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龍牙

在向城市居民問路后，魯米幾經周折找到了所謂的琺琅街，這裡人聲鼎沸，環境複雜不堪，說白了就是一處無人管理的地攤市場。

在這條街道，沒有人會問你貨物的來源，是處理贓物的最好地方，儘管貨物質量沒有保障，價格也十分的隨意。

琺琅街道，魯米還沒開始找人，周圍就飛快的聚集起一團人，這些人周圍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從他們熟練的動作來看，這種事情他們沒少做。魯米從他們的目光里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暴露著貪婪。

「喂，新來的，知道這裡的規矩嗎？」

這黑市的地痞混混和無賴一旦看到陌生的面孔，就會湊過去，把人團團圍住，如果是好捏的軟柿子，就搶光他身上的財物；就算是硬茬，也不敢在他們的地盤惹事，大多只能選擇息事寧人。

看魯米一個人獨立過來，又是生面孔，他們才敢如此放肆。

「什麼規矩？」

魯米皺起了眉頭，在城裡鬥毆，是會被衛兵抓到地牢里的，看這些人的架勢，恐怕地牢就沒少呆，只是對於他們來說，地牢里被折磨的印記，反而成為了榮譽的勳章。

真是一群無可救藥的人。

「你想知道？我們今天就好好地教你！」

其中一個壯漢正準備動手，突然身邊另一個混混嚇得後退數步摔在地上。

「等等……等一下！他他他是……！」

「縮卵的懦夫，我看你是喝酒把腦子喝壞了！」

壯漢打算後面那人的發言，徑直一拳砸向魯米的面門。

「趕緊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外來的雜碎！」

「……」

沙包大的拳頭還在半路就被魯米捏住了手腕，壯漢自然想要掙脫，於是魯米接著一腳踢向壯漢的膝蓋，喀嚓一聲過後，男人當即跪了下來。

「呃啊啊啊——」

男人的凄慘的叫聲，魯米面無表情，手中又是一扭，男人的胳膊瞬間變形成不規則的形狀，骨頭都不知道碎成了幾節。

「我不懂這裡的規矩，所以想請問一下你們……」

其他人頓時一鬨而散，只剩下壯漢身邊的幾個人戰戰兢兢不敢動彈。

「他他他……好像就是那個大賽的冠軍！」

地上那個被罵縮卵的傢伙終於把完整的話說了出來，不過看情況似乎已經有些晚了。

「你們聽說過有人在這裡賣一顆奇怪的牙齒嗎？」

「不不不……不知道！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有人買！」

壯漢的小弟顫抖著說完，隨後腳下一濕，漏出來一灘褐黃色的液體。

剛到琺琅街道，就弄出來這麼大動靜，魯米頓時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周圍所有目光都向魯米投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悄悄後退數步，然後突然加速拔腿就跑。

他不跑還沒事，一跑起來，魯米就注意到了那個人的蹤跡，那人正是早上兩個流浪漢之一的老頭子。

說是老頭，其實跑的一點都不比年輕人慢，魯米鬆開手腕，眼前的男人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好傢夥，老當益壯，跑的真快啊……」

魯米不再與面前的幾人糾纏，馬上追了過去。

「喂，給我站住！」

別說他是老頭，就算他正值壯年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跑贏剛拿冠軍的魯米不行？

追到一個死巷，小偷才終於停下腳步。

「沒用的！你只能把我送進地牢，東西你不可能找回來！」

他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別過來，不然我殺了你！」

小偷甚至掏出了一柄短巧靈活的匕首抵抗，顯然魯米那邊弄出的東晉搞得他有些精神緊繃，不然他也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舉動，從一開始的逃跑就是。

「那東西於你無用，還來的話，我可以饒你一命！」

「哈哈哈，晚啦！哈哈哈，你知道嗎？越稀有的東西就越是值錢，我在城裡待了三十多年，也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奇怪的牙齒！你說對我沒用？能賣錢就是有用！」

老頭額頭青筋暴怒，一隻手拿著匕首胡亂揮舞著，陷入了瘋狂。

「你賣了多少金幣？」

「嘿嘿嘿，整整五個金幣！」

小老頭突然停下了動作，咧著一嘴爛牙笑出了聲。

「只有五個金幣？」

魯米反問道，這個數字多少有點讓他沒繃住。

「五個！你知道五個金幣能買多少東西嗎？能讓我一個月的香軟甜蜜烤麵包！你居然說才五個金幣！哦，天吶，多麼傲慢的年輕人！」

真可謂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小老頭握著那匕首，一臉有恃無恐的模樣。

他把東西賣了，把賣的錢拿回來對魯米來說毫無價值，他一時間陷入了思索。

「如果說我給你金幣，你能把東西找回來嗎？」

「不不不，我不相信你！外來人，你們全部都是騙子！」

「五十金幣。」

魯米掏出一個錢袋，提起來晃了晃，金幣碰撞發出的響聲幾乎讓眼前的老頭失神。

「不行！黑市的交易哪有反悔的道理！」

「你不要嗎？」

魯米擠出一副很遺憾的表情。

「如果你願意把金幣給我的話，我會努力『嘗試』幫你找回來。」

「很好，你過來拿吧。」

魯米把錢袋舉得更高。

小老頭舉起匕首朝魯米靠近，眼神卻死死的盯著那一袋金幣，似乎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錢。

