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變奏曲
沙卷鎮乃是位於紋汀市南邊山谷地區的一個閉塞的小城鎮。當地的人普遍迷信,生活水平不高,再加上三面都是大山包圍的地形,導致當地跟外地的交流都很少。沙卷鎮的現任鎮長是個叫摩西·沙瑟的老頭,不僅為人固執還相當凶,據說他的妻女很早之前就拋棄他離去了,這個老頭在那之後日漸暴躁,染上了不少壞脾氣和毛病。但安洛米答客家族的人卻和他非常要好,或許因為是他總能借著鎮長的名義行一些「職務之便」。
安洛米答客家族的宅邸坐落在鎮西南的一座小山坡上,作為從建鎮開始就開始存在的一脈,在當地的地位也相當高。家族宅邸旁邊是鎮里的唯一一所大型教堂——頹靡教堂。至於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就沒有人知道了。興許是那座教堂給人的感覺就很壞。
頹靡教堂是鎮民募資一起修建的,每個月都會有一些鎮民集體去禮拜,信奉他們虛無的神以求得祈福。鎮里也有不少小型教會和祠堂,是平日里鎮民做禱告的地方。
管理頹靡大教堂的則是一個叫胡爾·查曼的禿頂老人,據說他是鎮里最敬神的人,也是個性情非常古怪的糟老頭,他時不時還會做講義深化鎮民的敬畏思想。
有一天,一夥穿著黑色教袍,把面容藏在兜帽下的人來到了沙卷鎮。他們直接進了安洛米答客家族的宅邸,後來有一部分人出來離開了沙卷鎮,有一部分則留在了宅邸裡面。
有些鎮民打聽到了,那些教袍黑衣人是一個名叫「黑手指」組織的。他們長袍背面還印著一根扭曲怪異的黑指頭,想必就是組織的標誌。
然而,鎮民們誰也沒想到,過了不久,沙卷鎮發生的事鬧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二
一輛深藍色賽吉普加強型停在了鎮口,布萊克斯·伽雷斯打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西裝,領口邊還有一個夜燭行鶴的圖案。
跟他一起的,還有兩個相同打扮的墨鏡男。
在幾人的對面,則是鎮長摩西。
摩西摸著他的大鬍子打量著眼前受自己邀請前來的年輕人,道:「幾位就是夜燭行鶴來的人手嗎?」
早在前段時日,摩西鎮長就聯繫上了夜燭行鶴一方。他聽說黃鶴拉攏了獵魔武士會一些人手來了這邊,而摩西本人也古板地相信安洛米答客宅邸是出了什麼妖魔作崇,村裡的大神們不管用,只好請了些專門從事這行的專業人士來。
而這也正好戳中了黃鶴的意思……這樣一來他們就能以一種正規的身份著手處理這些事。其實按照黃鶴的意思,當地出了什麼幺蛾子他並不在乎,他只需要森沙·安洛米答客生前擁有過的那份力量。
布萊克斯的視線越過摩西的肩,看向了他身後的卷沙鎮:「摩西·沙瑟鎮長,我是布萊克斯·伽雷斯,隸屬獵魔武士會。黃鶴派我前來調查貴鎮的事情……」
「了解,了解。」摩西搓著手笑著打斷了布萊克斯的話兒。「外面不方便說,咱們要不先到我屋裡坐一坐,關於一些小細節我們再慢慢談……」
布萊克斯注意到了摩西的話語間有些不自然,同時他也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鎮上有些奇怪的視線觀察著各處各地。
「當然沒問題。」布萊克斯微微一笑,轉過頭對著兩位同伴道:「斯坦,曼徹斯特,把車上的東西拿下來吧,我們隨摩西鎮長進屋。」
摩西看到他們開來車上並沒有人了,就說:「誒,
你們是自己開車來的嗎?」
布萊克斯道:「對啊,不過鎮長不用擔心,這車不會佔位置的。」
