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富人的午餐

一路無言，一行人回到莊園。

走入屋內，迪恩從上衣內兜里掏出一塊連著金鏈的懷錶，上面的時針剛好越過11的位置。

「正好。」

收起懷錶，他朝陶麗思問道：

「小筷子弄好了嗎？」

「準備好了。」

「這麼快？」

迪恩有些意外，陶麗思可是一直在自己視線中的，猜測她是交代了萊爾去做這件事。

「事實上，在麥哈倫神聖帝國，有用筷子吃飯的習慣，也傳到了這裡，但我們沒完全接受，只是當成一種烹飪工具，百貨商店裡就有現成的小筷子。」

「哈？」

這讓迪恩更加意外了，麥哈倫帝國他是知道，在『卡亞王國·建國史』中明確說了，當時有一個人類最大的帝國就叫麥哈倫帝國。

帝國的建立也宣布著第三紀的開始，國祚延續了八百多年後分裂了，分成數個國家，卡亞王國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的神聖帝國一直自稱麥哈倫帝國的正統，以恢復帝國的昔日榮光為目的，為此不惜發動戰爭，與周邊的國家都有過劇烈摩擦。

而麥哈倫神聖帝國就在卡亞王國的東北方，雙方還接壤，自然也不例外的發生過爭鬥。

最近的一場大型戰爭就在兩者交界處的雷納山脈，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史稱『雷納戰役』。

當時的卡亞王國叫卡亞同盟國，現在的洛斯卡公國就是其中一份子，也是在雷納戰役結束后，同盟國解散。

杜魯門四世也在那個時候正式登臨王位，成立王國，輪到現在，已經是杜魯門六世了。

難不成這裡還有穿越者前輩……不對，就算是穿越也有可能穿過來的是外國人，除非穿越的概率很高，裡面就有一個大吃貨帝國的……有時間去麥哈倫看看，希望不會被當成間諜……迪恩想著想著嘆了口氣，道：

「還是做飯吧。」

「迪恩少爺，您……還要做飯？」一旁的陶麗思扶了下金邊眼鏡，她以為迪恩在經過剛剛兩件事後應該沒了做飯的興趣才對，特別是後面的事。

他還有心情做飯？也吃得下？

「怎麼？我還得鬧絕食？還是直接跑到盥洗室嘔吐幾下？」迪恩讀懂了她話語中的含義，呵呵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體是什麼樣子。」

他擼起袖子，走向廚房，口中還說道：

「再說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現在的我可不經餓。」

人是鐵，飯是鋼……陶麗思立在原地，嘴裡無聲念叨著，她嘴角勾起，淺藍的眸子染上笑意。

對於主餐，迪恩準備做一個清蒸魚。

魚是從波特市旁邊的河裡撈起來的，有點像草魚，迪恩也不知道叫什麼，只知道這種魚肉質鮮美，刺少，而且數量稀少，一般人基本沒機會吃得到。

按著還在活蹦亂跳的魚，迪恩抄起自製的擀麵杖就揮了下去。

嘣！嘣！

接下來就簡單了，去鱗，改刀，魚肚再來一刀，去掉裡面的事物，洗凈，塗上少許鹽水和油，附上切好的三絲，底下墊有薑片、蔥段，蓋上鍋蓋。

「就這樣？」伽拉瞪著冒著蒸汽的灶台，有些不敢相信竟然這麼簡單，就前面有操作，後面……就沒了。

「對，就是這樣，你們做些配菜吧。」迪恩擦了擦手，準備下一道菜。

等全部忙完，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長條餐桌邊上，

伽拉坐得板板正正，眼睛直直盯著餐桌。

不比早餐那麼清淡，這次，是真的大餐。

伽拉從未感覺食物是如此的具有誘惑力，與之相比，安東尼太太的烤薄餅真的只是零嘴而已。

她喉嚨蠕動了一下，看了看左右，還是強忍著沒敢妄動，只是閉上眼，用力的、長長的吸氣。

「呵呵，吃飯吧。」

迪恩擦著手坐下，率先拿起還是大了一號的木筷夾了一塊嫩白的魚肉。

下一刻，那極度的鮮香，入口即化的感受讓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終於，終於吃上家的味道了，儘管還沒到原味，但也沒差多少。

隨著他的動手，陶麗思三人這才拿起木筷或叉子，享用午餐。

伽拉叉了一塊表面流著肉汁、顏色褐黃的野豬肉放入口中，肥而不膩，帶著些微的彈性，帶著恰到好處的鹽味和香料的味道。

她慢慢咀嚼著，感受口中野豬肉殘留的嚼勁，眼睛都在發亮。

「怎麼，有心事？」

再喝一口蘿蔔排骨湯，迪恩長舒口氣，眼眸微轉，看向苔洣，對方直到現在，都還未脫離那種低迷的狀態，整個人看起來鬱鬱寡歡的樣子，剛剛在廚房幫忙的時候也總是慢一拍。

「不要多想，都已經過去了。」陶麗思看向苔洣道。

伽拉也附和道：

「對啊對啊，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苔洣聲音很低，猶豫著說道：

「可是……他們……明明已經熬過冬天，為什麼還會這樣？」

「原來你在意的這個。」迪恩表情不變地點點頭，轉而問道：「我們這裡，一般人的收入有多少？」

陶麗思雖然有些疑惑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立馬說出波特市現狀：

「看不同環境，一般的工人周薪在500歐幣到600歐幣之間，也就是5克朗到6克朗，商店的店員和餐廳的服務員沒有小費的情況下，基本5克朗的周薪就是封頂了，至於僕人之類的，如果僱主不負責吃住，勉強能達到普通店員的水準，否則更低。」

