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怪的顧客
訂餐的五戶，全都在寧縣的中西部。
想來也是，東部的尋常百姓，可沒有這種長期大額花銷的能力。
城中的街道上，人流量在漸漸變小。
明州沒有豐富多彩的夜生活，還有定時的宵禁。
等到夜深后，除了少數頭懸樑錐刺股的勤奮書生還在苦讀詩書以外。睡不著覺的人們唯一的娛樂活動，就只剩下夫妻二人在房間裡面玩填字遊戲。看誰填得更久，填得更好。
當然，這些顯然不是現在齊雲要關心的。
勞動最光榮，但齊雲現在勞動得並不快樂。
從福臨居前往叫餐的地方，有一段距離。若放在平時，倒也難不倒齊雲。但現在正值飯點，他本就打算返回客棧時，才臨時被小二趕鴨子上架帶來做這份差事，因此還沒來得及吃上晚餐。
最造孽的是，身後的食盒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陣的香氣，更是讓齊雲餓不欲生，只想早點送完餐去扒拉點吃食。
終於，小二又一次發話了。
「馬上就到第一家了。」
小二停下來，兩手放在身前來回搓了搓，而後放在口鼻處呼了口熱氣。
「來，加把勁，這大冬天的，早完事早下班。」
在寒風和低溫的雙重淫威之下，齊雲的雙手早已凍僵。
見小二如此，他連忙學著呵了口氣。
「張員外家到了……」將車停在一座寫著「張府」的宅子前，小二從車上抽出一本本子，在寫著「張員外」處劃了一個斜杠，表示已經送達，而後指揮著齊雲搬起了東西。
「他們一共點了四菜一湯……」小二一邊和齊雲說著，一邊在宅門上叩了叩。
「靠左邊的那五個系著紫檀色帶子的竹盒和楠木盒，把他們拿過來。」小二道。
齊雲略顯生疏地將五個食盒疊起。
拿到宅門口時，府內已有下人大開宅門。
將食盒接走後，還遞給了小二一些碎銀。
「來，平分。」
小二倒也公道，撿出一半分給了齊雲。
銀兩雖好，卻不能救眼下之急。
路上聞著飯菜飄香，齊雲本就餓得不行，剛剛近距離端起食盒后，一股香味更是撲鼻而來。
遠水救不了近火。
銀子不解飢啊！
這種直衝心靈的飢餓感太讓齊雲抓狂了。
若是把現在的他送進一家自助餐廳，他定能吃得自助餐廳老闆血本無歸。
「咕嚕。」
「咕嚕。」
儘管齊雲臉上雲淡風輕，打算假裝無事發生，但他的肚子卻很不老實地叫嚷了起來。
「哈哈哈！」小二聽到了聲音，笑了起來。
「你小子，餓了是吧。」
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掏出兩個窩窩頭。
「剛我在廚房拿了兩個。」小二將一個窩窩頭遞給了齊雲，自己則啃起了另外一個，「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窩窩頭已經有點涼了，但此刻餓得前胸貼後背又被美食誘惑的齊雲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囫圇吞棗地咬了起來。
這異世生活啊，堪比前世的《變形記》。
什麼冬天晚上不要出門小心著涼。
什麼飯前要洗手。
什麼吃飯注意形象啊。
什麼這個那個的。
齊雲都是顧不得了。
他已經完完全全是異世的形狀了。
真是截然不同的異世新生。
……
接下來的三家都大同小異。
剛剛系著紫檀色帶子的竹盒和楠木盒是張員外家的。
系著杏紅色帶子的竹盒和楠木盒是歐陽財主家的。
系著緗色帶子的竹盒和楠木盒是縣衙柳大人家的。
系著駝色帶子的竹盒和楠木盒是龔財主家的。
一回生，二回熟。
齊雲熟練地將餐盒送到各家府上的下人處，然後接過數量不等的碎銀。
四戶人家都有給小費，但讓齊雲沒想到的是，居然是縣衙柳大人家給得最多。
齊雲心中暗啐：「真是一幫守財奴，賺了那麼多錢，出手還沒縣衙官吏闊綽。」
天色漸暗。
小二又往手上呵了口氣：「走吧，最後一家了。」
可能是因為就要收工了，小二又恢復了他的話癆本性。
「這家人，老神秘了。一座五進的大宅子，門口連個牌子也沒有，而且也不見人。據說訂餐的時候叮囑咱們掌柜的，說只要直接放在門口進行了，不用敲門喚人。」
「得虧這附近的宅邸都是大戶人家，不然就這樣放在門口，估計得被偷個光光，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小二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
在小二的絮絮叨叨中，這第五戶人家也是到了。
雖然無額無匾，門口也沒像其他家一樣擺上一對石獅子。但單從建築而言，這戶人家確實是五戶中最大最奢華的。
