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花
在望月山莊客廳里,常隊長打開一個皮包,把幾盒點心和一大包布料等禮物,放在客廳的桌子上。50多歲的裴母給常正倒茶,裴母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個上好玻璃種翡翠做的玉鐲,手鐲翠綠閃光,趙探長守在門口。
裴母:正兒啊,去看過你師父了嗎?
常隊長點頭:來的時候已經去祭拜過了。
裴母快慰地:走了山路了,快喝口茶吧。
常隊長:師娘,怎麼沒見原休?
裴母:哦,他去和田了,說是要給南院門的玉器店進一批貨,走了快一個月了,我算著日期,應該快回來了。
常隊長掏出一個銀色的煙盒,抽出一支煙在煙盒上敦了幾下,把煙在鼻子邊聞了聞,叼在嘴上。
常隊長:我每次來,都碰不上他,算起來有好幾年沒看見過他了,都不知道他現在長什麼樣子了。
提起這個話題,裴母沉默了,思考著如何回答常隊長的提問。
常隊長並不拿出火柴點煙,而是輕輕吸了一口沒有點燃的煙,長出一口氣,好像吐出了一口煙,裴母也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陣狂風刮過,掀起漫天煙塵,遠處,身穿一身黑色短打扮、騎著一匹大黑馬、二十多歲、留著披肩長發的裴原休隻身一人販賣玉石從和田抵達西安地界,裴原休由遠及近,硬朗幹練的他身背包裹打馬快速穿過樹林,樹葉被震得紛紛飄落在地,黑馬過後,塵土飛揚。
在望月山莊客廳里,裴母和常隊長繼續交談。
裴母:都24歲了,和你師父年輕時的模樣差不多,但脾性不同,你師父性子穩當,這娃做事有點草率、喜歡弄險,而且脾氣暴躁、我一個女人家把他帶大的,有點太順著他了,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問題,這些年他沒少給我惹事,這次回來以後,我想讓他安穩下來,正兒啊,你們幾個師兄弟裡面,數你最有心,人也穩重,你有機會要替我教教他,我年紀現在也大了,以後你要替我看著他啊。
常隊長沉思不語了片刻:師娘,您以前沒提過這事,我也不好說什麼,今天您既然這樣說了,您說的,我會照做。
裴母望著常隊長,欣慰地點點頭。
裴原休在南院門玉器店研玉軒門口下馬,把大黑馬拴在門口栓馬柱上,背包袱進店門。
剪去長發和鬍鬚的老曹身著西裝站在草房門口,別上一隻特製的M1911A1,槍把上鑲著三顆金色的五角星,老曹將一個備用彈夾裝在兜里,出門。
西安會下眼線30歲左右的麻輝急匆匆地進了研玉軒店門,「鬼眼」麻輝的眼睛異於常人,略呈幽藍色,頭髮有些發黃,麻輝著急進門,沒有看門口的馬。
老曹對著群山方向凝望片刻,轉身下山而去。潛伏在不遠處的徐符悄悄俯下身體,消失在翠綠色的樹林中。
翠綠色的翡翠掛件熠熠閃光,麻輝在研玉軒內拿著一塊成色上好的冰種翡翠掛件把玩著,40歲左右的吳老闆在一旁有些擔心。
吳老闆:麻哥,最近行情不好,來買玉的人少得可憐。
麻輝笑眯眯:是啊,沒有人買玉,你就沒有錢給我,是不是?
吳老闆連忙點頭:是呀,沒有人買玉,我哪有錢交月數。
麻輝:你沒錢給我,我不問你要,只拿玉是不是在幫你?
吳老闆被噎住:麻哥,這這。
麻輝:這什麼這,我大哥看上這塊翡翠了,讓我來取,我做主,這個月月數你就不用交了,
還不趕緊謝我。
吳老闆急眼:這塊冰種翡翠進價得200元法幣,月數才多少。
麻輝一直笑眯眯:那我給大哥說一聲,從這個月起研玉軒月數漲到200元法幣,你看怎麼樣?
吳老闆慌了神:麻哥,不敢,不敢,你拿走吧。
麻輝把翡翠放進櫃檯上的小盒子里,裝進兜里轉身出去。
麻輝出了門,心情很好,回頭看了一眼研玉軒的招牌,然後看見了門口的大黑馬,麻輝手賤,走過去拍拍大黑馬的脖子。
麻輝:好馬呀!
大黑馬一看人不熟,抬起前蹄照著麻輝踢去,身手利索的麻輝連忙躲避,退出老遠。
麻輝:這挨哈鎚子捶的畜生!
麻輝狼狽離去,20多歲的沈未雪恰好在門口看見了這一幕,笑著輕挑起門帘,準備進門。
吳老闆估計麻輝走遠了,很謹慎地往地上啐一口。
吳老闆:就是個狗腿子,還狂得很。
沈未雪挑門帘進來:吳老闆,這是罵誰呢呀?
吳老闆尷尬地抹著嘴邊的唾沫殘留,掩飾道:哦,是沈姑娘來了,快請進,沒罵誰,沒罵誰。
沈未雪:最近有什麼好東西拿來看看。
吳老闆:有有有,都是好貨。
吳老闆從櫃檯里給沈未雪拿出幾塊裝在小盒子里的翡翠。
裴原休從櫃檯裡面後邊和賬房點完貨出來。
吳老闆:貨都對吧?
