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秘密的處刑場

「殺！」

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哪邊的先動手的，隨著兩邊的人交織在一起，亂戰開始了。

魯米一人當先，提起騎士劍就是一個直刺，將穿著便宜護甲的強盜捅了個透心涼，在龍牙的加持下，魯米速度不減，繼續一路推著強盜的身體往前，直到將第二個強盜也串上，才把劍拔出來。

兩個強盜癱倒在一起，魯米不再理會，轉身又是一下順劈，將另一個手持利斧的強盜胸口劈開，血液瞬間噴濺出一米高，濺到了魯米的臉上，他也只是用手拭去，然後繼續著殺戮。

地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鮮血徹底浸透，魯米每走一步，都能踩出一個鮮紅的腳印。

騎士們也不惶多讓，他們憑藉昂貴的全身盔甲，再加上精鍊的戰鬥技藝肆意的屠殺著那些看起來兇狠，實際上不堪一擊的強盜團伙。

雖說如此，但畢竟強盜亡命之徒，面對強大的騎士，強盜們往往一擁而上，使用人海戰術，四五個人包圍一個騎士，手中斧頭亂飛，劈砍在騎士的腹背。

如果斧頭無法破防，他們就會想方設法把騎士絆倒，去用蠻力撕扯騎士的頭盔，一旦騎士頭盔被摘下，他的腦袋也就離搬家沒多久了。

戰場持續發酵，很快地面上就躺著至少三四十具強盜的屍體，不過這些騎士也因此付出了五人的性命。

隨手騎士的數量變少，他們將面對的敵人愈發龐大，所幸這時候援軍及時趕到，其中大部分是伯爵留在外面的部隊，少部分是魯米跟過來的部隊。

魯米沒有在其中看到伊菲莉亞的身影，但尤卡西斯追了上來，除他之外，還有幾個其他的士兵也是魯米這一邊的。

「士兵們，高舉你們的利劍，去消滅他們！」

魯米揮舞利劍，吸引到了同伴的注意力，他打算先去和這些人會和，龍牙的加持讓幾人在面對強盜時也有一戰之力。

原本強盜團伙佔據著優勢，但在增援出現之後，這些強盜頹勢漸顯，逐漸力不從心，甚至隊伍里出現了逃軍，開始慌不擇路的亂跑。

「為了馬蒂奇之矛的榮耀！」

關鍵時候，騎兵隊長米亞迪斯擊殺強盜部隊的首領，將他的首級斬下。

馬蒂奇是雷汶伯爵的家族姓氏，他們為伯爵效忠，贏取榮耀。

首領死後，強盜潰不成軍，再無懸念。

在魯米奮力砍殺十幾個人之後，場上已經是橫屍遍野，幾乎無站立之人。

「喂，還有活著著嗎？」

魯米追到了山洞裡，這裡的人也幾乎被他以一己之力全部屠殺，遠處一個受傷的騎士朝他揮手，他走上前去，將騎士攙扶了起來，兩人一同前往洞外。

洞外的平地上，雷汶伯爵正在聽騎士隊長米亞迪斯報告戰果。

「回大人，目前已確認90具屍體，沒有發現尤里的蹤跡。」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休息的不只有騎士隊長，還有伯爵之子格拉漢姆，此時他身上的枷鎖全部被解開，也已經換上了乾淨的服飾。

在兩名士兵的保護下，格拉漢姆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貪婪的啃著蘋果，你不能夠在這個時候還指責他的動作不夠優雅，天知道他已經多久沒有進食了，飢餓與傷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軀體與精神。

伯爵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臉上陰雲密布，在發現魯米向他走來時，他又很快將這份陰暗隱藏了起來，露出了優雅的微笑。

「魯米閣下，你的英勇真是讓人震驚。」

「不敢，還是大人的騎士作戰更勝一籌。」

相互稱讚一波之後，伯爵繼續說道。

「你如果保持理智的話，就不該和我一起進入洞穴，而是留在部隊里，去指揮你的部下。」

「雖說如此，但我也幫上忙了不是嗎？」

魯米聳聳肩，他能從伯爵的話中聽出來對方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是的，魯米閣下，是你的勇敢拯救了格拉漢姆，我那可憐的孩子。」

「如今格拉漢姆大人已經獲救，為何我剛才看到伯爵的臉上依舊滿布陰雲？」

「……」

沉默過後，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沉重了起來，伯爵的微笑也逐漸消失，他看向魯米的眼神也從欣賞轉變為了敵意。

「魯米閣下，我之所以無法用喜悅去迎接這場勝利，那是因為我比你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伯爵聲音上揚，眼神里像是藏著獅子。