無論是所用木、瓦，還是整體宅院的面積，都遠勝其他四家。
齊雲將車上剩下的三個系著黛色帶子的食盒搬了下來，放在了宅門口。
小二屈膝坐著，靠在拖車邊伸了個懶腰：「好嘞，收工咯！」
「你劉哥要回去了。」
「小子，明天開始要你自己來了，可得認得路啊。」
……
當小弟也有當小弟的好。
小二說拖車上少了五份餐食，倒也不重，便自己拉回了福臨居，讓齊雲能夠早點回去休息，只要明早記得再來這五家收食盒就行了。
這裡的木製食盒，不比前世的一次性塑料包裝，造價不菲。若是當成一次性用品使用，福臨居也承擔不起這份成本。
齊雲的工作，就是在早上時來這五戶人家收回食盒，送回福臨居。然後他可以在福臨居吃上一頓員工餐。
下午的時候，倒也無事，齊雲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
在稍早於飯點的時候，福臨居會提供第二頓員工餐，吃完以後他就要開始去廚房裝車準備送餐。
這倒是和齊雲前世時差不了多少，都是有自主時間可以安排的臨時兼職工作。
今天下午因為去得晚，沒有趕上今天的員工餐時間。齊雲在走回客棧的路上，用今天賺來的一部分小費，在路邊的麵攤上吃了碗清湯麵。
雖然只有粗面和兩葉青菜，但勝在熱乎，在這寒冷的冬天裡，最能暖胃。
再說了，就一點碎銀，還想要什麼自行車？
……
當齊雲回到客棧之中時，大黃牙掌柜突然喊住了他。
今天齊雲離開之後，客棧中來了一名貴客。
那貴客年輕俊朗、高冠博帶，更是風度翩翩。
身上有著一種飄飄然的書生之氣。
掌柜自是驚疑不定。
如此之人，怎會前來他這種下等小店呢？
來人也確實並非住店之客。
他將一封信和價值一百兩的銀票交給了掌柜，並拿出一張齊雲的畫像，交代掌柜務必將那封信交到齊雲的手中。
至於一百兩銀票，則是給掌柜的報酬。
齊雲住店一個月，掌柜方才能賺到三十兩銀子。
這還不算成本。
而現在，幫忙遞個信就有一百兩。
掌柜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好差事。
此時此刻，見齊雲回到客棧中，掌柜連忙喊住了他。
掌柜如實向齊雲轉告了送信之事，而刻意漏掉了一百兩報酬的事情。
「哦哦，好的。」
齊雲從掌柜的手中接過信來，心中有著說不盡的疑惑。
無論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他，亦或者是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
都沒理由有人送信送到這客棧中來啊！
可是這客棧掌柜又說得很真，不似有詐。
再說了，這客棧掌柜也沒有坑騙他這種長期住客的理由。
齊雲捏了捏手中的信封。
有點分量。
裡面是有東西的。
信封的質量也很好，不似平民之物。
今天真是稀奇古怪的一天。
先是迷迷糊糊半推半就地接下了送外賣的工作，又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接著又遇上了奇怪的顧客。
現在又有一封奇怪的信擺在他的面前。
怪哉！怪哉！
齊雲帶著這封信，回到了房間之中。
他將信啟封后，取出了裡面的東西。
一封信，和一塊令牌。
令牌通體沉木之色。
在其正面，寫著「鎮界者令」四個大字。
而在其背面亦有「XX敕封」數個大字。
「敕封」前的幾個字呈燦金色，齊雲只是稍微一看，就感覺眼中傳來極為強烈的刺痛感。
他居然無法看清這上面的字！
來到異世的第一個靈異事件，發生了！
這個信封不簡單！
這個令牌，更不簡單！
那信，自然也就不會是凡物。
齊雲連忙將信展開。
蒼勁有力的幾段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大黎序列崩塌；
兩名鎮界者先後離世；
今，你自異世而來，重新接過傳承；
望能重振大黎；
再塑道統。
XXXXXX」
信的最末尾，依然是一串看不清的字。
只是別說最後了，連前面的內容，齊雲都看不太懂。
穿越而來的人，大都有大機緣、大使命。
這他清楚。
但是這寫信之人，到底是在打什麼啞謎？
又知道他是穿越的，又一下子就讓他重振大黎。
還什麼內情都不告訴他。
就這樣讓他摸黑過橋嗎？
齊雲汗顏。
難怪前兩個都死了。
這種任務，實在是太難了點吧。
齊雲的心中無聲吶喊。
賊老天！
怎麼就我的穿越這麼難啊！
好歹給個攻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