隨著斯坦和曼徹斯特將一些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那輛賽吉普加強型開始自動變形,迅速內摺疊成了一個大型黑箱。
「這……」摩西看傻了眼,畢竟村裡人見不得這些。
「獵魔武士會的一些小技術罷了。」布萊克斯笑著道:「還是回到正事上吧,請鎮長帶路……」
三
劍爹打著哈欠推開了灰麻雀酒吧的大門,呼吸著清冷的早晨里寒冷刺骨的空氣。
此時,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便服,外面是一件深褐色長大衣,做工相當精美,配著黑色的長褲和長高靴,頗像一位得體的紳士,而也是他外出時最常穿的一套。
鉗師隨即也跟著出來,他只披了一件黑色的帶帽風衣在肩上,雙手撐在腰間,最為顯眼的則是他那刻有銀色骷髏頭的腰帶和兜帽上的骷髏塗鴉。
「所以,你打算怎麼過去?」鉗師看著劍爹的背影,說道:「事先聲明……如果你只是隨便攔住一輛計程車問他開不開往那種偏僻的城郊,我是不會幫你說話的……」
「切,你這是看不起我啊。」劍爹道:「你知道以前那些小崽子們給我取過一個綽號是什麼嗎?」
「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
「全地獄最快最速的男人!」劍爹直接把話抖了出來:「也就是從那段時間之後,追求我的人不計其數……哈哈哈哈。」
「你如果還有精力的話,就先把正事說了吧……」鉗師後退了幾步,生怕有人看見他和劍爹是認識的。
「你知道的,鉗師。」劍爹忽然用一種正經的不行的語氣說道:「這次奪取扼首行動可不是小孩子家家的活動,我得確保在我們行動之前還有誰會到達那裡……」
「什麼意思?」
劍爹從沒有回答鉗師,而是伸出一隻手,慢慢地,一個紫綠相間瓶狀物逐漸在他手上凝聚成型。
「這是啥。」鉗師走上前來,仔細觀察著那個奇特的「瓶子」,但卻看不出所以然,只能感覺上面有魔法的流動。
「之前我找衛茲南做的小玩意罷了。」劍爹輕輕點了點頭,道:「這東西只要有足夠的血液力量就可以在相當大的範圍內選取一點進行觀察,必要的時候甚至有傳送之用……」
「衛茲南……你可真會挑人啊。」鉗師嘴角微微抽動,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啊……我只是用最少的代價換取了最大的利益罷了。而且這玩意的傳送是一次性的,用完就報廢了……」劍爹沒有在意鉗師的吐槽:「話說……這次蒲客會不會來?」
「應該是不會,我之前跟他說過了。」鉗師道:「他好不容易查到了一點點線索,想順藤摸瓜再尋找一段時間。」
「哼,也罷。」劍爹故作高深地道:「我能理解他的心思,畢竟,沉迷於女色的男人最窩囊。」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鉗師當場就笑了:「我看,你還不是因為夢尤婭也會過去……」
「那也只是……呃,原因之一嘛,而且還是小的那一部分。我還是以大局為重的。」劍爹將那個魔力瓶子放在地上,瓶口上面開始流露出異樣的流光色彩。
「還有就是,切瑞的事兒。」鉗師接著說道:「他雖然也不會來,但是之前發了消息給我,希望你忙完之後能單獨去找他聊聊……還有一個地址。」
劍爹蹲下身,手順著瓶口上的流光慢慢張開。
「切瑞醫生啊……」劍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想了想,忽然道:「你跟時照白說一下,讓他去見切瑞。」
「嗯?」
劍爹轉過頭,看著鉗師。
「或者……讓切瑞醫生來灰麻雀酒吧找時照白也可以,他總能抽出時間的。」
「哎行行行。」鉗師眼中閃過一縷紅色光芒,單手在空中寫下火焰組成的一段文字。
