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木已成舟
天守閣。
將軍是稻妻的神明,也是稻妻最高的掌權者。
這個國家由她親手創立。
當然,人們並不知道,最早的時期有兩位將軍,處理政務的將軍和開疆拓土的將軍。
作為姐姐的雷電真確實比妹妹雷電影更加擅長處理政務,她組建了最早期的幕府,也設立了【議事廳】,將權力下放給了稻妻人。
而負責掌管議事廳的,就是如今稻妻的三奉行。
議事廳處理一些將軍不必在乎的小事情,除非是他們確認了,這件事情他們完全處理不了,否則稻妻的政務就會停留在議事廳,而無法前往天守閣。
換而言之,將軍什麼都不知道。
但最早時期的雷電真和三奉行可不是這樣的。
雷電真並不是只會坐著等待消息的宅女,她對於外界的好奇,以及她將軍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如今的將軍是真的可以枯坐天守閣,對外界的事情幾乎沒有多少關注的。
過去的三奉行也是見證著鳴神的刀下斬殺了不少的魔神,實在是不敢在這位面前耍弄小心思。
而如今的三奉行,膽子也大起來了。
這倒也不能說九條孝行大膽妄為。
三奉行互相制約和牽制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們三個人的權力並沒有交叉,但誰又不想自己的權力更高一些呢?
如今的九條孝行確實位居三奉行之首的位置,但他的成功確實是充滿了「運氣」的成分。
社奉行連續遭重,神里家幾近失去權柄。
如今繼任的社奉行神里綾人必須當一個聰明人,因為一個家族總不能連續三次出錯。
八重神子不可能第二次保下神里家,這樣的家族根本不值得這位大妖多看一眼。
她給了對方一次機會,
對方又一次回報了失敗。
八重神子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妖怪。
她對熒的態度是因為熒在狩眼儀式上接觸到了雷電影,而且她付出了一枚神之心作為籌碼。
八重神子不能不對熒友善,前期投資這麼大,能找到的人也就這一個。
但人類不是,神里家也不是。
鳴神大社的宮司大人在五百年間看慣了人間起落,凡人的生死對她不過是小事情。
甚至來說,她應該比將軍更加漠視凡人的生死。
魔神有愛人的特點,但大妖就沒有這種限制了。
八重神子之所以要勸阻雷電影,並不是她覺得眼狩令和鎖國令讓稻妻民不聊生。
巫女只需要在乎她的神,不在乎神明治下人民的疾苦。
同情可以有,但如果是神明的決定,那是不能被違背和勸阻的。
那不是巫女需要做的事情。
巫女只需要讓她的神明喜樂,旁的生死與她無關。
只是八重神子覺得,雷電影的決定不像是思考之後的決定,反而像是遭到難以承受的打擊之後的逃避而已。
如果雷電影是認真思考之後覺得應該這麼做,對眼狩令最為熱衷的人不應該是九條孝行,而是這位大妖小姐。
可惜八重神子認定了雷電影只是在逃避而已,所以眼狩令並不是她真正在乎的東西。
八重神子也就興緻缺缺了。
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神里綾人是只能對九條孝行俯首低眉的。
他沒有和對方硬氣的底蘊,神里家給了他登上社奉行之位的機會,但他們交付的權杖早已銹跡斑斑,實在沒辦法執行社奉行該有的權力。
而勘定奉行的柊慎介確實沒有這種問題,他同樣稱得上老謀深算,完全有資格和九條孝行互相對壘,爭奪權力。
但他主動放棄了。
柊家確實還有很多子嗣,但他柊慎介只有一個女兒。
柊千里並非不能夠接手勘定奉行的席位,將軍不會在乎性別這種東西。
但柊千里確實不行。
即使是唯一的獨女,柊慎介也只能搖搖頭。
她能夠愛上九條家的孩子,有和對方私定終身的想法,這就已經是對柊家的背叛了。
倘若她有讓對方入贅的能力和氣魄,柊慎介倒也不擔心。
可柊千里想的是嫁給對方。
如果讓這樣的女兒登上了勘定奉行的位置,這反而是對柊家最大的背叛。
勘定奉行的立場出現了問題,這是比柊家所面對的任何問題都要嚴重的大問題。
柊慎介可以寵愛女兒,為她準備一切,這是父親應該做的。
但他蒙受柊家的蔭蔽,走到了如今這個地位,家族的利益也不該被捨棄。
倘若子嗣稍有能力,作為父親的都不可能放棄,自然要把她托舉到高位。
