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基情四射
蹋頓一直很忐忑的心情，終於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在鄴城他受到了冀州十分隆重的接待，這讓他放心了不少，韓楓這麼高調的接待自己，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傷害自己的性命了。不過，雖然冀州人對他十分客氣，可是來打鄴城已經好幾天了，卻遲遲不見韓楓來接見他。
「公佑先生，我在這驛站已經等了好幾天了，什麼時候才能覲見大將軍？」蹋頓已經不止一次的追問負責接待他的孫乾這個問題。
「大王稍安勿躁，此番北疆三族不斷襲擾邊疆，大將軍為了抵禦外敵安撫民眾，可謂是殫精竭慮、心力交瘁。」孫乾每次都是這樣回答：「加上最近蔡夫人剛剛懷有身孕，大將軍那是片刻也不得閑暇，還請大王多多包涵。」
面對孫乾如此解釋，蹋頓還能說什麼？只好一次次被擋了回去。可是，他如今雖然身在鄴城，心中卻還挂念著遼西的族人，自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能見到韓楓，然後儘快說服對方放自己返回遼西。
雖然一時半會見不到韓楓，但是蹋頓卻也沒有閑著。每日都帶著一干隨從四處拜訪冀州軍方將領、冀州政要，尤其是韓楓身邊那幾個倚為心腹的謀臣，更是一個不落的全都拜訪了一遍。而且他並不是隨便拜訪一番了事，還給每一個人都備上了一份厚禮，希望他們能在韓楓耳邊為自己美言幾句。
當然，在如今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敢真的出面幫蹋頓說上半句話，在韓楓的示意下，禮物照收不誤，事就沒有人提他辦了。誰讓他錢多人傻呢？不坑他坑誰啊。
熬了蹋頓幾天。也許是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韓楓這才安排了和他的會面。對於這次會面，韓楓選擇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大將軍府的演武場。
蹋頓在孫乾的帶領下，來到演武場的時候。韓楓正興緻勃勃的看著場中自己的親衛在操練。親衛隊長周倉和典韋正光著膀子領著一班親衛，在揮汗如雨的練習著格鬥技巧，五百親衛分成兩隊玩命廝殺，雖然用的都是纏著布條的木刀木槍，但是那種激烈的程度完全不亞於真正的戰場。
這些親衛都是從冀州軍各部抽調出來的百戰精銳，身上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嗜血的彪悍氣息。這是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真正在戰場上刀口舔血的戰士，所特有的一種氣質。哪怕是在訓練之中，也將這種特質表現得淋漓盡致。
「大將軍，蹋頓大王來了。」孫乾走到韓楓身邊，朝他低聲的稟報道。
「哦，來了？」韓楓這才回頭望了望蹋頓。
蹋頓急忙擺出一副惶恐的模樣。躬身說道：「小王蹋頓拜見韓大將軍。」
「免禮，免禮，你們這些外族總是前倨後恭，弄那麼些虛禮最後還不是要常常襲擾我北疆？」韓楓漫不經心的擺擺手，滿臉鄭重的說道：「本將不奢望你們幡然悔悟，所以才時時整頓軍備，希望能加以震懾。聽說蹋頓首領也是知兵之人。快快來與我看看，我這支親兵可還入你法眼？」
蹋頓謙遜了一番，然後仔細觀看了一番將軍府親衛的操演，由衷讚歎道：「大將軍雄才偉略，麾下將士皆為虎狼之師，難怪橫掃河北所向無敵了。我烏桓不知將軍天威，竟敢輕捋虎鬚，實在是不知死活，還望將軍恕罪！」
「哈哈……不知者不罪。」韓楓滿面笑意的說道：「烏桓雖客居幽州多年，但畢竟不是我大漢子民。故而不得朝廷奉養眷顧，自己又不善耕作只識放羊牧馬，每每遭受天災這冬季就各位難熬，甚至還出現飢荒活活餓死的情況，也難怪你們要鋌而走險了。」
「大將軍所言極是。我們草原牧民的生活一向困苦，冒犯將軍天威確實情非得已。」蹋頓感覺韓楓的語氣好像十分緩和，心中頓時激動不已：「多謝大將軍能理解我烏桓一族的疾苦，小王代表全族老少感謝將軍體諒。」
「體諒不敢當，本將只是感懷草原部落民眾也不容易，但是我大漢百姓更是無辜。」韓楓口風突然一變：「那些濱臨北疆的大漢子民，為了大漢邊境安定不畏艱險，不懼苦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辛苦了一年才有了一點點收成。可是沒等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就被你們這些外族人無情的掠奪，甚至連性命都要壞在你們手中。多少妻離子散的人間慘劇，就因為你們這些外族的肆意劫掠，莫非我泱泱大漢真的成了你們烏桓人的糧倉不成？」
韓楓言語中殺氣凜然，令蹋頓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急忙跪伏在地口中連連稱道：「大將軍恕罪，大將軍恕罪啊！大漢對我烏桓一族一向照顧有加，小王以及全族老幼不敢或忘，此番都是我等一時利令智昏，還望大將軍恕罪。」
