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天武帝國北部，燕京城。

城池巍然聳立，歲月的流逝深深銘刻在城牆上，飽經風霜，依稀可見刀砍火灼的傷痕。牆頭上伴隨著守衛堅毅的步伐聲不時有流光滑過，或巡邏，或換崗。

此刻已然深夜，城門緊閉，城中百姓也早早睡下，漆黑的大街上不時聽見狗吠伴著打更聲遠遠傳開，然後慢慢沉寂下來。

然而，此刻城池深處一座背靠燕山而修建的巨大府邸卻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府邸建築華麗無比，佔地面積之廣，千門萬戶，若站在燕山頂上俯瞰而下便可知此府邸建築竟然佔據了城池的十之二三已然一座城中之城。

府門前兩隻身高七八米的巨大石獅匍匐在地栩栩如生，威武不凡。兩人合力才能推動，鑲著鎏金門釘，漆紅的府門上掛著一副三個燙金大字，散發出無形的威嚴牌匾。

「燕王府」

大門敞開著，配合主道上五步一座的石盞綿延而去的給人一種莫明的空洞的感覺。

大約行進百餘座石盞，開始拾階而上，每五步一個階梯便分列兩排，站立一名身著黑色鎧甲，圍狼頭腰帶，手持長槍的侍衛，一個個均是面容冷峻，如木樁一般定立，把百餘道階梯上的正殿，襯托的威嚴無比。

不同於燕王府外圍的空洞，此時後院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站立著腰圍虎頭帶，身著黑色鱗甲，一臉冷漠的神色，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將後院團團圍住。

一座玲瓏的暖閣內丫鬟僕役端著毛巾手帕忙忙碌碌，進進出出。

「快，換水……」一聲老婦人急切的聲音傳來。

屋外的僕役急忙將準備好的熱水，遞給屋內的丫鬟，然後帶著地上換出帶有點點血水的銅盆，轉身而去。

不多時，閣內又傳來了要熱水的聲音……

一旁的偏殿中，一個身著黑色蟒袍的中年人，看著端著帶血水的銅盆忙碌的僕役，焦急的來回走著，並不時向暖閣望去。

此人年約四十，兩鬢微白，腰身微微佝僂著，可能是上了年歲但依稀能看出年輕時，也是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沙場將軍。

側座上坐著一名年約六十的老者，鶴髮童顏，面如冠玉，一副仙風道骨之像。

左手輕扶茶盞，右手慢慢捋著自己雪白的鬍鬚，面帶淡然的微笑。

「王爺，你就別在門口轉了，老朽的頭都快被你轉暈了，放心吧，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母子平安的。」

中年男子並未多言，只是轉頭乾咳一聲，對著老者勉強扯扯嘴角強笑了一下，便又開始焦急的來回走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開始愈發急切起來，眼中的擔憂神色更隆了。

「王爺，你在此干著急也沒用啊！我看你走了這麼久也累了，來，陪老朽喝上一杯。」老者說完轉頭對著外面喊到：「來人，重新給你家王爺換盞熱茶。」

中年人這才停來下回身看了老者一眼，無奈的坐到主位上，輕輕突出一口濁氣，嘆息到：「倒是讓長風你見笑了。」

這時一個臉蛋微圓，頭頂髮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嘴角自帶著笑意，看起來只有七歲，讓人一眼望去就能將目光收住的小女孩，端著茶水走進來。

身後還跟著個十七歲的年紀，身材健壯，身著錦衣，看起來有點痴痴傻傻的少年。

「爹爹（爹爹）」

「爹爹，是不是小弟弟小妹妹不願出來啊！這都多久了，我聽著娘親叫得好像好痛啊！娘親沒事吧！」

兩人進來放下茶盞齊聲叫了聲爹，

小女孩想說些什麼，便被少年郎焦急的聲音打斷了，於是安靜的站到一邊。

「乖，安心，等娘親生下弟弟妹妹就沒事了，到時候虎哥兒要好好保護弟弟妹妹啊！」

王爺站起身來安慰道，隨即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示意她沒事。

「長風啊，當初被封燕王來此燕京就番，就應該與婉兒一道北上，若非如此婉兒身懷六甲，又怎會在半路上被「隱殺」伏擊，要不是長風兄你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婉兒沒事已是萬幸，但提氣運功終究動了胎氣，要不是婉兒內功深厚，拼著功力盡散護住胎兒，恐怕虎哥兒就沒了。」

說著王爺憐愛的看了眼扒著門框望向暖閣的秦虎，接著說到。

「經次一役，婉兒元氣大傷，虎哥兒雖有她娘親護著，卻也因動了胎氣早產，而先天不足，成了如今的模樣，空有氣力而無百轉心思。」

「外人都道他痴痴傻傻，只有你我知道虎哥兒他只是玲瓏一竅，心思單純，認準一事從一而終甚至是偏執！」

「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虎哥兒的痴在政治謀略上與他人相比，相差甚遠。但他人與虎哥兒在戰陣武功上相比，卻也是天壤之別！」

「天生神力不說，修習武功，操練戰陣一日千里，年紀輕輕，肉身已至先天之境。王爺坐鎮燕京，抵禦異族，有此麒麟兒當心懷大慰啊！」

被稱為長風老者看著神情低落的王爺順著話安慰起來。

王爺嘆了口氣繼續道：

「這也是我還心懷慰籍的地方了，現如今內有國君新替，朝局不穩。外有北方異族蠢蠢欲動，想要反攻回來。而我如今年事漸高，虎哥兒又是不通時事，若我跟他娘百年之後誰來應付朝局，誰來照顧他，誰又能擔起燕王府的重擔！」

「所以婉兒才想，趁著現在還有餘力，再生一個。本想著在我燕王府的地界應該萬無一失，不想一次斥候突然來報，說北方異族有異動，恐會南下，我帶著虎哥兒前往巡視北方關隘。已有三月生孕的婉兒帶著為數不多的護衛，拉著馨蘭的娘親葉蘭兒，去了廣濟寺拜佛求香，祈求生個男子好將來繼承燕王府。」

「結果回王府的途中被數十名黑衣人襲擊，其中不乏有化勁之境的強者。幸得隨行護衛與葉安國夫婦拚死守護，待到援兵趕至，才逃過一劫，此一役葉安國夫婦重傷不治，失血過多而亡。」

說完王爺滿臉愧疚的抱起乖乖站在旁邊已經眼含淚水，小嘴微癟，努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的小馨蘭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粗糙的大手小心的擦拭小臉上的淚水，

「馨蘭，乖，別哭了，叔叔以前就說過，以後叔叔跟你婉姨就是你爹爹娘親，天虎就是你大哥，弟弟妹妹出生后你就是他們阿姐。」

聽完小馨蘭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