可柊千里······榮華富貴可以,勘定奉行的權力是不能留給她了,否則這樣對於柊家並非好事。
柊慎介還沒有想好把權力交給柊家那個旁系繼承,但總之他不太有時間去和九條孝行對壘了。
挑選繼承人是一件並不容許大意的事情,遺憾的是這位勘定奉行大人在後來突然之間就倒台了。
【鑒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
故事就發生了熒進入天守閣的時候,當時九條孝行信心滿滿地說你去告訴將軍我收了愚人眾的錢吧,反正不會有什麼事情。
他信心滿滿。
然後熒走進了天守閣,先是干碎了羅莎琳,贏下了御前決鬥,隨後走出了天守閣的時候,又踏入了一心凈土,反手讓雷電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於是九條孝行裂開了。
他預期之中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將軍出現問題,但結果也正是雷電將軍這邊出現了問題。
於是雷電影接手將軍,反手就把他們兩個一起下獄調查了。
九條孝行對將軍自信滿滿,柊慎介又何嘗不是。
萬萬沒有想到,最不該出問題的地方出了問題。
下獄之後,勘定奉行之位自然也就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美食。
柊慎介失去了安排的機會,柊千里都差點被送出去。
兩個競爭對手都是自己出了事,反而是九條孝行,他撿到了一個流淌著天狗血裔的養女,這個養女還得到了將軍的賞識,如今是幕府公認的大將。
大家都在倒霉,他九條家就不一樣了,在走好運氣。
真的是由不得九條孝行膨脹,想要更多。
說一句天命如此,絲毫不為過。
當代的將軍對外界的事務關注度並不高,兩個競爭對手自己出了問題。
三奉行固然並駕齊驅,但為什麼不能有一個天領奉行,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
稻妻有兩個,將軍和宮司。
但這兩個都算是非人類了。
如果能夠凌駕在另外兩奉行之上,這對於九條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九條孝行沒理由不去試一試,反正三奉行之間互相爭奪權力本就是常態。
他們三個親如一家,將軍雖然不在乎他們會鬧出稱王這種笑話,卻也要思考他們會不會沆瀣一氣,故意蒙蔽自己。
所謂並駕齊驅,本來就是互相制約互相束縛的。
若他們親如一家,這才是真正的忌諱。
九條孝行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但現在這位身居高位,已然成勢的天領奉行大人此刻卻驟然嘆了一口氣。
「木已成舟,只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決然不可回頭了啊。」
他的面容有些蒼老,然而眉眼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天領奉行大人何出此言?」入鄉隨俗,跪坐在他面前的先遣軍軍官抬起頭,「整個稻妻,將軍高居天守閣,而在她之下,您的權位已經抵達了至高之處。」
「稻妻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您如此顧慮的呢?」
九條孝行並沒有回答。
他閉目沉思,對方也便順勢閉嘴。
一切都很順利。
和愚人眾的合作之後,對方雖然並沒有直接透露將軍的秘密,但卻也用間接的暗示直白地告訴了他將軍如今的狀態。
傀儡或者人偶。
總之是一種思維頗為僵硬,按照一種邏輯走下去的生命體。
九條孝行一開始並不相信,但他在這個位置,有的是機會試探出一個結果。
最後他不得不相信對方的話。
也正是因此,他才開始收下了愚人眾送來的好處,並且順勢推動了眼狩令。
將軍未必完全不知道內情,後來九條裟羅想要進入天守閣,把九條孝行的背叛呈遞給將軍,但將軍沒有任何回應。
最後做出懲罰決策的,是雷電影,而且是被說服了之後的雷電影。
換而言之,將軍確實不在乎政令帶來的紛爭。
她只要最後的結果。
一切都很順利,他推動了眼狩令,同時又逼迫海祗島那個小巫女揭竿而起,成為站在幕府對立面的大旗。
總得有一桿旗幟的,不然幕府和誰做對手?
