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個賭吧

「兩位，隨我來吧。」待兩人簽訂完一系列保密協議后，盧修輔開口示意兩人跟上自己，隨後便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一路上，盧修輔每路過一處設施，便開口做簡單的介紹，但至始自終他溝通的對象都只有林弋一人，對一旁孟方軍的提問視若無睹。討了個沒趣的孟方軍也沒再說話，只在一邊默默地聽盧修輔講解。

片刻后，盧修輔在一處營房前駐足，轉頭向林弋說：「這是指揮部的宿舍，212號房間已經騰出來了。你倆今晚先休息，明天帶你們去重力室，等身體能自由控制后再把電子鐐銬取了。」說罷，便轉身離開。

孟方軍站在營房前看著盧修輔的背影漸漸走遠，沉默不語。林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別看了。」

營房宿舍內很簡潔，甚至可以說有些簡陋，僅有兩張單人床和一張小茶几，床鋪隔牆有個洗手間，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兩人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換上床鋪上備好的聯盟軍服，和衣躺下。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林弋身心皆已極度疲憊，躺下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一旁的孟方軍卻無法入眠，起身靠在床頭默默地注視著隔壁床鋪的林弋。

「林弋，你還是我認識的小弋子嗎？」黑暗中，傳來孟方軍似自語的呢喃，可回應他的只有林弋輕微的鼾聲。

這一刻，萬千思緒在孟方軍腦海中穿梭，他想到了方才林弋被炸成爛泥的肉體，想到了林弋宛若天神般淡漠地神情，想到了未來可能遇到的危險，想到了孟恆義，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又想到了盧修輔的輕視和離去的背影。

穿梭的念頭越來越重，疲憊至極的少年最終靠在床頭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兩人便被響徹指揮部的起床號驚醒。

「篤篤篤！」兩人剛洗漱完畢，就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正是盧修輔：「都起來了吧！吃個早餐，然後我們去重力室。」

前往餐廳的路上，三人身周不時穿過晨跑的士兵隊伍，部分士兵在擦肩而過時忍不住偷偷轉頭打量了幾眼盧修輔身後的兩名新面孔，暗忖：『這不知又是哪個議員送進來鍍金的後輩，一進部隊就能讓盧大校親自帶，只是為什麼都帶著電子鐐銬？』。

與宿舍的簡陋不同，指揮部的早餐及其豐盛，堪比豪華飯店。昨晚開始除了酒精就沒有攝入其他食物的林弋二人忍不住食指大動，狼吞虎咽。盧修輔坐在一旁看著吃的撐腸拄腹的兩人，皺了皺眉，但沒有多說什麼。

用餐完畢后，三人來到了重力室，此刻裡面已經有部分正在鍛煉的官兵，看到盧修輔到來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器材，立正行禮。

盧修輔回了一禮，隨後揮手示意他們自便。

在一眾官兵好奇地目光注視下，盧修輔帶著林弋二人來到了重力室的西南角，隨後用解鎖裝置取下了兩人脖頸上的電子鐐銬。

「從這裡一直到重力室西北角，每隔100米重力加10倍，初始重力場我設置在了10倍祖星重力。適應所在位置重力場強度之後，向西北角移動，直到堅持不住為止。」盧修輔開口，隨後不等兩人回應，便直接啟動了手上的操控裝置。

「啪！」「咚！」

隨著裝置的啟動，還沒來得及準備的兩人就被突然增強的重力壓垮了身形。林弋還好一些，只是雙膝跪地，雙手撐地穩住了身子，孟方軍則顯得有些狼狽不堪，直接以五體投地的姿勢面部朝下地摔倒在地，

