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再入南山
揚州，金家。
一間陳設簡單的小屋內，金家家主金生財隨意地坐在一張靠椅上，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他招牌式的和氣笑容。
據說，自打他三十歲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看到過他生氣。
金生財望著下首站著的華衫公子，笑道：「一笑，這次的事辦的不錯!」
「謝老祖宗誇獎!「華衫公子金一笑微一躬身，恭敬地回復道。
「不過，還是有些不足。」
金一笑心裡一緊，「請老祖宗指教。」
「來來來，坐下說，不要這麼拘謹。咱們做生意的，一定要記住，不管跟誰在一起，臉上一定要帶著笑！和氣生財嘛!」
「是，老祖宗。「金一笑聞言坐了下來，臉上努力浮現出笑容，只是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
「呵呵。」金生財輕笑兩聲，也不再強求他，摸著自己滾圓的大肚子緩聲說道：「我聽魯老說，你這次亮出了自己金家的身份？」
「嗯！」金一笑輕應一聲。
「你看，這就是你的第一點不足了！家裡讓你出去歷練，是想讓你多經歷些事情，培養你獨當一面的能力。但倘若你一遇到難事心底就存了依仗家裡的想法，那以後還怎麼跟那些覬覦家裡生意的傢伙斗？要知道，那些傢伙可不會在乎你是不是金家的人，甚至在知道你的身份后，反而更會對你下死手！一笑啊，外力終究是外力，這人吶，最值得依靠的，還得是自己！」
「是!老祖宗訓斥的是!孫兒記下了!」金一笑點頭道。
「至於第二點不足嘛……一笑，你當時能夠當機立斷，沒有與那永安路的人起衝突，這自然是很好的，只不過，你事後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當時沒想著趁機與他結交一番呢？」
金一笑一愣。
「一笑啊，」金生財繼續道:「咱們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財大勢大，而是朋友多，門路廣，關鍵的時候幫手多，不缺助力！你看看你，這麼好的一個與永安路的人結交的機會，就被你這麼白白的錯過了，是不是很可惜？我聽魯老說，你稱永安路的人是一群二貨，這話倒也沒錯，可你知不知道，這群二貨對朋友那可是肝腦塗地，是遇到危機時最值得依靠的夥伴啊！」
「老祖宗，都怪我當時太過衝動，被那人制服后心裡儘是怨惱不甘，只想儘快離開那裡，憑白錯過了為家裡結交這等豪傑的機會，還請老祖宗責罰！」金一笑躬身道，言語真摯，顯然是已真心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金生財讚許地點了點頭，笑道：「呵呵，責罰倒不至於！年輕人嘛，哪有不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的，這也不全都是壞事，以後慢慢磨練性子就是了。一笑啊，渭城的事你就先放下吧！」
金一笑聽了心裡一驚：「老祖宗，渭城是慕容逍遙當年離開天衍大陸前最後停留的地方，而今又有他當年留下的遺迹現世，只怕這事與最近寂滅海的異動有很大關聯。孫兒知道這次的事處理的不夠妥帖，還請老祖宗再給我一次機會，孫兒願再次前往渭城，為家裡充當耳目，打探消息！」
金生財笑道：「一笑，你能看到這一點，我很欣慰。渭城那邊，我已經把魯老又派了過去先盯著，之後家裡還會再派合適的人過去接手。至於你，也不要想的太多，家裡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辦！」
聞聽此言，金一笑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恭敬道：「請老祖宗指示！」
「這段時日，
你就先安心在家裡修行，家裡會在人力物力上盡量滿足於你，看能不能幫你觸碰到不惑境的門檻。之後，你就去參加長安書院這一屆的招生考試吧！一笑啊，我是很看好你的，好好做，別讓我失望！」
「是，老祖宗！孫兒定當竭盡全力，不負老祖宗的厚望！」
......