空氣嗎?
但就是太順利了。
這件事情完全按照他本人的預期和安排推動。
只要再收割一波利益,他就可以把幕府真正的武力安排到前線,一次解決所謂的反抗軍。
按照他對將軍的了解,這件事情就會到此結束。
她素來不在乎過程,只要結果令她滿意,過程她也會滿意。
但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按照九條孝行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他的權力和安排決然不可能一點問題都不出現。
一個人越是覺得盡在掌握,往往意味著某些問題潛藏其中。
因為人類的智慧和力量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拿出完美的計劃。
所以問題究竟在哪裡?
「愚人眾還有什麼合作。」九條孝行放下了內心的猜測,看向了眼前的風拳。
「【博士】大人請天領奉行大人繼續壓迫反抗軍,並且不要讓反抗軍徹底失敗。」軍官語氣恭敬,「他說反抗軍的這群玩具雖然實力一般,但意志和犧牲精神還算不錯,正好適合作為邪眼的實驗品。」
愚人眾的邪眼對於上層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這是一種需要依靠人體實驗來獲得數據反饋,進而嘗試改進升級的兵器。
而問題就在於,有神之眼的人使用它,依靠強大的身體素質尚且可以撐住。但普通人使用這種依靠榨取生命力換來短時間蕪湖起飛的武器,就會很快的死亡。
把一生的生命力在短時間內引爆,自然可以讓邪眼的持有者獲得強大的力量。
但對於愚人眾而言,至冬人的命很昂貴。
博士固然不在乎,他也無法在至冬大範圍的推行自己的邪眼實驗。
不過稻妻的反抗軍就挺好的。
他們有的是為了海祗島犧牲自己的堅韌和勇氣,他們欠缺力量,不吝惜生命。
而邪眼恰好是壓榨生命換取力量的武器。
他們很喜歡。
博士也很喜歡。
當然九條孝行不知道也不在乎這些,他只知道邪眼是一種浪費生命換取微不足道力量的垃圾。
某方面來說九條孝行是對的。
他的命很珍貴,邪眼帶來的這點力量對他而言微不足道。
邪眼的優點是可以批量製造,完全算是人類挑戰神之眼的努力。
但這也就意味著邪眼的上限並不高。
不是每一個人都和迪盧克的老爹克利普斯一樣,用了邪眼就可以把魔龍烏薩錘成重傷。
說來離譜。
烏薩是溫妮莎時期的魔龍了,當年的溫妮莎都要靠著風神的卷顧才能夠把她給擊退。
克利普斯是一個期待成為騎士而沒有成功的人,也就是說,他沒有神之眼,可能接受過相關訓練但沒有通過騎士考核,在實力上基本上是一個普通人。
而也就是一千年後,這個普通人拿著邪眼把烏薩干成了重傷,最後博士把烏薩給收復了。
不是······早期的溫妮莎就這水平,還是說邪眼就這麼勐?
而反觀哲平,他同樣用了邪眼,他的對手是幕府武士,最後他成為了番隊隊長。
嘖,大概是因為克利普斯用了一次就重開了,而哲平用了很多次。
該說是人類的潛力居然這麼大么?
一個邪眼一條命,能夠換掉一個困擾了古早時期,把蒙德人逼得快要出不了蒙德城的魔龍烏薩重傷。
也就是說兩個人命就能夠穩定換掉烏薩······踏馬聽的姜青都有點心動了。
這還要什麼執行官,把邪眼普及了,愚人眾的大業不就成了嘛!
