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害怕

家就在前面。

阿爾弗雷卻繞了過去。

將黑角獸安置在後院的馬棚里，放置了一些黑角獸愛吃的黑花苜蓿，還反覆仔細地叮囑黑角獸不要傷人後，阿爾弗雷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馬棚旁邊。

沒有看向屋子，反而像是茫然地看著遠處山坡。

阿爾弗雷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就像第一次小小的改變后，向威爾·路德詢問，沒有得到答案的時候。

自己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即便是第一次的詢問，也只是旁敲側擊。

自己在害怕著！

身後的背簍傳來異動。

貪吃的黑角獸，將自己放置給它的黑花苜蓿吃完后，又盯上了自己背簍里的草藥。

阿爾弗雷匆匆打掉剛被黑角獸咬進嘴裡的草藥，起身去往屋子。

還是先和父親威爾·路德報告一下自己回來了。

推開威爾·路德房間的門，還是和六年前一模一樣的布置。

威爾·路德不在。

塞西莉亞姨母卻躺在床上，自己出生的那張床上。

阿爾弗雷突然就這樣獃獃地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你站在這做什麼？」

父親威爾路德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了過來。

阿爾弗雷回過頭，便看到威爾·路德兩手端著一個陶罐，陶罐里還一直往外冒著一股很刺鼻的草藥味。

「草藥採回來了？那你把這罐草藥拿著，我再去煮一份。梅蜜爾說這份草藥不是太好，你應該采了不少的好草藥吧？」

說著便將那個陶罐遞給了阿爾弗雷，然後將阿爾弗雷背上的背簍取下，認真觀摩起草藥的品質。

見草藥品質不錯，威爾·路德叮囑阿爾弗雷好好照看塞西莉亞，便直接回過頭，折返回廚房去了。

看著父親威爾·路德遠去的背影，完全就是一副軍人的模樣啊！

雷厲風行，氣宇軒昂，似是眼裡永遠只有前方！

當威爾·路德的背影消失。

端著陶罐的阿爾弗雷也不再杵立在門口，邁了進去。

將手中的陶罐放到床頭的柜子上，阿爾弗雷端詳起熟睡中的塞西莉亞姨母。

睡得很寧靜，一雙眼睛輕輕的微閉著。平時一直戴著的魔法師帽子也被取了下來，放在一旁。

銀灰色的頭髮略顯乾枯，就這樣散落在兩邊，遮住了耳朵。

眼睛微閉，似有卧蠶；瓊鼻圓潤，似有玉琢；朱唇一點，似有塗朱。

搭配起稍微顯得有些開闊的額頭，整個人就顯得極其年輕，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幼小。

平時的塞西莉亞姨母心態就顯得非常年輕、幼稚，現在搭配起這副容貌。

如果說成是梅蜜爾的姐妹，想必一定會有人堅信不疑。

平時一直帶著魔法師帽子，會不會有這方面原因呢？

將手搭在塞西莉亞姨母的額頭上，很燙！

看來之前塞西莉亞姨母還是隱瞞了病情。

看著床頭柜子上的陶罐，想起威爾·路德離去時的背影。

阿爾弗雷輕輕拉起塞西莉亞姨母的手。

最近的治癒術，一直都施放地很成功。甚至之前擊敗黑角獸，自己還沒把禁魔手環戴上的時候，自己對著黑角獸釋放的治癒術也很成功。

這讓阿爾弗雷覺得，自己對治癒術的掌控已經很熟練了。

可以為塞西莉亞姨母施放治癒術！

深呼吸幾次，

阿爾弗雷便開始構築起魔法術式。

熟悉的感知、熟悉的精神操作、熟悉的魔法元素、熟悉的魔法術式。

然而，魔法術式卻直接崩潰了。

淡綠色的光芒才剛亮起，便直接消散了。

這怎麼可能？自己的精神狀態很好啊！阿爾弗雷確信這不是自己走神，精神控制不穩之類的緣故。

魔法術式崩潰，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再次深吸一口氣，阿爾弗雷再一次施放起治癒術。

這一次不再構築魔法術式，直接調用身體里的魔法元素，來施放治癒術。

然而，再一次失敗了。

釋放出去的魔法元素如同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這怎麼可能？

不信邪的阿爾弗雷取下了手腕上的禁魔手環，再一次發動起治癒術。

還是失敗！

巨量的魔力洶湧而出，卻像是進入了一個無底洞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像是本能反應一般，塞西莉亞姨母的銀灰色頭髮散了開來！

並開始散發出銀灰色的光芒。

隨著塞西莉亞姨母頭髮的銀灰色開始加深，熟悉的真空感再一次襲來。

自己又再一次無法感知到魔法元素了！

這種感覺，阿爾弗雷很熟悉。

畢竟陪伴了自己六年之久，讓自己在這六年裡，就像是個普通人一樣生活著。

可此時的阿爾弗雷卻極其不適應。

不適應沒有魔法元素存在的世界，不適應無法感知到任何的魔法元素的空間。

就像是近視的人恢復了正常的視野，卻突然又瞎了。

置於整個黑暗中，無所憑依！

阿爾弗雷趕緊衝出了房門。

熟悉的感覺又再次回歸，對魔法元素的感知再次恢復正常。整個空氣當中都充滿著魔法元素的感覺，讓阿爾弗雷很安心。

明明沒有接觸魔法元素的時間更長，自己卻更適應、更親近魔法元素的存在。

隨著阿爾弗雷的離開，塞西莉亞姨母頭髮的銀灰色也漸漸淡去。

阿爾弗雷也能感知到在塞西莉亞姨母周圍的魔法元素了。

再一次靠近塞西莉亞姨母的阿爾弗雷，這次仔細地戴好了禁魔手環。

也不再嘗試著對塞西莉亞姨母施放治癒術了。

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塞西利亞姨母旁邊。

自己生下來就可以感知魔法元素、操縱魔法元素、還擁有恐怖的魔力。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自己還差一點在剛出生的時候就死於自己的魔力，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而讓自己在這六年裡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著的，應該就是塞西莉亞姨母。

塞西莉亞姨母總說她是母親的姐姐，要代替母親好好照顧阿爾弗雷他們，所以總是對阿爾弗雷形影不離。

也正因為如此，才讓阿爾弗雷這六年來，一直處於沒有魔力的環境中，正常生活著。

等到阿爾弗雷最近可以開始慢慢掌控自己的魔力了，塞西莉亞才開始更多地放任阿爾弗雷自由活動。

塞西莉亞姨母就像是自己手腕上戴著的禁魔手環，卻比禁魔手環禁止魔力的效果更強大。

就彷彿是自己天然的剋星！

明明是最親近的人，為什麼會天然相剋呢？

對於自己的體質，塞西莉亞姨母肯定知道些什麼！

甚至比父親威爾·路德知道的更多！

那自己的體質，會不會和自己的母親有關？

想到這，心中的害怕再次襲來。

無關自己的體質，只是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個晚上。

熹微的燭光中，阿爾弗雷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守著曾經的那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