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遲到的樹碑立傳 2

就在那老人收拾了墳頭的供食又裝進那個塑料袋裡往回走，到了蘇老二面前的時候，他上前攔住了那位老人：「老人家，打擾一下」。

那老者抬頭看了一下，然後愣在那裡。

「老人家，您這是在為誰上墳掛紙呀」？

那老人說：「五個當兵的」，那老人一邊走著一邊說。

蘇老二一步走上前站在那老人的面前，又問：「他們都是什麼人」？

見蘇老二來了興趣，那老者站住了，臉上一片凄然的表情：「五個八路軍」。

「八路軍」？蘇老二又問：「他們咋埋到這裡了？老人家，你不要慌，能給我們說說嗎」？

說著話，蘇老二連忙扶那老者往路邊的那塊兒石頭上坐，但那老者倔強的不坐，他對蘇老二說：「1935年的十月，那年八路軍在這裡和老日干仗，就在這個山谷里，八路軍在上面守，老日在下面攻，老日一天都沒有攻上去。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沒有了槍聲，村裡的人知道這是仗打完了，都從窯洞里走了出來。

那時我才十二歲，看見這山谷里十幾個老日的屍體。我們幾個孩子又到那山頂上看，看見五個八路軍也戰死了······」。

說到這裡，那老人停了一下又對蘇老二說：「我回家給俺爹說了說，俺爹喊了村裡的年輕人，連夜把那五個八路軍從山頂上背了下來，就埋在這個地方······」。

那老人說完，長嘆了一聲默默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兒，那老人又說：「真的是可憐，都是十八九歲的孩子，連姓名都沒有留下來……」。

蘇老二幾個人顯然是也被感動了，他們也都默默地站在那老人的面前表示默哀狀。

「從那時候起，俺爹就帶著我，年年2月和10月來到這裡為他們上墳燒紙，換新衣裳，清知道沒有什麼用處，只是表示一下後人的感激之情罷了，要不是這些孩子們跟老日拚命，現在的日子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呢，俺爹是七五年的時候去世的，他臨合眼就囑咐我了一件事，叫我無論日子再難，都要把每年為這幾個八路軍上墳的事堅持下來，因為地下的人也是需要換衣裳，花銀子錢的……」。

說到這裡，那老人一臉的無奈，又說：「我也快走不動了，我正愁著，我要是走了以後，每年為他們上墳燒紙的人還有沒有了？唉，一定是沒有了·······。

那年有人要在這裡建石子場，他們的推土機都開過來了，才通知我讓我來遷墳，我不遷，這裡就是他們五個人的家。那天我就挺在他們推土機的前面對他們說，你們要是推掉這五個墳頭，就連帶我一起推到那深溝里算了，結果也不賴，他們就另選了場址······」。

說到這，那老人又長嘆了一聲：「我真是害怕他們開發了這塊地，一夜之間把這幾個墳頭都給弄丟了」。

那老者說完就要往回走，蘇老二上前對他說：「老人家，你慢走」，然後，他又轉過身對身邊的幾個人說：「把身上的現錢都給我拿出來吧，算是我借你們的」。

每個人都知道蘇老二的意思是什麼，都慷慨地在身上的口袋裡摸來摸去，無奈那個時候，人們身上已經開始不帶現金了。

最後，七個人總共籌到了不足800元錢，蘇老二把那些零錢整理好，然後對那老人說：「老人家，這些錢你留下，意思是你父子這幾十年來燒紙燒香的錢，算是我們幾個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