賬房:都對,裴三哥進的都是好貨,價錢也公道。
依次打開小盒子的沈未雪偷眼瞄著裴原休,裴原休也看沈未雪,兩人目光瞬間擦出了火花,被裴原休目光照得眼睛疼的沈未雪連忙微閉眼睛,低頭假裝繼續看玉。
賬房把一個裝著法幣的信封遞給吳老闆,吳老闆接過信封摸摸厚薄。
吳老闆對著走神的裴原休:三哥,辛苦您了,這兵荒馬亂的,沒有您這樣敢跑單幫的,我們也拿不到價錢這麼公道的好貨。
一直在看沈未雪的裴原休回過神來:吳老闆,客氣了。
吳老闆為難地把裝著法幣的信封遞給裴原休:三哥,最近形勢您知道,生意不好做,剩下的我回頭給您送過去。
裴原休:明白,不急,你方便的時候,派人到指月客棧給李四掌柜就行了。
裴原休接過信封揣到懷裡,又有些不舍地看了沈未雪一眼,用手摸了摸鼻子準備出門,吳老闆和賬房走過來。
吳老闆和賬房拱手:好的,三哥,您慢走。
裴原休猶疑了一下,拱手出門,假裝看翡翠的沈未雪臉上掠過一絲悵然若失的表情。
出門的裴原休有些緊張,在門口解下大黑馬的韁繩,沿著古玩一條街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住,在一個攤位前站了下了,他臉色泛紅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居然略微有些抖,裴原休舉手看了看,自嘲地笑笑,攤主莫名其妙,想說什麼,但看到裴原休不好招惹的樣子,又忍住了。
沈未雪在研玉軒內手裡的一塊翡翠掛件的繩子也在輕輕抖動,她放下手裡的掛件。
吳老闆:怎麼樣,沈姑娘,有沒有看上的。
沈未雪不滿意地把幾塊翡翠連盒子一起推還給吳老闆,語氣突然變重,不高興地:連一塊冰種的都沒有,更別說玻璃種的了。
沈未雪覺得自己對吳老闆說話的語氣突然變重了,態度不對,為自己的失態有些臉紅。
吳老闆:唉,剛才還有一塊上好水頭冰種的,可惜被人拿走了,現在雲南、緬甸那邊也都在打,好貨很難過來呀。
很快調整恢復了常態的沈未雪點點頭:是呀,現在什麼生意都不好做,那行,我回頭再來看吧。
吳老闆:對不住呀,沈姑娘,下次有好貨來,我第一時間立馬派人給您送過去,你看上眼了再過來,地址我這有。
沈未雪笑著出門:好呀。
吳老闆:沈姑娘,慢走。
沈姑娘面帶微笑出門。
面帶微笑的老曹在望月峰山下土路邊和幾個村民在等去西安的公共汽車,30左右的徐鵬、25歲左右的徐落櫻、20多歲徐鵬的手下徐青、徐幕、徐符等人在不遠處樹林里暗中觀察,老曹發現不對,慢慢朝路邊密林深處走去,徐鵬、徐落櫻等人尾隨進入密林。
沈未雪從研玉軒出來,沿著古玩一條街漫無目的地閑逛,在不遠處攤位上假裝看貨的裴原休緊張地滿臉通紅,鼓起勇氣牽著大黑馬迎著沈未雪走過來,沈未雪抬頭看見了裴原休。
沈未雪:媽呀,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剛才還好好的,喝酒啦?
裴原休:我我我。
沈未雪:你你你,什麼?你想說什麼?
裴原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扭了一下腦袋和脖子,摸了一下鼻子。
裴原休:我剛才看你在看玉,你喜歡玉是吧?我剛從和田給研玉軒進了一批上好的和田玉,手裡還有幾塊,你要不要看看。
說著話,裴原休把手伸進懷裡準備掏包裹玉石的袋子。
沈未雪笑了:說完了?看把你憋的,你搞錯了,姑娘我喜歡翡翠,和田玉,沒興趣。
裴原休有些失望,把伸進懷裡的手停住,慢慢抽出來。
裴原休:你喜歡翡翠,下次我去雲南,一定給你帶幾塊上好的玻璃種的。
沈未雪變臉收起笑容:你認識我嗎?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在大街上,別和不認識不了解底細的姑娘亂搭話,你什麼時候去雲南,現在那邊在打仗,你能去嗎?沒準的事別亂說,懂了嗎?
裴原休冷靜了下來:懂了,沒準的事不能亂說,不過,我們很快就會認識的。
沈未雪不屑地:嗛。
沈未雪揚長而去,有些失落的裴原休看著她走遠,牽馬朝研玉軒方向走回去,攤主鄙夷地看著他訕笑,裴原休回頭看攤主,攤主努力地收住笑容。
沈未雪一邊走著,一邊憋著笑,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蹲在路邊笑出聲來,幾個路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她站起掏出繡花手帕擦了擦笑出的眼淚,整頓了一下表情,重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