上學的時候盼著放假，可真到沒學上的時候，又開始懷念起學堂的生活來了。
這一日，四人百無聊賴的坐在小院里，連打麻將的勁頭都沒有。
「道衍，你怎麼不去找東籬了，你們吵架了?「英迪沒話找話地問道。
「呸，你想的美!她跟她爺爺出海採藥去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我說你小子怎麼轉了性，最近天天跟我們湊在一起，原來是被拋棄了啊!唉，該干點什麼呢，我都有點開始想念老慕了!「英迪將手枕在腦後，鬱悶道。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兩眼放光道:「對了，你們還記得山頂的石桌和石凳嗎，要不咱們今天去把它們搬下來吧！」
「你小子是不是傻啊，那玩意死沉死沉的，搬著不費勁嗎?「王亦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這不是有趙凌嗎?桌子歸他，咱三個負責凳子，怎麼樣？好了，別再想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解悶了，快走吧！」英迪催促道。
「說你傻你還不服氣！要去也是天黑了再去，大白天的搬一堆石桌石凳回來，你不嫌丟人嗎？」
「嘿嘿，也是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四人鬼鬼祟祟地上了山。
英迪一路上興奮無比，啰嗦個不停：「哎呀，我剛想起來，當時開局的時候還需要麻將牌配合石桌一起啟動，你們說，那石桌上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驚喜等著我們啊？」
「你哪來的那麼多屁話，到了山上不就知道了嗎？」
然而到了山頂，只見平台上空蕩蕩的，哪裡還有石桌石凳的影子！
英迪瞬間失望透頂，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這是哪個王八蛋乾的，連石桌石凳都偷，還有沒有公德心啊！」
不過罵歸罵，不見了就是不見了，幾人也只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誰知四人還沒挪步，一個黑衣人從樹林里走了出來，沖著他們不客氣地喊道:「喂，你們四個臭小子，這山頂的石桌石凳呢?」
四人向來人看去，喲，這不是那個華衫公子的隨從，被稱作魯老的老傢伙嗎？
英迪本就鬱悶，對方說話又不客氣，當即火道：「你問我們我們問誰？有本事自己找去！」
魯老冷笑一聲，道:「臭小子，上次被你耍手段贏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大度不跟你們一般見識，我姓魯的可沒那麼好脾氣!既然石桌石凳不見了，那就把你們身上的那副麻將牌交出來吧，我正好拿回去孝敬我家公子!」
「我呸！好你個為老不尊的老傢伙，怎麼著，你這是不要臉了，打算明搶啊！我們就不給你，你能怎麼著？」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們不識相，那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說話間，魯老周身靈氣涌動，已是凌空飛起，探出大手向英迪抓去。
「趙凌，揍丫的!」英迪一個閃身露出身後的趙凌，沖著魯老一指大喊道。
趙凌最近又有收穫，苦於無人盡興切磋，正憋得難受。如今見有人挑釁，心頭一喜，二話不說一步邁出，沙缽大的拳頭帶著一股灼熱氣浪就猛然向著空中的魯老轟去。
魯老萬萬沒想到這麼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一個看上去年級輕輕的少年，靈氣中竟然已經帶有了火屬性，心底就是一驚！
他於空中有些狼狽地錯身躲開趙凌的拳風，怒叫道：「臭小子，倒是小瞧你了，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悟出了靈氣屬性！不過你要是只有這麼點本事的話，那可就別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那副麻將牌，老夫今天要定了！」
魯老不再輕敵，一身修為全力展開，氣勢陡然提升，身形交錯間，已是與趙凌交手了十餘招。趙凌不過剛入而立境不久，體內靈氣遠不及魯老渾厚，雖仗著年輕氣壯勉力支撐，但依舊被魯老漸漸壓制，眼見著已是敗跡隱現。
「卧槽，這老傢伙太厲害了，我快扛不住了！你們快來幫我!」趙凌一面應付著魯老狂暴的攻勢，一面焦急地大喊道。
「趙凌你個裝逼犯，平時就知道吹牛，現在連個老頭都收拾不了，你丟不丟人?你個蠢貨，還不快點把你兜里的麻將牌掏出來，打算留著過年嗎?」英迪氣急喊道。
「對哦！」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凌這時才想起自己兜里還放著一張六筒一張六萬呢！他猛然發狠，毫不理會魯老的攻勢，對著他就是連轟數拳，完全一副兩敗俱傷的架勢。魯老大局在握，自是不會與他硬拼，身形一退避了開來。趁著這稍縱即逝的功夫，趙凌將手伸入兜中，將那兩張麻將牌牢牢攥在了手裡。
「老傢伙，讓你嘗嘗老子的厲害!」
這真是，麻將在手，天下我有！此時的趙凌，氣勢陡增，拳頭如狂風暴雨一般密不透風地向魯老擊去，靈氣中蘊含的火屬性增加了何止數倍，其中更是夾雜了遠勝之前的凌厲氣息，讓拳風變得宛若利刃一般。魯老猝不及防之下，身上的黑衣被拳風接連掃到，劃出道道破口，邊緣更是隱隱發出一股焦糊的氣味。
「趙凌這個蠢貨，這麼打下去待會兒還有力氣嗎？唉，算了，我還是去幫幫他吧！」康道衍一看趙凌興奮的臉色，就知道這傢伙打嗨了，完全一副顧頭不顧腚的架勢。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攥著八條迎了上去。他也有新的收穫，發現自己的靈氣竟然可以無縫銜接地傳導到其他人身上，為其他人補充損耗的靈氣，但也因此獲得了一個讓他頗為惱怒的新外號------「奶媽」！
「我也來!我也來!」王亦然興奮地叫道，就要跟著康道衍一起往前沖。
「你上去能管什麼用?「英迪一把拉住他，好奇地問道。
「嘿嘿，我去給老傢伙吹吹涼風!」王亦然手裡拿著北風，一臉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