那文字僅僅在空中存在了兩秒就消散了,但鉗師知道消息已經切實傳達給了切瑞醫生。
劍爹之前掏出來的小瓶子的流光愈發鮮艷,逐漸變成了一個圓形的流光邊傳送門,不過中間卻是模模糊糊的風景。待那傳送門徹底展開后,那個瓶子也碎掉了。
「趕緊走吧,我也不知道衛茲南那傢伙寫的定位準不準……」
「喂!所以你自己都不確定啊!」
「反正又不會死人,別磨嘰了走了!」
……
兩人穿過那傳送門后,只感到一陣恍惚,周邊彷彿有無數模糊的影像閃爍而過,帶來一種極強的暈眩感。
好在惡魔的體質本身就強於普通人數倍,更別提鉗師劍爹這兩號人物了。所以他兩幾乎沒什麼反應。
這強烈的不適並沒有持續多久,十幾秒后,周遭的環境開始清晰了起來。
但是……
「靠,這是把我們丟山上了?」鉗師環顧了一圈,發現四周全是茂密的草叢和樹林,前面是一個有泥巴路的下坡,隱隱約約還能眺望到遠處的城鎮。
「好吧,跟想象的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偏差,但問題不大。」劍爹站在一塊石頭上,眺望著最遠處的目的地。
「我們好像是在沙卷鎮的鎮後山上……從這邊進去要是被發現了可能會起懷疑的。」劍爹若有所思的說著:「這裡其實離安洛米答客宅邸挺近的,反正我們的目標跟鎮上沒什麼關係,實在不行偷偷摸進那房子里也行。」
鉗師俯視著沙卷鎮鎮里的情況,道:「這鎮子里的祠堂修這麼多啊,那紅黃相間的旗子也太顯眼了。」
「他們供奉的是這裡的大地神……具體叫什麼我也不清楚。」劍爹指著遠處一幢半損毀的焦黑教堂,道:「那裡就是鎮里唯一一座大教堂了,之前似乎是被人放火燒了個乾淨,也是離我們最近的線索。」
鉗師順著劍爹的指示望去,發現那裡確實有一座只剩殘壁斷垣的教堂廢墟,儘管教堂裡外都被毀了個透徹,但主祠堂上最高處的十字架卻依舊聳立著。
「話說,你不是提到夢尤婭也會來嗎?」鉗師忽然想到了之前說過的事兒。「在我們之前還是之後?」
「我不知道。」
「什麼叫你不知道……」鉗師嘴角半抽道。
「哎,她說了關鍵時刻自然會到場。」劍爹無奈地擺了擺手。「但據莫里森給我的資料還有這裡鬧出來的事兒,我估計就算只有你跟我也可以應付過來了。」
鉗師接道:「這個莫里森……該不會就是那個『莫里森』吧?」
「跟你想的一樣。」劍爹道:「你當時不在場,他是也是我救下的人之一……」
「所以他現在也算你的線人咯?給你收集情報的?」鉗師打趣道:「真沒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劍爹在那種情況下還動了惻隱之心……」
「拉倒吧。」劍爹說著踏上了小路。「你還走不走了,不然等待太陽出來人可就變多了,到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去。」
鉗師跟在了劍爹後頭,道:「所以,我們是先去那座被火燒過的廢棄教堂嗎?」
「嗯。」劍爹的語氣變得沉重了幾分:「去那裡造訪一下應該對此事有了解的人……胡爾·查曼先生。」
四
時照白睜開眼時,就覺察到了劍爹和鉗師已經離開了灰麻雀酒吧。
劍爹兌現了之前的承諾,給他在客廳的一個小側間里開了一個卧室,雖然比之前的雜物間好不了多少。
「啊……這麼大個地方沒有人也太冷清了。」時照白看著昏暗的室內,即便是能見度極低,他也能「看見」房間里的各個物件。
他在小床上打了幾個滾,將自己滾到窗檯邊上,然後在床沿摸了幾下,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星期六……哈。」
時照白在上面迅速按下了幾個號碼。
「嘟嘟嘟——」
「喂?」