「更多的東西？」

魯米察覺到了情緒的變化，但他不知道伯爵對他的不滿從何而來，他貌似沒得罪過眼前這位貴族吧？

難道說是他戰鬥的表現太過搶眼，搶走了屬於伯爵的風頭？

魯米覺得堂堂貴族應該不至於如此小心眼，何況這其中還關乎著他孩子的性命。

「你應該自己去思考，比如想想，你為什麼會幫助我？」

「這是我接受的委託，我理應如此。」

伯爵的聲音依舊高昂，像是在提醒魯米，但魯米覺得兩人只是在日常談話，沒必要像是辯論一般針鋒相對。

「委託嗎？確實如此。但你可能並不知道，其實我並沒有委託薩尼子爵，你本不應該來到這裡的。」

終於，伯爵說出了之前隱藏的關鍵信息。

「啊？」

魯米再也無法嬉皮笑臉了，他甚至覺得有些手心冒汗。

薩尼子爵根本不知道委託？

雷汶伯爵說他不應該過來？

可是他的部隊還是出現在了這裡……

如果說薩尼子爵沒有讓他幫忙過來找人，那他出現在這裡的理由是？

想到這裡，魯米終於明白了藏在伯爵話中的玄機。

「請等一下，雷汶伯爵，你說的不對！我過來並沒有其他的目的！」

伯爵突如其來的施壓讓魯米的頭腦一時間陷入到了混亂之中。

他完全沒想過從一開始委託就是假的，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在最開始的時候伯爵沒有把這些告訴他，還讓魯米一同前往森林去尋找格拉漢姆的蹤跡。

「你還不明白嗎？」

看著魯米的表情，伯爵有些失望。

「這幫強盜的力量，連二十個騎兵都打不過！憑什麼能在戰場上戰勝格拉漢姆，把他俘虜到這裡？」

「這……伯爵的意思是，出手的另有其人，可王國境內不可能有大規模的雇傭軍團出沒卻不被發現……」

「你的部隊此前有人知曉嗎？」

「大人，我的部隊還不足以襲擊王國的正規軍！」

「但或許有其他和你一樣的部隊存在，不是嗎？他們也許就可以做到。」

「等等……」

魯米想到了索托姆斯之眼，那隻神秘且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雇傭軍團，可索托姆斯之眼現在與國王簽訂了契約，正在為維爾蒂亞王國而戰，怎麼可能冒險去襲擊王國的另一隻貴族軍隊？

這很不合理，但如果不是索托姆斯之眼，魯米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你猜到了犯人是誰？你果然知道一部分的內情。」

「我不清楚什麼內情，我只是想到了一種很荒唐的可能，它幾乎不可能實現。」

「是嗎，有多荒唐？我其實並不知道是誰動的手，格拉漢姆也沒辦法辨認一隻沒有旗幟與家族紋章的部隊。不過肯定是哪位貴族養的私軍吧？」

私軍？索托姆斯之眼是薩尼子爵養的私軍？

伯爵說的簡直比魯米剛才的猜測還要荒唐！

「為什麼伯爵會這麼想，現在正是維爾蒂亞王國與拉卡尼亞作戰的關鍵時刻，這時候發起內戰，不是白白耗損國力嗎？」

「你錯了！只有在這個時候動手，才不會被其他人懷疑。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伯爵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這說明他根本不相信魯米的說辭，他盯著魯米的臉，那是毫不掩飾的殺心。

「我並不知道誰是大人的仇敵，又如何猜測背後的真兇？」

魯米根本沒辦法解釋，他只是接個委託而已，誰知道會被捲入王國貴族之間的鬥爭。

「我就當你是真的不知道背後的陰謀，聽我說，我猜測策劃這起事件的正是你的僱主薩尼子爵。」

「……」

「還有就是，如果不是閣下主動提出放棄部隊與我同行，在我跟冒險家離開部隊之後，我部下的騎兵就會對你們發起清洗。」

「誒？」

魯米更加震驚，完全沒想到伯爵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他動了殺心。

「不過現在我確定了，你跟薩尼子爵確實沒有關係。」

「……」

「以你的實力，完全有機會在洞穴里對我下手。再也不會有比那更完美的機會，但你做的只是在幫助我突圍。」

魯米根本不知道伯爵之前那些行為背後隱含的博弈，沒想到因此獲得了他的信任。

「我並不清楚伯爵與薩尼子爵的恩怨。對我而言，這只是一個委託，我沒有任何理由對您揮劍。」

「恩怨嗎？其實我與薩尼也並無恩怨。」

解釋誤會後，伯爵的對他的那股殺氣蕩然無存，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讓魯米鬆了一口氣。

