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白麒麟不是長頸鹿
【請選擇你的態度：——】
盯著眼前不斷跳動的字句，有一瞬間，泉甚至想著就讓它這麼一直僵持著吧……這樣的念頭。
好在理智阻止了他。
原因很簡單。
……就算這樣做，可疑的程度也不會比選擇兩個選項任意其一要低。
甚至，泉可以想象，自己會在對方眼中更加顯眼。
人與人目光交匯是有界線的。
一般陌生人之間，直直對視超過三秒，足夠對方對視線來源施以閃避，並且疑惑地在內心嘀咕開來。
毫無疑問，不管怎樣，視線來源已經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換著試想，當目光所及出現一個從頭到尾都不讓對方看清臉的人士，是否會引起更加旺盛的好奇心呢？
不做選擇，任由字句遮擋視線……一直處於目光空洞無落點的狀態也是同理。
泉不自覺彎曲了下手指，再一次感到了這系統真不是個玩意兒。
看情況，這選擇不管怎麼選就是想讓他引起來人的注意啊！
黑髮的少年目光不自覺回落，強迫自己冷靜了一秒鐘。
一秒鐘后，泉抬起眼……坦然地將目光投向了從昏暗的珠寶店深處走出的青年。
青年一頭長過脖頸的白髮，白衣白褲一身白，純白的披肩斗篷軟軟地罩在手臂和肩膀上，落在背後，白色的衣領疊起。
他從昏暗處走到月光下，慢慢抬起頭露出全部面龐，抬起的眼眸像是閃著微光的紅色寶石。
純粹而華麗。
「哎呀，是遲來的小偷嗎？這裡已經被洗劫一空了哦。」
白髮青年似笑非笑道。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織田作之助開口，神色為不變的凝重。
「逍遙自在的同時還是個死皮賴臉的小偷呢。」白髮的青年看著面前酒紅髮色男人，和他身後黑髮盯著自己的少年，答非所問地回答道。
「在發生盜竊事故的現場，有來進行現場取證的人都不行嗎？」
織田作之助毫無疑問明白了。「你是警察啊……」
織田作之助看起來鬆懈了一點，開口道：「我是給某個組織跑腿的，來調查這裡發生的珠寶盜竊案。你知道些什麼嗎？」
白髮的青年絲毫不慌亂，「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想怎麼調查隨你便。我這邊可是嚴重的人手不足，都沒辦法收屍。」
收屍……
這個熟悉的字眼再次出現，泉皺了皺眉。
「這場鬥爭還真是嚴酷，不止黑幫，連警察也人手不足嗎……」
泉突然的發聲引來了白髮青年的注意，白髮青年唇角微揚，看了眼織田作之助身後一臉思索模樣的泉：「是啊。」
他讓開身子，讓身後的場景能更好得被位於珠寶店門口的兩人看見。
白髮青年後知后覺般垂眸補充道：「……看了可別吐哦。」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往前走了兩小步，瞳孔驟然緊縮。
眼前的，是切實的……人間地獄。
血液幾乎塗滿了整個牆壁，武裝充分的成年男人倒在牆邊，大卸八塊的屍體隨意地拋撒在走廊路面、牆邊，腸子混著凝固的鮮血。
天花板上也沒被放過，一名肢體扭曲看不出形狀的屍體被吊在上面，早已凝固的血液只在地面上凝成了褐紅色將近黑色的不明液灘痕迹……
整個場面，就像是將地獄搬到了眼前。
光是事後看著眼前的場景，就能想象這些人死前，所經歷的打鬥是多麼激烈而殘忍……
如何……深入血肉。
「嘔——！」
從身後傳來的乾嘔聲喚回了織田作之助的神智，織田作之助轉頭看去，只見尚未成年的少年黑手黨，黑髮少年已經面朝著門口，捂著腹部用力地彎腰乾嘔，似乎要把腸胃連著膽汁一起倒出來。
「泉，你先出去吧。」
織田作之助溫聲道。
泉背對著酒紅髮色的青年胡亂揮揮手，一得到准許便跑到了珠寶店外面，也沒有跑遠，站在街對面開始大吐特吐。
織田作之助有些擔心剛剛加入黑手黨就面見這種刺激場面的少年會不會因此產生心理陰影，但此時仍有任務在身，且現場還有外人，織田作之助也不好再繼續關注帶來的新人成員。
織田作之助定了定神，開始仔細看起現場來。
越是細看，資深的黑手黨成員越是訝異而毛骨悚然。
「……這麼殘忍的殺人手法是怎麼做到的？」
織田作之助不自覺喃喃出聲。
他認出了牆邊的屍體是這一帶赫赫有名的殺手，走廊中四分五落的那些肢體，則是大戰中活躍的老手，天花板上的屍體，更是GSS直屬武鬥派的幹部……包括其他織田作之助認得出的幾具屍體，無一不是擁有強大戰鬥系異能的好手！
「也無需如此驚訝吧。」自稱現場取證的白髮青年不慌不忙地開口，姿態平穩。
「為什麼？」
「如今正值大規模抗爭中。就在現在這個瞬間，外面也有人在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異能力者的屍體，比異能力者本身更為常見。」白髮青年道。
織田作之助不置可否：「你是第一次來橫濱吧？」
「是啊，怎麼？」
「如果你了解這座城市的話，你就知道這場殺戮『不應該存在』。」
「GSS在這場鬥爭中貫徹不干涉的方針。」織田作之助道，「襲擊他們的人，就如同把頭塞進了沉睡的獅子口中一般愚不可及。」
「那麼，也就是說這是一場愚不可及的犯罪……呵呵，有意思。」
白髮青年維持著面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微微笑意，若有所思道。
織田作之助看著滿地的殘骸屍體，像是想到了什麼：「原來如此……是『那傢伙』乾的嗎？」
「那傢伙？」
「前幾天出現了，關於一個異能力者的傳聞。」
織田作之助沉聲道：「據說他會攻擊參與抗爭的『所有組織』，不分青紅皂白。簡直就是狂戰士。」
「他好像被稱作……」
「『白麒麟』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