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念安出謀弱化世家 林英出使氣霸廳堂
曾念安此人可是不得了。
幼年時,父母雙亡,其以乞討為生。十一歲時,偶遇大儒陳淵,得陳淵垂憐收為書童,教其讀書識字。
曾念安也是爭氣,十三歲時能背誦詩詞千首,通讀經史百家,陳淵喜其靈性,認其為義子,十八歲入京會考一舉奪魁,被很多大人物看好。
曾念安步入仕途也是順風順水,年不過三十,就官拜兵部侍郎,並娶了御前都御史謝剛的女兒謝娟為妻,可謂事業愛情雙豐收。很多人都說,曾念安可能會在四十歲左右,官居一品位極人臣。
人無百順日,月有圓缺時。
就在曾念安意氣風發要大展拳腳時,其岳父御前都御史謝剛卻鬼使神差的參了趙廣智和郭喜壽,稱其二人結黨營私擾亂朝綱。
謝剛這不是壽星老吃砒霜,自己找死嗎?依著趙、郭二人的性子,怎麼能輕饒了謝剛。
當時,趙、郭二人還在蜜月期,倆人湊到一起,簡單幾句話,就決定了謝剛的生死。
郭喜壽負責栽贓陷害,趙廣智負責彈劾查證,兩人配合默契,直接以莫須有的罪名將謝剛按死。
謝家滿門抄斬,曾念安也不能倖免。
大儒陳淵知道后,捨得一張老臉,求的齊王出手,才勉強保住了曾念安的一條命,但曾念安的仕途生涯卻也就此終結,落了個發配充軍的下場。
本來要發配北境,劉暢又暗中出力,將曾念安弄到了昌邑城。
曾念安經此事萬念俱灰,不想在混跡名利場,只想尋一鄉野之地了此殘生。
劉暢百般苦勸,再加上其義父陳淵勸導,曾念安感念齊王劉暢救命之恩,才勉強同意留在昌邑城。。
齊王知其有才,為籠絡其心,不但噓寒問暖,還不吝金銀之物。知其妻子被斬,著手下人物色絕色美女相送,美其名曰才子配佳人。
曾念安被其誠心所感,成了齊王的首席幕僚。
幾年來,曾念安暗地裡為齊王出謀劃策,為齊王解決了不少難題,齊王對其也是越來越倚重,引為左膀右臂,每逢大事皆問其意見。
曾念安走到齊王下手,緩緩說道:「此間事成,全賴王爺英明決斷,小人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劉暢十分滿意曾念安的態度,更喜歡和他說話。曾念安不但學識廣博,而且說話讓人很是舒服,沒有那些文人雅士的目中無人。似乎度過了生死劫后,曾念安活的越發謹小慎微,甚至有些苟且。
忠誠高,學識廣,能力強,不居功,無傲慢,知進退,守禮儀。試問,這樣的高級打工仔,那個領導不喜歡。
劉暢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先生過謙了。其實,孤一直有個疑問,想向先生請教。」
曾念安微微躬身,說道:「請教不敢當,王爺但講無妨,念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劉暢笑著說道:「先生太客氣了。孤一直疑惑,憑孤現在手中的實力,這次就算沒有世家大族的幫襯,孤應該也不懼那五萬叛軍吧?」
曾念安點頭道:「王爺所言不差。」
劉暢有些好奇的問道:「那先生為何一定要拉上這些世家大族?還讓本王承了他們人情?」
曾念安整理了一下語言,說道:「王爺此舉有四大好處。
其一:朝廷給王爺一萬兵馬的編製,那王爺明面能拿出來的也就這些,若突然多出許多來,怕是不好跟朝廷解釋,現在有世家的私兵加入,一切就都解決了。
其二:昌邑城的世家這幾年逐漸做大,有些尾大不掉之勢,就算沒有叛軍,念安也會想辦法幫王爺削弱世家,只是叛軍來的正是時候,讓王爺能站穩大義,還能名正言順而已。
其三:讓昌邑城的世家,盡量團結在王爺周圍,並逐漸習慣王爺對他們的驅使。畢竟,世家的力量十分龐大,有他們的加入,能讓王爺更加強大,將他們與王爺的利益徹底捆綁在一起,他們才能與王爺同進退。
其四,王爺私下的募兵,就是王爺自己力量,而世家的私兵卻不是絕對忠誠王爺。與其用自己的力量去與叛軍血拚,就不如接力打力,既保全了自己,也消除了隱患,何樂而不為?」
劉暢聞言大喜,拊掌笑道:「先生大才,孤得先生真乃大幸。」
曾念安急忙躬身道:「王爺謬讚了。」
劉暢輕抿了口茶水,笑著說道:「其實,孤是真挺感謝陛下的。若非他昏聵好色,錯信郭喜壽之流,孤又怎能得先生之助。」
曾念安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悲色,沉默不語。
次日,齊王府有兵卒來報,叛軍在城外三十里安營紮寨,並遣信使前來拜見。
劉暢聞言一愣,這官和匪有什麼好見的?還拜見?拜你奶奶個腿。
劉暢急忙叫人去喚曾念安。
不多時,曾念安就隨著僕從匆匆而來。
劉暢見到曾念安,請其入座后,開口問道:「賊兵已到,卻遣人前來拜見,孤不知該不該見?」