離譜。
總之這裡面可能有什麼內情,但在九條孝行的調查之中,邪眼所能夠帶來的武力有限,不值得過多關注。
「把這些小玩具送來一批,這種玩具也算有趣,說不定能夠派上用場。還有,儘快完成收尾。」九條孝行漫不經心,「我不會拖延時間了,海祗島那邊很快就會結束,你們把那什麼工廠收拾一下,別給我製造麻煩了。」
「是。」愚人眾軍官低下頭,「但愚人眾還有另外的合作,不知道您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九條孝行有點傲慢。
愚人眾有點不滿。
九條孝行知道,但他不在乎。
事實上,眼狩令對於九條孝行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
他推行眼狩令,一方面是執行將軍的命令,另一方面是為了個人私慾。
稻妻內有神之眼的人已經清理的差不多,除了匯聚在反抗軍那裡的,剩下的無非是一些漏網小魚,無關緊要。
而他藉助眼狩令敲打稻妻權貴的計劃也完成了,如今還沒有明確表態效忠於九條家的人,已經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無非是一些柊家或者神里家的死忠,但這些人是不能動的。
天領奉行可以凌駕於社奉行和勘定奉行,卻不能讓他們兩個徹底失去權力。
否則天領奉行也得被將軍清理掉。
將軍不在乎原因。
說了互相制約,你可以有優勢,但你不能贏。
這一部分私慾已經處理好的,剩下的自然是貪圖愚人眾給出的籌碼。
但這些籌碼只能夠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能夠讓他改變自己的態度和計劃。
除非加錢。
愚人眾不滿意?
不滿意就把船隻開到離島,然後打到稻妻城天守閣下,來把他打死啊。
做不到那就沒辦法了。
愚人眾當然可以殺死九條孝行,但這樣做代價太大了。
他們在稻妻的活動,很大程度上都依賴於九條孝行的支持和遮掩。
九條孝行近乎一人之下,想在稻妻辦點事情,繞開他的代價太大了。
如果九條孝行死了,就算下一任的天領奉行不知道這是愚人眾做的,他想要找回九條孝行的權位去做事情,也是很困難的了。
所以不能不忍。
「哦,說來聽聽。」
九條孝行來了一些興趣。
愚人眾的合作,聽上去還是有點危險的。
九條孝行就沒有想過這些異國人能有什麼好心思。
他親手推動的眼狩令,很清楚這個政令究竟是好是壞。
當初花錢讓他去助推眼狩令的愚人眾,顯然也是一群狗賊。
九條孝行一直都清楚自己絕對不是好人,也正因為自己是個壞人,他才更加清楚壞人的行為邏輯。
只是這群狗賊給的太多了,他捨不得拒絕。
只是他信任將軍的神力,不覺得這些人能夠鬧出什麼大亂子。
所以那就由著他們了。
這一次,好像又是來送錢的?
「璃月的摩拉克斯已經死了。」愚人眾軍官語氣平靜,「【黃金屋】已經徹底停產,從那一天開始,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再有新的摩拉了。」
九條孝行神色稍正:「原來如此,你的主人是【富人】。」
天下只有【富人】才會關注這種東西了,常人關注摩拉克斯的死勝於別的一切。
而九條孝行是都不關心。
送上門的錢他有興趣,但他沒興趣去主動去尋找賺錢的路子。
九條孝行也不知道富人的真實身份,愚人眾一貫保密,而且這些執行官大多也比較低調。
但他清楚富人的理念。
對財富的痴愚向來是他的標配。
「是。」軍官微微低頭。
他的尊敬並不是對著這位身居高位的天領奉行,而是那個不會親自露面的男人。
「這不該是你會說出來的話,【富人】想提醒我······是了,他一直都想要掌握財富的力量,偏偏這力量一直掌握在摩拉克斯的手中。」
九條孝行手指叩在了桌桉上。
再合作之前把自己的籌碼曝光可不是什麼好事情,這隻會被自己的合作夥伴給吃死了。
對方不是蠢貨,既然會說出口,那就是有人交代過了。
「摩拉將要消失,而你們想要成為新時代的摩拉克斯,鑄造屬於自己的摩拉。」
這倒不是什麼難猜的目的,對方如此明示,顯然是已經準備了很久。
「要拿稻妻當作試驗之地?」九條孝行嗤笑一聲,面色不屑。
