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墨家

黃承彥的表情很驚訝，這袁術去鹿門山的時候，這傢伙才三歲呢，都還沒帶在身邊，這袁術怎麼看第一眼就認識呢？奇哉怪也……

龐德公的表情也很吃驚，不過，仔細一想，見怪不怪了，看來自己這個丑兒子的名氣已經丑遍天下了，荊州到并州，縱跨大半個大漢啊，有些失望的搖搖頭……

龐統更是氣憤，自己這容貌還真的有名氣啊，別人一看就知道，不過還是強壓性子：

「草民見過晉王殿下。草民知道自己容貌醜陋，有污晉王殿下的雙眼……」

龐統的話沒有說完，龐德公就喝止了他，袁術知道這小孩子會錯了意：

「那我想問你，你貌丑，那你是否責怨過你的父母？」袁術問道，龐統不答，或者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袁術這問題問得有些唐突。

「人之身體，受之父母。不論美醜，我等都要感謝父母之恩。更加要感謝父母給予我等生命、養育之恩。你貌丑，不假，這是天註定的事實。或許別人歧視你，侮辱你。可你可曾想過，你的父母是否厭惡過你？是否可曾因為你貌丑而疏遠你？」袁術問道，袁術要讓他走出心靈的陰影，這樣的性格，不及時引導，將來就算成才也是一個心裡變態的畸形。

龐統看看龐德公，臉上有些許羞慚的顏色，只是並沒有完全理解袁術的話。袁術又道：

「看得出來，龐公從來沒有，母親也從來沒有。同時，也是一樣教你讀書識字，教你文韜武略，而你，只是被同伴疏遠，使得你的內心和自尊受到極大的傷害。可是，你想過沒有，你今天性格如此的孤僻，冷漠，你的父母是多麼的傷心和痛苦？」

袁術說到這裡，龐統又看看龐德公，龐統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腦子絕對不遜色郭嘉等人，因此，有很多話只要提點一點，就能想得很遠，響鼓不用重捶，龐統也絕對是一個這樣的人，龐統的性格養成，主要是長期的受到歧視和不被重視帶來的。

「自古有句話，男婚女嫁之時，媒人都會說『郎才女貌』，你可知道這四個字的涵義？男子有才，文可安邦，治理天下，武可定國，征戰四方，男人有才，才會使家族興旺，世人仰慕。而只有女子，才需要貌美如花，獲得夫君的愛護，生兒育女，養育後人。」當然，這句話是袁術安慰龐統才說的，袁術心裡可不是這麼想。

「因此，你不要在意你的容貌長相，只要你有才，才是最重要的根本。」袁術的引導，讓龐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現在龐統還小，還算比較好忽悠的。要是到了歷史上龐統出仕的年紀，袁術知道自己絕對忽悠不了龐統。而現在，龐統的才華在小小年紀已經讓父母感到欣慰，這也是龐統自卑之餘，最自豪的本錢。

「你貌丑，或許別人嫌棄你。然而，我不。你有才，是治世之才。我看好你。同時，因為你，我現在也覺得我應該感謝父母，給我身體，給我智慧，讓我擁有今天的榮耀。」說到這裡，袁術忽然想起娘親的疼愛，更想起上輩子父母的憐愛……

「父親，孩兒對不起您……」不等袁術流下眼淚，身邊龐統大哭一聲，面朝南方拜倒在地「父親養育之恩，孩子報以怨恨。孩兒真是豬狗不如……甚至……」

後來袁術從龐德公口中得知，龐統父親在彌留之際，龐統都不肯叫一聲父親。

龐德公在一旁勸慰，袁術制止道：

「讓他哭吧。很多年了吧，哭出來就好了。從此以後的龐統絕對是一個新的龐統了。」

龐德公不再堅持，袁術又對龐山民進行了詢問，龐山民年紀還小，還只有五六歲。

「晉王真乃神人也，此子心病從此盡去矣。」黃承彥上前道。

龐統還在哭泣，龐德公又要去拉他，袁術繼續制止，只是在一旁看著，等待：

「龎公，讓他靜靜的哭吧，我們等等他便是。若是你們不介意，我等今日就在外面暢談如何，也好照應小統。」袁術的建議，三人都贊成，尤其是袁術如此關心愛護一個孩子，更讓龎公驚訝。唯有黃承彥搖搖頭，笑了笑。

