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水

我的學校在距離我家一公里的東北方向。學校位於全村的中心和村委會相鄰，背靠河堆前面是操場再前面是一馬平川的農田。

夏天，河堆上的樹木鬱鬱蔥蔥，樹與樹之間被各種雜草佔滿。河堆之下是十來米的斜坡連著河面，河面寬七八米，水深兩米。炎熱的夏天中午在家裡吃完飯，我們會偷偷的約上幾個小夥伴早早的來到學校，跑到學校後面的河裡，光著屁股跳到河裡玩水游泳，會在下午上課之前跑回教室。那時候不會游泳的只能站在水淺的地方玩提心弔膽，水性好的都是比賽誰游的快，誰水下憋氣的時間久。最經常玩的是摸石頭，拿一塊磚或者石頭朝中心扔出去五六米，我們比賽誰先把水底的石頭摸上來。五六米的距離還有兩米的水深，水底還有淤泥，但是我們總能一頭扎進水裡，手拋腳蹬在水底摸到。

游泳是要點天賦的——不是說會不會游，而是學的快慢水性好不好。有的小夥伴只要一兩次下水便能自己游起來了。見了玩水開心的不得了。有的生來怕水，在看不見的水底，總是有它害怕的東西，腳踩不到地總是讓人心慌。我就是那一種水性不好的人，害怕我看不見的水底總有些東西，夏天水越深下面越涼，這總是讓我心慌害怕，即便是我後來學會了游泳玩水也還是心有餘悸。

我記得有一回我爸爸幹完農活在大塘里洗澡。我和正在大塘岸上玩，便也想下水玩，我們徵得爸爸同意，便脫了褲子下了水。正的水性比我好，他雖然也不會游泳，但是一點也不害怕。我卻特別恐懼，水沒過我的肩膀淹到我的脖子，水底踩著稀軟的淤泥總是非常害怕，在水裡變的豪無安全感。正就完全不一樣了，非常自然愜意，就像快乾死的魚得了水一般興奮，雖然那時還不會游泳但是一點也不害怕。玩的開心了他還要到對岸去，大塘里的水很寬，我們選擇在一塊相對平坦窄一點地方玩水。正卻要到對岸去，那可真是會要了命了的。大塘里的水中間足夠沒過我們的頭頂。即便是選擇了一塊比較平坦淺一些的地方，可最深處也還是會淹沒我們的，可能最深處的範圍小了一點，但淹死個不會水的人是沒問題了。

我對正想要走到對岸去的想法感到震驚。他卻非常自然一點不害怕，我們倆一樣大也差不多高，我還比他稍微高一些。我滿是驚奇他究竟要怎麼過去。正一臉認真的說「我試下哦」。

正一點點往大塘中間走去，腳底踩著淤泥的地方，就改變下路線找有黃泥的硬地，那是每年大塘排水澆灌時挖的一道小溝撅出的小土堆。我由衷的好奇並佩服他驚人的勇氣。

正一步一步一點一點往對岸挪去，水漫過了脖子，正踮起腳尖高高的翹起下巴，水又淹過了耳朵……正已經基本到了最中間的位置了。但是中間還會有一條半米的淺溝，過了那條淺溝就可以到對岸了。雖然是一點點淺溝，但卻像是生命的鴻溝，溝里是死岸上是生，人如何邁過死亡的鴻溝呢。正淺淺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沉了下去，只露出一層黑色的頭髮……我驚呆了——這是要淹死了啊。還未待我從震驚中醒來，正又冒了出來，仰著頭張著嘴露出了水面繼續向對岸挪了一點，然後稍稍站定，伸出一隻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回頭對著我開心的笑起來「我過來了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