「只怕不是你們利令智昏，而是遼東那位公孫大人在背後給你們撐腰吧，不然借你們一個膽子，也不敢來打我韓楓的主意。」韓楓滿臉寒霜，目光中銳利的鋒芒不斷閃現：「蹋頓首領，我知道你在烏桓一族中的威望無人可比，可是如今那公孫度卻聯合烏延等人將樓班捧了起來，想要將你取而代之，首領莫非真的就這樣認命了嗎？」
韓楓的話句句直刺蹋頓心口，令他張口結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半晌才幽然嘆息道：「蹋頓乃是庶子，難得伯父不棄讓我秉政扶持少主，如今少主長大成人，自然應該將手中兵權歸還，少主英明神武，自當會給我烏桓一族帶來更好的前程。」
「是嗎？上任伊始不了解我冀州虛實，就急於出兵樹立威信，這就是你所謂的『英明神武』嗎？」韓楓忍不住冷笑了起來，不屑的說道：「蹋頓首領，本將一向以為『英雄莫問出處』。首領既然能在短短數年便整合了三部，成為名副其實的『總攝三部王』，使烏桓一族免於動蕩，而且前所未有的強盛，甚至隱隱壓了鮮卑人一頭。實屬不易。如今莫非就甘心，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打下的基業，被樓班如此敗壞嗎？」
「這……小王雖然心有不甘，可是我遼西一部力量薄弱，又豈能扭轉大局？」蹋頓終於還是說出了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親手將自己打下的家業拱手讓人。任是誰人都難免心有不甘。
「本將就為你做這個主。」韓楓突然湊近蹋頓面，目光銳利的說道：「只要你臣服於本將，願意讓烏桓一族歸化於我河北四州，本將立刻上書朝廷，冊封你為烏桓大單于。」
「全族歸化大漢？」蹋頓臉色大變，頓時急忙開口拒絕道：「大將軍。非是蹋頓心中不願，我全族老幼一向仰慕大漢天威，恨不得馬上得沐大漢榮光。只可惜，族人習慣了『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自由散漫慣了，只怕一時難以接受大漢律法的管束，還請大將軍見諒。」
「自由散漫慣了？沒關係。亂世當用重典，不服管束者有死而已。」韓楓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蹋頓首領不瞞你說，無論是上谷、右北平還是遼西乃至整個遼東四郡，本將都不會允許再有任何不屬於我的勢力存在，烏桓一族若是不肯歸化，我必將你們全部逐出幽州，趕到漠北去與鮮卑人爭奪草場去。」
「這……」蹋頓沒有想到韓楓竟然會如此強硬，雖然自從檀石槐死後，鮮卑一族已經逐漸沒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他們四分五裂彼此爭權奪利，一旦烏桓人膽敢侵入他們的領地，他們肯定會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一旁的孫乾適時的開口說道：「蹋頓大王，烏桓一族擅長放羊牧馬，但每日辛苦勞作卻始終無法解決溫飽。這是為何？還不是因為你們不是我大漢子民，故而在邊境貿易中得不到保護，只能忍受那些無良奸商的盤剝嗎？若是你們真心歸化，日後不但在貿易上會受到統一的保護，而且遭逢天災**之時，也能得到我將軍府的接濟，豈不是一個很好的出路么？」
韓楓讚賞的看了孫乾一眼，然後也開口說道：「若是蹋頓首領擔心自己的汗位有名無實，那大可不必，雖然烏桓一族歸化河北，但想要真得完全融入大漢的生活還需要不少時日，首領是他們的大單于，自然有義務幫助他們儘快完成這個過程。另外，我還準備組建一支精銳的『烏桓鐵騎』，配以良駒銳器，隨我河北軍征戰四方，尤其是攻打鮮卑一族。」
「此事事關重大，請大將軍給小王一點時間考慮一下。」蹋頓此時整個腦子都已經懵了，只能求韓楓給他一點時間。
「時間當然可以給你，只不過本將要告訴你，蘇仆延如今已經歸降冀州，若是蹋頓首領不願意做這個大單于，那本將可就把機會留給他了。」見蹋頓遲遲不肯答應，韓楓也沒有太過計較，只是頗具威脅的說了一句，便對孫乾說道：「好了，公佑送蹋頓首領回去吧。」
「喏！」孫乾急忙應諾一聲，然後才對蹋頓說道：「好了，蹋頓大王請吧。」
蹋頓此時已經沒有了剛來時的意氣風發，整個人失魂落魄，彷彿失了魂一般魂飛物外，只是機械的跟在孫乾身後，亦步亦趨。
看著蹋頓那副模樣，一直站在韓楓身邊沒有言語的郭嘉，這才開口說道：「主公，都說這蹋頓乃是烏桓一族百年一遇的梟雄，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你我都知道，雖然烏桓歸化對於大漢對於烏桓民眾都是極好的事情，可是對於烏桓那些權貴而言，卻不啻於是滅頂之災，他們只怕不會那麼容易就範。」
「他們不肯就範，那就殺到他們就範為止，對河北四州的那些士族我都沒有手軟，何況對那些外族？」韓楓滿臉騰騰殺機的說道：「蹋頓在烏桓人中極有威望，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就要堅決予以斬除。」
