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惡鬼饕餮
「蕭兄與顧兄當真是好身手，從剛剛的戰鬥看來，二位必定是出自名門啊！」
幾人走了一路無語，金羽打破了沉默，他雙手抱著劍，又恢復了原本弔兒郎當的模樣，有意無意地看向蕭益與顧長歌。
「哪裡哪裡，還是多虧雲小姐和何兄，不然我們兄弟二人怕是真是要死在這裡了。」蕭益的眼神中有些躲閃。
「哈哈哈，不用謙虛啦！」金羽伸出雙手輕輕拍著蕭益和顧長歌的肩，意味深長地看著二人，看的二人不知所措。
終是蕭益猶豫一陣，先是開了口。
「其實，我和長歌並非普通修鍊者，而是五大門派的弟子，我來自唐門，而長歌兄來自傲劍山莊。」
「哦。」金羽張了張嘴。
「不過幾位放心，我和長歌兄已退出門派，我們二人的願望便是能夠加入天師府。」
「五大門派，和天師府有仇么？」雲錦這一路上終於主動和金羽說了一句話，後者高興地滿眼小星星。
「當然，也不算有仇吧！」金羽侃侃而談，「我聽說原因是百年之前，百鬼夜行，天師府向五大門派發出求助，希望他們能一同滅鬼，卻被拒絕，說是什麼斬鬼之事與他們無關，不想遭受損失。自此之後天師府與五大門派老死不相往來，五大門派的弟子也絕不允許參加天師府的試煉。我從書上看來的大概就是這樣。」
「金兄說的不錯，五大門派從不以斬鬼為任，平民的命對他們來說賤如螻蟻，隨時可以犧牲。我和長歌兄實在無法忍受，這才拜別師門，來參加天師府的試煉。」
「天師府每年斬鬼任務中傷亡的天師數量超過五成，而五大門派加起來也遠遠達不到這個數字。」金羽伸了個懶腰，「不過這都無所謂，二位能有這樣的決心，天師府一定能感受到的。」
此刻在後山的入口處，陳敏熙與一名黑衣男子正在坐在一塊鏡子前看著幾人。
這是天師府的法器，可以觀測到後山境內的所有情景。
黑衣男子腰間掛著六枚銅錢，他是陳敏熙的哥哥陳敏之，同時他也是水之帝師洛長青的徒弟！
「雖然出自五大門派，倒是有一顆行俠仗義的心，不錯。」陳敏熙微微點頭，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雲錦的臉上。
「這就是雲之帝師的女兒嗎？果然和他很像。」
「嗯。」陳敏之隨口答應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死死地盯著何遙。
陳敏之順著哥哥的目光看去，也注視著何遙。
「這就是五位帝師帶回來的孩子嗎？雖無法使用身源法，但他似乎得到了酒之帝師的真傳劍法。」
「師父和我說，絕不能讓他加入天師府。」陳敏之緩緩開口了，陳敏熙詫異地看著他。
「為什麼？」
「因為這個少年不僅是南柊鏡的容器，他還覺醒了鬼之身源啊！」陳敏之嘆了口氣。
雖然洛長青沒有告訴他原因，但靠著在天師府中零零碎碎的情報，他還是明白了洛長青的意思。
「鬼，之身源嗎！」陳敏熙面色有些吃驚，她看著屏幕上面容青澀的少年，微微搖頭，有惋惜有可憐。
「好重的血腥味。」何遙突然停住腳步，皺著眉頭捂住了鼻子。
他的嗅覺比較靈敏，這歸功於在破廟時，他和小田小野三人經常聞著遠遠三條街外的香味，來判斷是什麼美食。
今日同祥客棧的招牌是紅燒豬蹄啦，那家鳳來客棧做的點心是桂花糕啦！
他們就趴在破廟的草席上，
聞著遠遠飄來的香氣來抵禦肚子的飢餓，這也讓何遙鍛練出了異於常人的嗅覺。
雲錦抽了抽鼻子，面色凝重。
二人不約而同朝著前方疾馳。
蕭益與顧長歌定了定神，也趕忙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唉，這幾個傢伙，還真是精力旺盛啊！」金羽打了個哈欠，依舊不緊不慢地朝前走去。
遠處的樹林逐漸向四周分散開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偌大的石地。
可這分明不是天然的石地，因為在空地上有著無數被拔起隨意丟棄在一旁的樹榦，被大腳踩爛，到處是斷成兩截地的碎木，被連根拔起的樹洞。
而在這個人造的空地中央，一個身形肥碩的人正光著身子坐在那裡，背對著眾人，肥碩的肚腩像是麻繩一樣一圈圈地纏在他的腰間。
它的身下壓著幾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不僅如此，它的四周鮮血遍地，到處都是死屍。
這些死屍大都缺胳膊少腿，有的睜著眼睛，瞳孔驚恐。有的滿臉鮮血，死相凄慘。
月光照在這片土地上，這場景宛如人間煉獄。
七八名弟子在它不遠處的樹下，圍在一起瑟瑟發抖，還有幾人甚至嚇尿了褲子。
他們不敢跑，也不敢反抗，像是被圈養的羔羊。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肥碩的胖子緩緩轉過身來。