電話一頭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和時照白相比稍顯稚嫩。
「我說,亂無章啊,才多久不見你就猜不出是我了?「時照白往被子里縮了縮,盡量讓暖氣不要跑掉。
「哦!白哥!」電話一頭驚呼道:「你終於聯繫我了,之前我給你發消息你都沒回,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哈,你白哥何許人也。」時照白略顯狂妄地道:「之前出了點差錯,發生了不少事兒……我看到了你給我的消息,但是那段時間覺得不方便聯繫你。」
「所以你現在在哪?」
「在……某個破酒吧里。還有,我之前那個地方估計不住了,你以後也不用跑那去找我了。」
「這樣啊……」
時照白緊接著說道:「不過現在這酒吧就只剩下我了,我估計你們也放假了吧。怎麼,我等會把位置發給你,來這邊玩玩?」
「行啊,剛好我也沒事做。」亂無章欣然接受了時照白的提議。
「哦對了……別忘了買點東西過來……」時照白賤兮兮地道:「你懂的,最主要是零食……這個地方除了酒就是酒,只有一些相當沒品的咖啡,麵包和蔬菜……真不知道這老闆怎麼想的。」
「呃……」亂無章微微愣道:「你不會把那個老闆給解……」
「想什麼呢。」時照白打斷道:「哎,說來話長……等你過來再跟你細說吧。」
「行。等我處理完我這邊的事兒就來。」
時照白掛掉了電話,極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
「媽的,這才八點不到……冷死了。」
「那倆傢伙去這麼早啊……哼,還想讓我一個人營業,門都沒有。」時照白已經開始規劃一系列行動,不禁竊喜道:「嘿嘿,待會就直接把大門鎖上,然後貼張暫時停業的告示……」
時照白邊想著邊走到洗漱室,撐著洗漱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啊啊……我真是英俊啊。」
……
簡單洗漱之後,時照白又從櫥櫃里找著了一筒挂面。
「哈,還有這個,總算是能吃點人吃的東西了。」
時照白興沖沖地拿著面跑了廚房裡。
……
一碗熱騰騰的面放在桌上,時照白長呼一口氣,隨即又在房間里找些合適的東西邊吃邊消遣。
很快,他就從劍爹房裡搬出了一箱子雜物。
「雖說偷看別人隱私是很不對。」時照白搓了搓手,開始從中翻了起來。「但是劍爹要是知道自己的東西能在關鍵時刻給別人帶來樂子,應該也會很欣慰吧……
「嗯……新聞報紙……他怎麼還看這種東西?
「嗯……麵包屑,咖啡渣……好吧,並不意外。」
「怎麼……還有夢尤婭姐姐的照片……」
「這老東西,真是……無語了。」
「嗯?這不是之前那個黑衣客人帶給劍爹的冊子嗎?」
時照白忽然在最下面翻出了一本黑冊子,這東西被許多雜物壓在了下面,藏得很深。
「好像是一個什麼叫沙卷鎮的資料……」時照白草草翻了兩下,隨即拿著走到桌前。
「『頹靡教堂縱火案』……『宗教陰謀』……這都什麼東西。」時照白迅速翻過了前面那張充滿噱頭的報道,最後在冊子的後幾頁看見一張很厚的疊紙和一本小書,由於其中鏤空了幾頁,那東西很自然的被藏在了裡面。
時照白展開了那張紙,完全攤開之後差不多有半個桌面那麼大,上面有許許多多的人頭素描,周邊還有各種各樣類似標記和註釋樣的東西。最下面則用一種非常典雅的字體寫了一組英文單詞。
「安洛米答客家……」時照白念道:「這跟黑間束提到的好像……」
時照白將另一本小書打開,那是一本類似於自傳的記事小書。
「好吧……安洛米答客的貴人們……你們又有什麼有趣的故事能講給我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