「那麼薩尼子爵策劃這起事件目的是為了什麼？」

「哈哈，因為我是世子巴赫曼的支持者，他有足夠的理由誅殺我。」

巴赫曼.阿金庫爾是伊維卡公爵的長子，而薩尼.阿金庫爾是沒有繼承權的次子，魯米不可能想到伯爵和薩尼子爵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薩尼想要上位，就必然要削弱公爵世子的影響力，如果所有的貴族都放棄世子巴赫曼轉而支持他，就算是他的父親伊維卡公爵反對，也必然會被輿論裹挾。

如果這樣還不行，薩尼就會再次隱藏起來，等公爵老去之後，通過設計，讓原本能夠繼承公爵之位的世子意外去世，再依靠其他貴族的支持，篡奪新一任的公爵之位。

雷汶伯爵的解釋令魯米茅塞頓開，他終於明白了薩尼的野望。

簡單來說，這九年的蟄伏，已經使薩尼對公爵之位的渴望到達了極限，甚至已經開始不擇手段。

有能力治理一座城邦的人，怎麼可能願意屈居子爵之位，他喜歡聽人叫他領主，而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子爵。

魯米不知道他用什麼利益交換到了索托姆斯之眼的效忠，但該死的！當初在競技場大會的時候，他完全沒有發現薩尼子爵竟然是這麼危險的存在。

不然魯米絕對不會返回奧克利去見這個傢伙，而是尋找其他的崛起之路。

談了這麼多，魯米明白了伯爵臉色陰沉的背後原因，既然薩尼子爵發費這麼大功夫把雷汶伯爵引到此地，把魯米和強盜的部隊全部當成了誘餌，用來勾引伯爵出手，他的目的就不可能是為了給伯爵刷一波經驗。

「報告，遠處有大量部隊正在靠近。」

果然沒一會兒，騎兵隊長米亞迪斯就上前來報。

「人數呢？」

「無法統計，但如果對方真的能夠實行大範圍的包圍剿滅戰術，人數可能在三百人以上。」

「能撤退嗎？」

伯爵和魯米的部隊如今所剩戰力已不足百，正面迎敵不是聰明之舉。

「恐怕……來不及了，他們已經拉開了包圍網，斥候也無法進一步探查，這種地形之下，只能嘗試突圍。」

受森林地形所限，本來部隊行進的速度就比較慢，一旦被纏上，就更難有脫離的機會。

「這還真是大手筆！你去告知其他人，準備正面突圍。」

「是。」

米亞迪斯離開后，很快將部隊集結起來。

魯米這時候也找來了尤卡西斯，讓他把同伴全部叫到一起。

「大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其他人怎麼樣？」

「除了趕路累了點之外，其他人倒是沒有大礙，現在格拉漢姆已經救出來了，是不是任務已經完成了？」

尤卡西斯還不知情，但看著米亞迪斯匆忙的模樣，緊繃的神情，已經意識到目前的處境可能有些糟糕。

「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仍有一場更加艱巨的戰鬥。」

魯米和伯爵商討后決定分開突圍，這是如今情況下最好的選擇。

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在面對無法戰勝的敵人數量時，分散逃跑能使存活的概率增加。

只要活著，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咻咻咻——

伯爵和魯米這邊剛集結完畢，遠處就飛過來一波箭雨，箭矢射在士兵們的盔甲上，發出砰砰作響的聲音。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全身盔甲，更多的還是魯米部隊這樣只配備了部分盔甲的普通士兵，他們只能用胸甲護住要害，然後輔助以臂甲，腿甲，頭盔，在確保一定防禦力的同時還保有較高的機動性。

這些士兵哪怕得到了龍牙的強化，也沒辦法硬抗從天而降的箭雨。

第一波打擊下來，魯米的部隊就出現了不少傷亡，有的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射中脖頸，側腰，背部，還有手臂。

「該死！」

「其他人，以我為中心，團結一致，重甲站在前排，保護其他隊友。」

「不要亂！聽我指揮！」

「現在還沒到投降的時候！」

新的敵人到來了，森林裡開始不斷出現身披盔甲，手持雙斧的重裝戰士，數量在五十人上下，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弓兵和步兵逐步朝他們走來。

敵人的總人數超過了三百人！

又一波箭雨下來，魯米的部隊四散奔逃，除了第一波箭雨猝不及防導致魯米的部隊折損了十幾人之外，後面所有人都展開了身後的護盾，

護盾是戰場重要的武器，但魯米為了追求速度，放棄了佩戴護盾。

「該死，這麼多弓箭手，根本沒辦法逃！」

跑動的士兵就像一個個活靶子一樣，任人宰割，就算舉起護盾防守，待在原地除了等死也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聽著同伴發出的慘叫，踩著腳下蔓延的鮮血，魯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