「黃公，搖什麼頭，笑什麼笑？想想怎麼收拾你家小丫頭那些事吧。」袁術打趣黃承彥。

「怎麼？小女在這裡闖禍了，還是給晉王惹麻煩了？亦或是……」黃承彥見袁術不答，更加覺得事情不小，有些茫然……

「其實我也很為難。月英丫頭揚言要做我的小妾，您說我怎麼辦啊……」

袁術這麼一出，把龐德公引得一笑，但又覺得不妥，只好抿嘴而笑，只有黃承彥瞪大了眼睛……

「啊，這丫頭是哪門子筋搭錯了啊……難不成一開始就為這事來的？我的天啊……在家三天不吃不喝，就只要來并州，這……她開始並沒有見過晉王啊……」

「原來如此。老夫終於明白了，這得恭喜承彥老弟了，哈哈哈……」

「龎公，我就鬱悶呢，我有四個妻子，納一個小妾，這小妾還有好日子過嗎？」袁術笑問龐德公，也不點破黃承彥，黃承彥抓耳撓腮干著急……

「莫非承彥老弟覺得晉王這身份不夠？還是覺得看不上？」龐德公笑問道。

「你……你是誠心看戲是吧？這事到底是真是假啊？」黃承彥越搞月糊塗啊……

「是真，也是假。」袁術笑道：「真真假假，假亦真來真亦假……哈哈……」

「別逗了，我都不你們搞糊塗了，要是晉王真的答應了，倒也是一件好事。月英喜好墨家技藝，在黃家還真不能這麼慣著她，但是晉王也對這方面有心得，最晉王的小妾，最少能夠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晉王也不會嫌棄……如果晉王喜歡，那就……」

黃承彥知道袁術這話中有水分了，開始耍光棍了……

龐德公見不好玩了，就認真詢問袁術事情的經過，袁術將事情經過說出來，黃承彥聽得極其認真，眼睛一瞪一瞪的，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正在說笑，奚忠來見：

「墨家家主墨龍前來拜見公子。」

「去，叫他等著！」袁術頭也不回的回答。眼前的也是荊州學派的領軍人物呢。可是，奚忠卻不好轉身回去。

「晉王殿下，還是去吧。」龐德公知道袁術是一個從善如流的人，勸道：「墨家家主也是一族之主，總不能這麼怠慢啊。」

「啊，墨家？」黃承彥驚訝道，他不知道袁術為什麼會這樣說：「墨家從不出山，怎麼會？晉王還是見一見吧，承彥也想見見墨家人……」

「你們想去？那好，一起去。」這是，龐統也緩緩恢復過來，龐德公領著龐統龐山民一同去見墨家人。

「墨家墨龍拜見晉王殿下。」墨龍見到袁術，行禮道。

「請得你墨家人出山，還真不容易啊……」袁術笑道。

「出山？」黃承彥和墨龍同時問道。

「怎麼？不對嗎？」袁術反問。「奚忠，到底怎麼回事？」

「呵呵，奚忠說晉王殿下技藝非凡，本想遣弟子前來拜見。奚忠卻說，非本人不顯尊重，只好親至。難不成，晉王想我墨家一族全部下山？」

「不下山，老子要你來拜見過屁。歷代帝王都把你們視為寶，可老子還真沒這麼想過。拜見，你還是終老山林好了，孤王不需要你們這種搖嘴弄舌之輩。奚忠，送客！」

袁術的強勢，讓場中眾人大驚，漢朝以前，墨家倍受青睞，直到漢朝的獨尊儒術后，才逐漸淡出帝王之家，但不過也是隱居幕後，今天袁術的表現，完全不把墨家放在眼裡。這樣的漠視，讓墨家家主難以承受。奚忠連忙上前勸阻：

「請墨先生留步，都是志才的錯，還請家主稍待。」

「公子，奚忠費盡千辛萬苦請來墨家家主，公子奈何如此動怒？」

「哼！墨家，井底之蛙。」袁術直接回答道。

「什麼？要不尊重您是晉王，老夫還真的不客氣，那好，今天老夫就要聆聽一番，歷時數百年來的墨家怎麼成井底之蛙了？要說不出理由，還請晉王殿下當著天下人的面，向墨家一族道歉。」墨家家主非常生氣道。