說到這裡，她看了眼兩姐妹，接著說道：

「但我們商會給的薪水更多，不管是工人、店員，還是田地和牧場雇傭的人手，甚至是莊園的僕人，都普遍高出百分之二十左右，這比其他商會還要高。」

等全部說完，陶麗思不禁嘆了口氣，每個冬天，城市的角落和下水道都會莫名多出幾十具屍體，也是一個冬天，她看到了兩個髒兮兮的、手背發紫，全是爛瘡的小女孩。

洛斯卡公國作為卡亞王國的附屬，貨幣體系也是沿用王國的，一百歐爾等於一克朗，有一、二、五、十、二十五和五十的歐爾硬幣，克朗則是紙幣，有一、二、五、十，四種面值。

幾乎所有的商會開出的薪水都比市面上高，一般高百分之十，這裡面有籠絡人心的嫌疑，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因為一般的商會都不差錢，財大氣粗，畢竟是貴族的開設的……迪恩想了一下，再問道：

「那個肖恩，就是我們路上碰到的那，是我們商會旗下工廠的工人嗎？或者……」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以前在我們的工廠工作過？」

伽拉當即疑惑地啊了一聲，和苔洣一同將目光投了過來，而陶麗思接下來的回答更是讓她們感到意外：

「這……是的，他原本是在造紙廠工作，不小心被設備壓斷了手指，但我們給予了非常豐厚的補償。」

波特市雖然擁有一座物產豐富的大森林，但這也好像導致這裡的人們太依靠它了，變相的被鎖住了脖子，看似能從周圍的村莊收購，甚至是越過村莊採集來的肉類、木材和藥材等物資。

但這些基本都出口了，實際消化的很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裡很多東西都要進口。

重工業方面，因為位置、交通，可能還有技術和人才的問題，讓波特市空有豐富的煤礦和鐵礦等資源而不能很好地利用，目前還處於需要進口的尷尬位置……倒是沒浪費豐厚的林木資源……迪恩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道：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是想要責怪於誰，工作中受傷是很常見的事，這件事處理得很正確。」

他看向沉默下來的兩姐妹，臉上露出微笑道：

「你們是不是覺得有些愧疚？覺得是商會把他辭退了，導致一個家庭失去了經濟支柱，在勉強熬過了一個冬天後，終於受不了，於是帶著孩子們……額，自殺，姑且算自殺吧。」

苔洣把頭埋得更低了，伽拉則噘著嘴，也沒吭聲。

「呵呵。」

迪恩笑了兩聲，指著桌面道：

「一條黑麥麵包是多少錢？這些又是多少？」

黑麥麵包就是黑麵包，梆硬梆硬的，屬於底層平民的主食，原主從沒吃過，只知道吃的時候最好搭上麵包醬。

陶麗思扶了扶眼鏡，淺藍的眼眸掃過桌面。

那裡已經擺好了一盆盆冒著熱氣的美味，有魚的清香，有土豆泥的醇厚，有牛排的濃郁，有紅椒的辛辣，有酒的微醺，也有薑絲的刺激，它們自然散發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了難以形容的濃郁香味，瀰漫整個一樓。

她緩緩吐了口氣，說道：

「一條黑麥麵包小的350克左右，賣4歐爾，大的一千克，賣10歐爾，我們這裡，魚是早上從莫里克河撈上來的莫里克魚，是我們這裡的特產，一般用於出口，因為這條體型較大，2.2千克，所以價格可以更高，賣4克朗不是問題，豬肉是大森林裡的野豬肉，我買了一千克多一點，1克朗，牛肉出自商會的牧場，不到二十歐爾，至於其它的，蔬菜很便宜，配料有點貴，加起來三十到四十歐爾的樣子。」

哪怕是這種時刻，陶麗思也充分體現了自己的稱職，說得非常詳細，莫里克河就是波特市隔壁的那條河，和大森林共用一個名字。

聞言，伽拉和苔洣都抬頭將目光重新投向餐桌，連迪恩也忍不住挑了下眉，雖然知道自家的伙食肯定不一般，但也沒想到這麼貴！

這還只是原材料，要是放到高級餐廳里，價格還能往上翻一番！

迪恩用手指敲擊著桌面道：

「也就是說，我們這頓飯吃掉了一個普通工人整整一周的薪水。」

「是的。」陶麗思微微點頭，家裡可不會留剩飯剩菜，吃不完立馬就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