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往事如昨 3 媽媽的呻吟。
1975年冬天的一個深夜,媽媽突然對康大功說:「我咋覺的腰真疼啊」?
康大功有點不耐煩地說:「睡到天明都不疼了」。
又過了一會兒,媽媽又說:「不中啊,我的腰真的疼,無論咋著都得找個『先兒』來給我看看」。
「先兒」是醫生的意思。
媽媽說著就拉著了電燈。
康大功連忙用手遮著燈光說:「再疼也要堅持到天明再說·······」。
一邊的媽媽片刻的沉默。
忽然,媽媽一下子在床上疼的打起滾來。
媽媽一邊打滾一邊喊著:「真疼,真疼呀·······」!
這時,康大功起了床,他看到媽媽疼的支持不住,就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薛老喜就住在康家的旁邊,他喊開薛老喜的大門,向他說明了媽媽的情況,然後又回到了媽媽的身邊。
薛老喜立刻喊醒了孫女人,孫女人又喊醒了村醫等人。
不大功夫,康大功的家裡便聚集了好多的人。
村醫看見媽媽在床上疼的打滾,他上前做了一陣子的推拿動作。
不大一會兒,媽媽告訴村醫說:「好多了,好多了,你們都回去吧,我睡會兒都會好的······」。
待大部分人散去,後上房只剩下薛老喜和村醫,康大功便問村醫:「叔,她這腰疼是咋了?疼起來好像是要了命一樣」。
康大功趕鄉親問村醫叫叔。
村醫說:「是腰肌勞損引起的,以後可的注意一點,不能再做重活了」。
······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的同一時間,媽媽的腰疼病又犯了,看樣子要比頭天晚上疼的還厲害。
康大功又喊來薛老喜和村醫。
村醫還那樣做了一陣子的推拿,媽媽便能忍住了。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媽媽的腰又疼的在床上打滾。
薛老喜和村醫又來忙活了一陣子,媽媽終於又止住了疼。
那天晚上臨走,村醫告訴康大功和薛老喜,說是媽媽的腰疼一定要到公社的衛生院里去拍個片子,讓高一級的醫生看看究竟是咋了,然後對症用點葯,只是靠這種推拿的辦法恐怕耽誤了大事兒·····。
第二天,媽媽在衛生院里拍了一個片子,又經衛生院的醫生做了細緻的檢查,結果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問題。
臨回家,衛生院的醫生告訴媽媽,說是這腰疼有可能是神經痙攣引起的,讓媽媽捎回了幾包西藥吃幾天試一試。
媽媽回到家裡按照醫生的囑託按時按量服藥,但腰疼的癥狀一點也沒有改善,每到深夜,媽媽的腰疼的總是在床上翻來覆去。
這下,康大功也有點著急了,他讓薛老喜四處託人,請會治腰疼的醫生來為媽媽治療。
四鄉八里的名醫都找遍了,但媽媽的腰疼病總是不見好轉。
就在這個時候,康素貞的大舅來到了康家。
看到自家的妹妹因為腰疼折損的滿目憔悴,他對康大功說:「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兒,俺北鄉一個親戚會『看』,我去把他叫來給芬芳看看,看是否是『動住啥了』」。
「看」是「巫術」的意思。
「動住啥了」是冒犯了「神」的意思。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康大功自然也沒有阻攔。
第三天,康素貞的大舅便引著那個「巫漢」來到了康家。
那「巫漢」在康家的院子里走了幾圈兒來到後上房,
對端坐在那裡的康大功說:「神家告訴我了,說是你家衝撞了『溝神』,以後只要不再衝撞它,就會一切安好······」。
康大功問道:「那該怎麼辦」?
巫漢說:「我自有破的辦法,你們必須照著我說的去做」。
康大功連忙說:「一定,一定······」。
然後那「巫漢」又指導著康大功在院子的中央放上一個小桌子,在桌子上點上一柱香,在桌子下焚了一堆「金」,又讓康大功和媽媽同時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並向「溝神」保證說:「·····,求溝神保佑,以後絕不再衝撞您老人家了······」。
送走了大舅和「巫漢」,回到後上房,媽媽一下子坐在床沿上。
康大功上前對她說:「你還不睡吧?坐在那裡弄啥」?
媽媽抬頭看著康大功的臉,膽怯地說:「我害怕躺到床上腰就疼」。
其實,康大功的心裡也害怕媽媽躺下去的時候腰又疼起來。
「現在你覺得疼不疼」?康大功問。
「疼,只是沒有以往疼的厲害了」,媽媽回答。
「究竟是咋了?難道真的是衝撞了溝神」?康大功好像是在問自己,又好像是在問媽媽。
後上房沉寂了好長時間,媽媽說:「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想著咱村那東西黑眼溝那樣的深,是多少年多少代才形成的?會不駐神?以後咱無論在哪裡動土,都不要動那溝里的土了」。
看康大功聽的也用心,媽媽又說:「叫我看,往那黑眼溝下方宅基的事就停止吧,以後誰再方宅基了,就方到村子里的平地上,省的叫我活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