奚忠一下苦了臉，這下成了一個不死不休的死局了……公子能說得過墨家？

「墨先生，我且問您，墨家的思想是什麼？」

「兼愛，非攻。難不成晉王還要從這裡駁斥？」墨龍很不屑道。

「兼愛，非攻。說得真的好聽。你可知道，什麼叫作兼愛？什麼叫作非攻？」

「不都是你們這些諸侯王，為了自己的私利，挑起天下的戰爭，難不成還是墨家的過錯？」墨龍聽袁術這麼說，也回應道。

「哼，所謂的兼愛、非攻、就是躲在大山裡，那裡確實沒有戰爭。要你們出山，就得帝王去尋找，顯示所謂的誠意？天下征戰，誰有時間去尋找？天下太平，要你們又有何用？」

袁術這話一說，場中諸人不覺低頭，這話有些強詞奪理，但也不乏實際道理。

「我承認，墨家技藝不錯。可是，你們的技藝只會留在你們的山谷中。這就是技藝的作用。你們說世人不重視你們的技藝。你們可曾想過，你們的技藝為何得不到世人的重視？」

袁術看到墨龍的眼光看過來，正在仔細聽著，這正是他們遇到的問題：

「你們的技藝確實可以堪稱巧奪天工，可是，你們可是世人想要的是什麼？天下百姓最大的希望是種好地，每年有個好收成。織幾匹好布，穿幾件好衣裳，吃飽穿暖，這就是他們的願望。你有沒有想過，我到并州時，并州人口不足六十萬，現在呢？并州人口達到二百餘萬，這才幾年？我不能撒豆成兵，只是我念著子民的疾苦，讓他們一畝地產四百石糧食。十五稅一。以市價收購糧食，因此，各地百姓都願意到并州來生活耕種……」

「啊……二百萬人口？畝產四百石糧食？這怎麼可能？」所有人都疑惑道。

「可是。墨先生，你們的那些新奇玩意兒只有世家豪族才會去欣賞，而世家豪族子弟中，又有多少有真才實學？沒有真才實學又如何能識貨？就拿攻城的器械來說吧，只有用於戰爭才有用吧。而這些無一不是需要耗費大量金錢才能製作的吧？而人人都憎恨戰爭，這些又怎麼能被世人看重呢？」

袁術侃侃而談，墨龍也漸漸陷入沉思。袁術沒有大道理，只有實實在在的事實。

「如果你們真的願意宣傳你們兼愛的思想，那麼就請你們走出大山，目前，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怎麼做，你們都看到了，大多數的家中都有織機，而每一台織機上都只有兩個梭子，織就一匹布需要好幾天的時間。你們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每一台織機上的梭子變成十幾個幾十個，那樣，織布的效率就成倍增加，您在看看，這樣里技藝受不受到世人的青睞？放心，所有用於研究的費用，由我一人承擔。」

袁術的話很實際，很現實。墨龍漸漸的認可袁術。

「再來談一談非攻。人都是有私慾的，當私慾得不到滿足時，才會有佔有，有佔有才會有戰爭。為什麼太平盛世沒有戰爭？為什麼亂世戰爭頻繁？其實就是一個道理，強者平定亂世，天下一統。因此，想要沒有戰爭，那就得將一切發動戰爭的罪人誅除，而這些，則更加需要一個國家的強盛。各朝各代，君主賢德，君臣一心，萬民用命，才有天下統一，反之，則天下大亂。」袁術說完，看看墨龍，墨龍始終沒有多說一句話。雖然，袁術的話沒有絕對的說服力，但是，用實際說明問題，墨龍不想去辯駁。

看到墨龍沒有完全折服，袁術有些不死心，袁術知道自己的缺陷，講政治理論不是他的長項，只能用實實在在的事實進行說明。袁術叫人推來一匹「雙龍馬」。只把黃承彥看得呆了……墨龍也陷入了沉思……

「你們看，這我命名為雙輪馬，但是，不是真正的馬，騎上去，不是騎兵，但是速度比步兵要快很多，這用於戰爭的作用就不小了。其次，你們再看，此物能駝很多物件，比馬可要強多了，飼養一匹馬，相當於養活幾個人，可雙輪馬卻不要吃喝，這對於平民，又是一件多麼廉價的工具啊？」

嘿嘿，豬哥的木牛流馬算是巧奪天工，老子的單車算什麼？墨龍還好一點，但是黃承彥那痴獃的表情，不遜色第一次看到圖紙的樣子，上次還只是圖紙，這一次是實物，尤其是還有那麼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