何遙看清了那張猙獰恐怖的臉，肥碩的面頰，扭曲的五官，細小的眼珠，在月色下昏黃黝黑的牙齒此刻正嘎吱作響。
它的嘴裡分明是一截人的手臂，此刻鮮血正順著它的嘴角似水流般流淌。
「啊，媽媽！」金羽嚇昏了過去，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樣。
何遙也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畫面，更何況眼前的怪物竟然有一丈高，它單是坐在那裡，便快有小樹那麼高，眉前兩枚黑紅色的葉紋在月色下閃光。
「二枚鬼紋，它的名字叫饕餮，是北山帝的手下。」蕭益輕聲說。
「我見過它，五年前我還是個孩子時，在南橋鎮的柳岸邊見過它，它殺了我們七個人，吃了他們，直到雲之帝師趕來。從那時候開始，我便決定要加入天師府，我想成為像雲帝師一樣的人！」蕭益雙手舉著手中的劍，但他手中的劍正在微微顫動。
不僅如此，甚至連坐在鏡子前的陳敏熙面色也在微微顫動，她側過頭去，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敏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哥，是你將它放進去的？」
陳敏之微微點頭。
「你知道饕餮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那可是我們都難以解決的對手，你竟然將它放入了這鬼嶗山中！」
「你讓雲錦怎麼辦！雲之帝師只有這一個女兒！還有別的試煉者，你把他們當成什麼了！」
陳敏熙憤怒地咆哮，隨即她從地上跳起來便要衝進山林，卻被陳敏之一把抓住手腕。
「這一切都是師父教的，他說何遙絕不能踏出這片山林，我們絕不能再冒險了。」
陳敏之垂下眼去，他死死地抓著陳敏熙的胳膊，任她百般拉扯也不肯鬆手。
終於陳敏熙泄了氣，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地看向圓鏡，那上面正映射出饕餮恐怖的笑臉。
「哈，飯後甜點來了。」
饕餮起身站了起來，大地震顫著，它肥碩的身子竟然遮住了幾人面前的圓月！
「不過區區二紋鬼而已。」雲錦有些許不屑，但當她從蕭益口中聽到雲之帝師的時候還是稍稍有些動容。
「小女娃娃，你可知道若非三十六地煞沒有更迭，我早就可以成為三紋鬼了。」饕餮的聲音在樹林里迴響，宛如惡鬼的咆哮。
「那又如何，你不還是被我父親抓住了。」
「你的父親？」饕餮歪著巨大的腦袋，旋即它又詭異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竟然是雲都的女兒！我打不過他，我就吃了他的女兒，我要讓他後悔一輩子！嘗嘗我這五年來沒有人吃的痛苦！」饕餮顯然不知道雲都已經死去，但看到雲錦它無疑是欣喜的，兩隻肥大的胳膊在空中興奮地揮舞，肥肉亂顫。
「你不配提起我父親的名字。」雲錦的眼神已經變了。
她未和何遙蕭益幾人打聲招呼便已然沖了上去。
月之源，月之圓舞。
長劍在空中旋轉，畫出一道完美的圓弧，這道圓弧旋轉著朝著饕餮砍去。
饕餮舉起肥碩的胳膊招架。
長劍硬生生砍在它肥碩的身軀上，竟深深陷了進去，它伸出另一隻手想抓住空中的雲錦。雲錦翻身而起，踏著它的胳膊拔出長劍，踩著它的肩膀飛到了其身後。
它的肉實在太厚，那一劍斬下去，雲錦竟然沒有砍中它骨骼的感覺。
饕餮吃力地轉身，雲錦飛躍在半空，她的身後是那一輪熠熠生輝的明月，她朝著天空斬出一劍。
月之源，星河萬里！
雲錦斬出一片星光爛漫，剎那間流星墜落，化成無數道金光沖著饕餮落下。
饕餮舉起雙臂護在頭前，無數金光擊打在它的身上，在它肥碩的身軀上留下無數窟窿，窟窿里血水流淌，饕餮發出憤怒的咆哮！
它收回雙臂，剛剛被切中的胳膊還有被洞穿的窟窿此刻正在慢慢填補修復，雖然它可以修補肉身，但依舊能感受到疼痛。
「我要，吃了你！」
饕餮張開雙臂，朝著雲錦猛撲而來，它肥碩的身軀踩在這大地上，碎石震動，連同著這片山林都在震動。
雲錦靈巧躲過，向著何遙的方向急退。饕餮再次轉身，肥碩的身軀再次像炮彈般彈射而出。
其實在她衝上前之時，何遙已經向她使了個眼神，雖然雲錦是不屑和何遙聯手的，可她也知道只憑自己一人實在無法殺死眼前的惡鬼。
何遙早已做好了準備，重心前傾，酒帝師的招式他會的不多，但剛剛的那一劍竟然能夠刺穿古木，想必也能對眼前的鬼造成傷害。
酒之劍法，水龍刺。
何遙再次使出這一招，他的身體化作一道閃電，與那肥碩的身軀同時對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