老頭還沒靠近幾步，魯米看距離夠了，直接跨出一步掐住了老頭的脖頸，將他單手提了起來。

「額呃呃呃——」

把錢袋直接扔在地上，魯米一隻手把老頭舉過了頭頂。

「帶我去找你的買家，把戒指……啊咧？」

魯米眉頭一皺，鬆開手，老頭頓時攤倒在地上，再無動靜。

剛才手指傳來的觸感告訴魯米，毫無疑問老頭的脖子已經被捏斷了。

「該死！」

這並不是魯米想要的結果，他抓住老頭，也不是想要弄死他。

魯米只是想給老頭一點教訓，然後讓他乖乖地帶自己去找買家。

「有點不對勁！」

今天從一開始就不對勁，無論是突然出現的龍牙，還是說找事的這兩個流浪漢，都不在魯米的預料範圍之內。

甚至琺琅街那個被扭斷手臂的人，也不是他想這麼做的。他又不是什麼嗜殺之人，喜歡到處折磨人。

而是剛才，他只是輕輕的一用力，那傢伙的手臂就如同豆腐似的，爛成了一灘。

面前倒下的這個老頭也是一樣，他只是想要將對方舉起來，巨大的力道就直接扯斷了老頭的脖頸。

這些事情發生之後，他甚至連找回龍牙的想法都沒有那麼強烈了。

醒來之後，邪門的事情就不斷發生。

最初的異常是那一場夢境，難道一切都跟夢裡的那條龍有關嗎？

畢竟是夢到巨龍之後，手裡才出現的龍牙。之後一切就都變得混亂起來。

現在唯一的線索是龍牙，可是龍牙被老頭賣了，線索徹底中斷。

「喂，你這混蛋老頭！」

魯米蹲下來，想要把怒火發泄在這個偷走他東西的老頭身上，誰知道老頭這時候還沒死，黯淡的雙眼突然動了一下，然後瞳孔急劇放大，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不到一秒鐘后，他就徹底斷氣了。

「什麼意思？」

魯米檢查了一下屍體，發現這次老頭確實已經死透，後面如果還有動靜就是詐屍了。

「最後他看到了什麼？」

老頭最後的視線，就看著魯米剛才的位置，如果這麼推理的話，他看到了魯米身上發生了什麼，才露出那樣震驚的神情。

可是魯米身上什麼也沒有發生啊？

「他在看我，我有什麼讓他震驚的？」

他的脖子早就被扭斷了，視線就只能看一個位置，他看了魯米那麼久，怎麼最後才魯米那樣的表情？

魯米蹲下去的那段時間，身上發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變化？

看向腳下，是鬆軟的土地，靴子上沾著一些泥；伸出雙手，寬大的手掌不算粗糙，但也不算細膩，沒有任何異常。

他和以前一樣，沒有突然就變成不可名狀吧？

等等……

老頭最後的表情，比起震驚，更像是無法接受。

「發生什麼事情會讓老頭無法接受？」

肯定是超出了他理解的事情，會讓他世界觀崩塌的事情。

「那件事會是什麼？」

魯米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如果那件事情真的發生了的話，不僅老頭無法接受，就連魯米自己，可能也很難接受。

深吸一口氣，魯米緩緩的把手伸進口袋，緩慢的行進中，摸到了一個硬物。

「……」

這個口袋他之前檢查過，沒有放任何東西。

魯米抓住硬物，把東西拿了出來，攤開手掌，一顆白色的龍牙赫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本應該被偷走消失不見的龍牙，突然又再次回到了魯米的身上。

「回來了。」

就是看到這個東西重新出現，老頭才無法接受吧。

只是老頭是怎麼看到魯米口袋裡有龍牙的？

「想不明白。」

魯米搖了搖頭。

還有個問題是，為什麼龍牙會出現在他的身上，丟都丟不掉？

原地渡步了幾分鐘，魯米想到了一種可能的解釋。

龍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幻想生物，所以這個世界不應該存在龍牙。

和精靈一樣，就算這個世界的土著看到龍牙，也不會把他和龍聯繫在一起，只會覺得是其他什麼生物的牙齒。

和精靈的區別則是，它似乎來自魯米的夢境，所以無法脫離魯米單獨存在。

至於龍牙是如何從夢境移動到現實的，可能只有等魯米完全記起當年屠龍的真相，或許才能明白其中的奧秘。

現在他的結論是，只要龍牙離開他的身邊，就會消失，然後一段時間後會重新出現在他的身上。

為了驗證他的這個猜測，魯米離開了這裡，找到一個土坑，把龍牙埋進土裡，做好標記之後，他朝著熱鬧的市集走去。

約十幾分鐘后，龍牙就再次出現在了魯米的口袋裡。

「就像是既定的命運一樣。」

魯米越來越好奇那位魔女的預言了。

證實猜測無誤之後，魯米在回歸商隊前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他收起龍牙，來到了鐵匠鋪。

「老闆，我有個委託。」

魯米打算找工匠把龍牙打造成一副龍牙項鏈。

「項鏈？沒問題。」

工匠接過牙齒，仔細端詳起來。

「這顆牙齒，是從獅子身上拔下來的嗎？」

「這是龍牙，把它做成戴在身上，就會收到祝福。」

魯米說道。

「我明白了，項鏈要什麼材質的。」

工匠的語氣淡然，魯米也不清楚他信沒信。

「我想想……」

魯米在身上摸了摸，把之前從強盜那裡繳獲的銀項鏈拿了出來。

「就用這根項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