現黑影正在抖動。

伊洛爾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手中的箭矢脫離了繩子，藏在背後的大衣外。

「吱！吱！」黑影感知到了來人，被嚇得怪叫兩聲，逃出了垃圾桶，那是一隻較大的老鼠，嘴裡叼著一塊碎肉。

「呵...大老鼠...」已經走進巷子的伊洛爾鬆了一口氣，

無語地說道：「和一隻老鼠鬥智斗勇，嘖，我在幹什麼....」

他呼出氣體的聲響掩蓋住了身後本就細微的腳步。

「唔！」一塊破布捂住了伊洛爾的口鼻，他還沒來的及反抗，便失去了控制身體的能力....

.......

「呵....呼....呼...」，醒來的伊洛爾大口喘氣，他的眼前是一個男人，他看著面前的人，覺得十分眼熟。

他想起身抬手反抗，但手和腳都被牢牢地綁在了鐵質的大椅上。

「怎麼是你！」面前的男人正是白天賣給他齒輪的小販，那張帶有一道長疤的臉他記憶猶新。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也不用問我是誰，你應該明白，主動權在我手上。」他不緊不慢道。

「你的箭是哪裡來的？」

「地上撿的。」伊洛爾淡淡地說，他徹底失去了主動權，算是案板上的魚肉，但他是有思維的魚肉。

「箱子里的？什麼箱子？」

「？」伊洛爾心中打出一個問號，男人說這句話時並未開口，他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句話。

「你不用疑惑，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卡洛·卡米爾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的父親。」伊洛爾自知自己瞞不過那男人，他應該是有著類似於讀心的能力。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世界，科技與魔法並存，甚至相互競爭。

值得一提的是，伊洛爾在大學的書中看過新舊派的歷史與淵源。

守舊派認為科技是褻瀆神明的禁忌，而新黨則覺得科技才是能武裝全人類的路，兩方人馬都看對方不順眼，小摩擦不斷。

但可笑的是，守舊派享受著科技帶來的便利，新黨的領頭人則個個都是超凡。

「你不要瞎想，所以你是叫伊洛爾·卡米爾？還是卡倫多·卡米爾？」男人打斷了伊洛爾的胡思亂想，開口說道。

「我是伊洛爾，卡倫多是誰？你這次怎麼不用那個在我腦子裡喊話的魔法？是魔法沒錯吧？」

伊洛爾疑惑道，他並不害怕，因為那男人的眼裡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惡意。

「看來卡洛這小子運氣是真好....那很耗費精力的...不對，你套我的話。」男人突然反應過來。

「那你是誰，我的父親怎麼樣了，我從沒見過他。他為什麼要拋棄母親」

伊洛爾唯一對自己父親的了解還是從他已故母親那裡知道的，他並沒有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

男人沒有直接回答伊洛爾的問題，反而接著說道：

「你不用問我是誰，也不需要了解你的父親，你只需要知道他是個英雄就夠了....

而我嘛，你就當我是你父親的...的朋友就行了，小鬼，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點小問題，嘿嘿嘿。」

男人笑到，甩了甩手，伊洛爾身上的繩子隨即解了開來。

「那個什麼...額，箱子，裡面還有什麼嗎？」

「一把弓，一個獸皮背包，幾根這樣的箭。」伊洛爾自知瞞不過男人，便如實地回答道。

「有沒有，一件，額，黑袍？就是長....」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伊洛爾就打斷了他。

「是有一件，上面還有一個圓盾形的徽章。」

「那就對了，你...應該沒碰過它吧？嘿嘿嘿。」男人又笑道。

「碰過了，怎麼了嗎？」伊洛爾又一次疑惑，從今天晚上開始，他的疑惑就從未消失。

男人的臉色一下冰冷了起來。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加入我們，另外的話，我就要動手...」

「我選第一個！」

男人話還沒說完，伊洛爾馬上搶答，就他常年的網文經歷來說，第二個選擇一般沒什麼好結果。

「你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他本來是想說清除伊洛爾這段記憶來著的，但伊洛爾的先入為主也正好合了他的意。

「這孩子是個好苗子，但比起他爹還是差得多啊...老夥計，你還在該多好....」

男人陷入了回憶，從他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這段回憶並不怎麼美好。

「你明天來這裡找我，明天中午之後再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男人從回憶中緩過神來，便急匆匆地走了，臨走時向伊洛爾懷中塞了一張紙條。

.....

伊洛爾又一次醒了過來，還是在那條小巷，一隻只灰色的老鼠圍在他的身邊。

有一隻膽大的甚至開始啃咬他的衣服。

伊洛爾抬手驅趕，老鼠一溜煙地跑開了。

「是夢嗎？」

他看了看胸前的大衣，箭矢下壓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面寫著「奧利頓大學下層區分部保安部」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看來還是魔法，他說他是我父親的朋友，應該是友好的，無論怎樣，我明天必須去看看，這是我唯一接觸到魔法的機會。」他暗自決定，起身向家走去。

箭矢被他重新塞進了大衣里，紙條被他和齒輪放在一起。

下層區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伊洛爾只能憑記憶和一點點的視野慢慢回家。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遠處的房頂上站著剛剛的男人，

「警惕心還是不夠，還要多加訓練啊。」那男人看著伊洛爾的遠去自言自語道。

「咳咳！算了，下次不能再隨便用能力了，真是累人....」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向伊洛爾的反向走去，他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

伊洛爾回家后，沒有立即睡覺，他一直有熬夜的習慣。

他打開箱子把黑袍拿了出了，左右翻看，沒有發現什麼名堂。

回想了一天的事情，覺得自己沒什麼可做的，便拿出了口袋中的齒輪，準備給白水計費器換上。

但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數了數齒輪的齒數。

二十個.....

和原來的齒輪沒什麼不同，那個斷開的痕迹極為明顯。

「劣等貨！沒事，沒問題的，還有兩個！還有兩個呢，不可能都是壞的，不會的！」他自我安慰道，這三個齒輪花了他全部財產的二分之一。

顯然，在和男人的談話中，他並未發現男人黑心的本質。

不出意料，全是壞的，甚至有一個是《經濟法案》出台前的老式十九齒齒輪。

「艹啊！！！」

窗外的烏鴉被這一聲驚呼嚇到了，一下子展翅飛上了天空。

潔白的明月掛在高空，從窗戶中穿過，照在伊洛爾那絕望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