曾念安坐在下手,眼神微眯,沉吟半響后說道:「見見倒是無妨。」
劉暢沉吟片刻,說道:「孤為官,他為匪,若是私下見面,恐被朝中小人攻擊。」
曾念安微微一笑,說道:「王爺召齊世家,與其在正廳會見,自然就不算是私下裡,也落不得旁人話柄。」
「那先生以為,他們此來見孤,是為何?」
曾念安冷笑一聲,說道:「我估計他們此來,所為不過兩點。
其一,探敵情。據我所知,此次叛軍帶兵者名叫葛林。據聞,此人是開國名將葛軍的後人,不但武藝超群,而且通曉兵法。如此人物,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他遣人過來,怕是不但要刺探昌邑城的虛實,也要對王爺了解一二。
其二,拖時間。據臣下所知,魏同友的大軍正在攻打雲城,雙方似乎僵持不下。這股來犯叛軍雖有五萬之眾,卻也未必就全是精銳。若是一群烏合之眾,想阻昌邑兵鋒無疑是以卵擊石。那麼,他們就是想先穩住王爺,等魏同友打下雲城,大軍到來后,在與王爺死戰。」
劉暢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們若是來探敵情,先生為何還要讓孤見他?」
曾念安微微一笑,有些高深莫測的道:「誰說就只能是他探我們?某也正想了解了解他們。」
劉暢恍然,隨後問道:「他們的使者來了,孤當如何應對?」
曾念安道:「王爺千金之軀,見他就是給他臉面,無需過多準備,只要謹記一點即可。」
「哪一點?」
「王爺乃皇家貴胄。」
劉暢思索半響,隨後高聲喊道:「好!來人!通知各級官員來王府正廳議事,待人員來齊后,傳叛軍使者正廳見孤。」
不久,文武官員紛紛到齊,劉暢坐在主位。
這次,曾念安沒有退居幕後,而是堂而皇之的站在劉暢身後。
「叛軍使者帶到……」
一聲高呼,引得廳內眾人紛紛側目。
只見來人頭戴方巾,身著布衣,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國字臉,寬劍眉,丹鳳眼,高鼻樑,唇下一縷短須,被打理的乾乾淨淨。走路虎虎生風,帶著逼人的英氣。
來人在廳中站定,看著劉暢不吭不卑道:「草民林英,見過齊王。」
劉暢見到林英,眼神不由得一縮。
這個年輕人,好強的氣場,怕是在叛軍中地位不低。
劉暢將頭略微太高,斜視著林英,不滿的道:「林英是吧,你見到本王因何不跪?」
林英微微一笑,說道:「我主為天佑將軍,我若拜你,怕是不妥。」
劉暢雙目一瞪,拍案呵斥道:「大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你不是漢民了?」
林英微微一笑,道:「王爺所言怕是不妥。我等已經殺官造反,是不是漢民,還得看到最後才能下結論。」
劉暢氣急,手掌重重一拍桌案,道:「放肆!你一介草民,-與反賊為伍,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可知,聚眾謀反乃是誅九族的大罪?」
林英颯然一笑,說道:「林英自追隨天佑將軍之日起,就知道觸犯了何種漢律。這一點,就不勞煩王爺提醒了。」
劉暢似乎是被林英的態度越激越怒了,大聲呵斥道:「你這賤民!既然知道犯我大漢律法,那今日本王將你拿下,待來日與叛軍決戰,將你陣前祭旗。」
林英面無懼色,從容說道:「正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家將軍相信王爺人品和心性,才讓某出使王爺,王爺卻要不顧臉面和禮節,想要殺我祭旗。呵呵……」
這一陣冷笑,讓劉暢臉有些掛不住,胸膛有些起伏,顯然是被林英氣的不輕。
曾念安見狀,眼神微微一眯,冷冷一笑道:「哼!爾等叛逆之人,何來一國之說?對爾等叛逆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我家王爺只禮敬忠貞愛國之士,似爾等這般叛逆之人,王爺都是殺之而後快。」
林英掃了眼曾念安,笑著問道:「敢問老先生是何人?在漢家朝廷又身居何職?」
曾念安緩聲道:「老夫是齊王殿下門下客卿,無官無品。」
林英聞言哈哈大笑,道:「市井傳聞,王爺溫雅謙和禮賢下士,有賢王之稱。今日一見,確實讓林某欽佩之至。一個無官無品的家奴,也能立於這正廳之上,而且還能肆無忌憚替主人答話,當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
曾念安眼神一眯,暗道這小傢伙還真不是個善茬。
劉暢則滿臉陰鬱,眼中殺機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