「沒錯，大不了我們把蘇仆延給推出來。雖然他沒有蹋頓那樣的號召力，至少也是老資格的烏桓部落王者。」郭嘉顯然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對於韓楓的決定絲毫沒有半分意外：「對了，主公是不是也該接見那個俘虜了？聽說他可是烏桓少有的猛將，要不是遇到單經那樣的沙場老將。還真不是那麼容易被擒呢。」
「好，叫他來看看吧，順便讓周倉試試他的成色。」韓楓忍不住樂了起來：「這單經倒也有意思，居然在戰場上也不忘為我的親衛隊招兵買馬。這次薊縣之戰幽州游騎立下奇功，一定要大大的封賞一番，單經、單通領兵有方。記下大功一件，待班師之日再一同論功行賞。」
「喏！」郭嘉應諾一聲，然後便吩咐手下人將烏熊帶了進來。
烏熊確實人如其名，生得虎背熊腰威猛凜凜，在他走進校場的剎那，就引起了同為猛將的典韋和周倉的注意。當然。烏熊也同時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心中頓時激起了一份那份彪悍之氣，毫不客氣的反瞪了回去。
三個猛男就在校場上大眼瞪小眼，要不是有韓楓在場，三人竭力剋制也許早就已經打起來了。
韓楓看著跟鬥雞似的三個人，不由笑了起來：「你們幾個這是想要用眼神殺敵么？周倉，這位是烏桓第一勇士。你先去跟他比試比試，千萬別丟了我們冀州軍的臉哦。」
「喏！」周倉瓮聲瓮氣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滿臉不懷好意的笑著朝烏熊走去，嘴裡還不住的說道：「小子，既然敢稱烏桓第一勇士，想必有點門道，讓某試試你的成色吧。」說著，他便飛身朝對方撲了過去。
「來得正好！」烏熊在單經手下吃了個悶虧，知道自己身材笨拙對上靈活的武將有些吃虧，可是周倉偏巧也和自己體型相若。所以就想把心中那口惡氣發到他身上去。當下，也呼號著，朝周倉猛撲了過去。
兩個猛男竟然就這樣猛烈的碰撞，就好像兩條笨拙的狗熊相互糾纏在一起，然後就揮起兩隻熊掌相互拍擊、扭打。最後就這樣滾作一團。周倉身手更加靈活，在第一時間就腳下使絆，將烏熊放倒在地，然後騎了上去揮拳就打。
烏熊護住頭臉硬挨了幾下，身上吃痛之下，心中那股怒火頓時暴漲，身子猛然一挺就將周倉掀翻，然後一個翻身就反騎了上去，兩隻碩大的拳頭揮舞，也連連朝周倉臉上招呼。
兩個人就好像街頭打架的小混混，撕扯扭打，烏熊身上那件囚衣固然被扯得稀巴爛，周倉那裸露的臂膀也早已經青一塊紫一塊，都顯得十分的狼狽。看著兩人如此基情四射的扭打，周圍圍觀的小夥伴們都已經驚呆了，連韓楓似乎都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限制級的動作。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住手。」韓楓終於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一個親衛隊率，一個烏桓第一勇士，你們居然像兩個流氓混混一樣扭打，還在那麼多將士面前撕扯，也不怕丟人啊？」
這時兩個人終於分開了，周倉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但是眼神中對烏熊已經有了幾分激賞之意：「主公，這烏桓蠻子的力氣比我還大，可惜就是不通武藝，只知道用蠻力廝打，要是好好雕琢一下，會是把好手。」
烏熊也沒有了方才的高傲，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力氣也很大，而且太狡猾了，再打下去我會輸。」
「哼！你當然會輸。」韓楓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然後朝周倉說道：「我當然知道他力氣大，你明明可以用一身武藝輕鬆取勝，非得弄得那麼狼狽，丟人現眼，看你以後還怎麼帶兵。」
典韋雖然和周倉平日里誰都不服誰，但此時卻開口替他說話了：「不光周將軍，方才我看到這頭熊就已經技癢難耐了，這種力士之間的較量，要是用上太多的技巧，會讓我們覺得勝之不武，還請主公恕罪。」
「哼，不管你們了，這頭熊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儘快給我把他訓練成一個合格的戰士。」韓楓交代完之後，便帶著郭嘉頭也不回的朝場外走去：「除了他，我還要給你們調來一員猛將，屆時我身邊有四大金剛護佑，這天下何處去不得啊？哈哈……」
「主公放心，我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典韋和周倉急忙拍著胸脯保證道。
雖然，他們不知道「四大金剛」是什麼意思，但是至少知道韓楓有意再帶著他們四處征戰，這就足以令兩人興奮不已了。天下何處去不得，那不就是衝鋒陷陣也無需害怕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