發出了一聲悶響。

超強的重力作用在了肉身的每一顆細胞上，孟方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速度開始飆升，血壓急劇升高，大腦因為供血不足而產生了輕微的暈眩感。臟器在重力的作用下擠壓成一團，早餐吃的太飽的惡果此刻終於顯現出來，隨著胃部被劇烈擠壓而痙攣性的收縮，孟方軍『哇』的一聲，把剛吃進去的早飯盡數吐了出來。林弋雖然沒吐，但青白的臉色表明他此刻也忍得極其辛苦。

「這兩小子咋得罪了盧大校啊？看他倆的樣子就是從來沒有體驗過超重力環境的新人，一上來就是10倍重力場，估計得遭不少罪。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出了名的鐵面教官...」遠處的觀望的士兵們看到林弋二人的慘狀，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

沒一會，林弋的臉色漸漸好轉，似乎已經適應了10倍的重力環境，竟緩緩直起身站了起來，並開始嘗試邁步前進。

盧修輔抬手看了一眼腕錶：『1分25秒，比預想中的要快，看來林弋的精體等級比傳聞中的高了不少』。

又過了五分鐘，林弋已經走到20倍重力區的邊緣，開始向著30倍重力區前進。而此刻孟方軍才剛從10倍重力區的地上顫顫巍巍的爬起來。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現實可不是光靠一時意氣就可以扭轉的。你要學習的不是怎麼追上天才，而是如何認清現實的殘酷。」盧修輔走到孟方軍跟前，第一次對他開口。

「我和他的差距...」孟方軍拭去嘴角的穢物，喘了幾口粗氣，「在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已經清晰地認知到了...用不著你多嘴。」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正是年輕氣盛的孟方軍。在幾經冷臉和嘲諷后，他終是對盧修輔失去了耐心，言辭也開始不客氣了起來。

說罷，孟方軍嘗試性的邁開右腿，身形卻又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那麼，來打個賭吧。只要你今天能觸摸到30倍重力區的門檻，我就徹底認可你，並為此前的行為向你道歉。但你要是做不到，從哪來的回哪去，不要成為王濤將軍的累贅，侵佔他寶貴的修鍊資源。」盧修輔俯下身，在孟方軍耳側輕聲道。

孟凡軍偏頭看了一眼盧修輔，咧嘴笑了：「一言為定！」

說罷，臉色一肅，顫抖著站了起來。深呼吸了幾次后，再次嘗試邁出了右腿。這一次，他成功的穩住了身形！有了右腿成功的經驗，再將左腿併攏也沒那麼困難了。

向前進了一步並站定后的孟方軍，似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盧修輔，卻換來了他一聲略帶嘲諷的冷哼。

隨著孟方軍重複著此前邁出右腿、收攏左腿、立正修整的操作，他似乎掌握了心得，身體也開始漸漸適應10倍重力的強度，前進的速度竟緩緩快了起來，沒一會，便站到了20倍重力區的邊緣位置。

「啪！」孟方軍再次企圖用之前的操作度過20倍重力區，可隨著右腿邁入，猛然增加的重力再次將他的身形狠狠地壓倒在地上。

20倍重力是什麼概念？對於體重150斤左右的孟方軍來說，相當於隨時背負著1.5噸的重物，這個重量已經接近一輛民用懸浮車了。

隨著身形的倒地，孟方軍出現了短暫的昏厥，鼻腔開始流血，皮膚通紅，沒一會竟有絲絲血珠透過毛孔向外滲透。

「盧校，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一旁觀望的士官里有人看不下去了，企圖勸解盧修輔。

盧修輔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狀態的孟方軍，掏出遙控裝置準備關閉重力場。

「住...住手...」就在他準備按下關閉按鍵時，卻聽到『昏迷』的孟方軍聲若蚊蠅地說了一句。

「放棄吧，20倍重力已經遠超你E+的肉體等級可以承受的極限了。老實說你還能保持意識，已經很讓我驚訝了。」盧修輔嘆了口氣，雖然他對孟方軍心存勸返之意，但畢竟不能拿性命置氣。

「老子...老子只是...閉目養神...」孟方軍斷斷續續的說，胸腔的壓力太大，他肺部的氧氣已經開始供不上了。

盧修輔把孟方軍的話理解成死鴨子嘴硬，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再次按下按鍵，卻見孟方軍陡然深吸了口氣，面部青筋畢露，神色猙獰地吼道：「硬化！」

隨著吼聲，暗黃色的法則能量纏繞上孟方軍的軀體，這次卻並未在四肢停留，而是分成了幾股，分別鑽入了他的大腦和五臟六腑。

隨著臟器和大腦的強化，孟方軍痛苦的神色有了些微好轉。只見他咬緊了牙幫，悶哼著再次站了起來，隨後開始重複此前邁步的步驟，身形踉蹌地緩緩向前挪動。

由於肌膚和骨骼沒有異能的保護，每前進一步，孟方軍的骨頭就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而體表的血珠滲出量開始劇烈加大，甚至連成了血絲，沒一會就徹底浸透了軍服。在超重力的作用，軍服的衣角彷彿變成了下雨天的屋檐，往下滴落著大顆大顆的血滴。

盧修輔連帶著周遭早已被吸引過來而聚集的士兵們都在不經意間屏住了呼吸，靜靜觀望著重力場內咬牙前進的少年到底能走到哪裡。

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失，孟方軍的神志漸漸開始恍惚，身形踉蹌的幅度也明顯開始擴大，彷彿下一步就會徹底癱軟倒地，陷入昏迷。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孟方軍竟真的維持著搖搖欲墜的姿態走到了20與30倍重力區的邊緣，只差一步便可徹底跨過去。

「加油啊！」「就差一步了小子！」一旁圍觀的士官們此刻也忍不住為孟方軍感到欣喜，毫不吝嗇地給予了鼓勵。

只是孟方軍此刻已經聽不到了，耳膜早已因為過度充血而破裂，此刻他能聽到的只有尖銳的耳鳴聲和轟鳴如擂鼓的心跳。

『最後一步了！給我動啊！』孟方軍在內心吶喊，正待再次邁出右腿，卻在此刻眼前徹底一黑，昏迷了過去。昏迷前，孟方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了右手，向前方倒去。

孟方軍身形倒下的一瞬間，盧修輔便已經關閉了此處的重力場，重力倍數開始緩緩回落（此刻孟方軍身體的內壓極高，重力場突然消失會導致血液瞬間沸騰，可以參考人類被突然拋到真空環境中的狀態），一旁早已聞訊而至等候救援的醫護兵則立刻開展了緊急搶救。

兩百多米外的林弋身處50倍重力區，正全神貫注的對抗著外界的超強重力，此刻才被身後的騷亂擾動，退出凝神的狀態。他好奇地回頭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孟方軍。

「小軍！」林弋急眼了，腎上腺激素瞬間大量分泌，法則能量的光芒在林弋身上閃過，下一刻他竟直接在50倍重力區蹦了出去。隨著距離的拉進，重力倍數的回落，待行至30倍重力區時，林弋的身形已經快似一道閃電，在身後拉出了一個一閃而逝的音爆雲。

待林弋在人群前驀地止住腳步，隨之而來是一聲爆破式的巨響和強烈的風壓。巨大的動靜驚的眾人皆是一愣，連林弋也對自己暴增的速度迷茫了一瞬間，但下一秒他便回過神來，對著盧修輔喝問：「怎麼回事？！小軍怎麼會變成這樣？」

只見孟方軍此刻正趴在地上，右手手掌恰好進入了30倍重力區。身旁是兩名醫務兵，各自探出雙手懸於孟方軍身體上方，雙手間閃耀著綠色的光芒，顯然正在施展異能，對孟方軍的身軀進行緊急修復。

「他在嘗試衝擊高倍數重力場時昏了過去。放心，只是力竭昏迷，不會有大礙。」盧修輔觀察了一下孟方軍的身體狀況，轉頭安撫林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