「並非如此。」軍官連忙說道,「稻妻在鎖國之後,國民仍舊使用摩拉作為交易貨幣,這本身就是巨大的隱患······」
他的話說到了一半,然後停頓了下來。
這不是他該說的話。
按照富人的交代,他只需要把目的和籌碼告訴對方,而不需要給對方解釋這麼做的必要性,這麼做對對方有什麼好處。
因為九條孝行,不是蠢人。
一個異國人勸解你說你應該這麼做,這麼做對你有好處。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是個親近稻妻的好人,也不是因為他對你好,而是他把你當成腦癱,要用你去辦自己的事情。
無緣無故的善意當然是有的。
但愚人眾也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這就鬧笑話了嗷朋友。
九條孝行看戲的表情中斷,重新恢復了一開始漫不經心的態度。
總算不是很蠢。
愚人眾教稻妻的天領奉行如何處理稻妻內務,他們的勸說是半個字都不能聽的。
因為這群人對於稻妻,對於幕府沒有任何的善意可言。
他們可能拿出很正確的理由,但他們的理由越是正當,越是顯露自己的康慨大方,這正好說明了他們有問題。
因為愚人眾沒有好人。
他們是至冬的暴力機構,只會對至冬的未來負責。
稻妻?
九條孝行認可眼狩令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卻也知道眼狩令對於稻妻的傷害。
無論是提出還是推行,也許將軍是自有考量,但他和愚人眾都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都是將各自的利益凌駕在了稻妻之上。
但不同的是,九條孝行只能有限度的榨取幕府的利益,他和九條家的未來卻仍舊寄托在幕府之上。
而愚人眾完全不必顧忌幕府的利益,他們是赤裸裸的外人,稻妻如何對他們一點影響都沒有。
這種人九條孝行是不可能付諸信任的。
他們可以提出建議,九條孝行視條件有選擇地耳聾。
錢我可以收,事情我看著辦。
你可以不滿意,下次不來找我就是了。
不行你去幕府告我吧,來一次堂下何人狀告本官。
愚人眾在幕府狀告天領奉行收錢不干事,屬實是世界名畫。
「【富人】大人的意思是,按照之前敬送與您的酬金,邀請您來嘗試做這件事情。」
軍官謹守剛才吃過的虧,多餘的話半句不說。
九條孝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敵視愚人眾和承認對方有道理並不衝突。
摩拉的問題總歸是要解決的。
黃金屋也許還有摩拉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但黃金屋內的摩拉既然不再出產了,那麼就是有限的。
更別說,稻妻已經閉關鎖國了。
事實上,這段時間調平稻妻內部問題的,就是依靠幕府過去的儲蓄,還有北國銀行的鼎力支持。
這些都是九條孝行支持愚人眾行動的原因。
但這種行為不可長久。
稻妻已經鎖國了,總該拿出自己的貨幣體系來支持未來的交易。
總不能說,大家日後以物易物吧?
「【富人】打算怎麼合作?」
九條孝行下定了決心。
他做的事情未必能夠瞞過將軍,可能只是將軍不在乎,或者將軍覺得還沒有到清算的時候。
總之既然要處理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不妨利用這份權力為幕府做點事情。
最壞的結果,九條孝行可能得死,但天領奉行必須是九條家的。
這種話沒辦法說的很絕對,因為將軍不是皇帝,她不會被權臣威脅。
所以權臣得做點有價值的事情,讓將軍認可你活著是一件有價值的事情。
「事實上,大人確實有所計劃。」
軍官垂下眸子,神色莫名,「但他將之前為計劃做準備的物資和計劃送了過來,將一切交給您來決斷。」
「呵,是知道我根本不信任愚人眾,所以才這麼坦誠的嗎?」
「得了吧,把安排的人手也一起帶過來吧。」
這種計劃怎麼可能只有物資的,沒有相應的人手和鍊金術,計劃和空談也差不多了。
九條孝行絲毫不為對方的誠意所動。
「也好,那麼我也回應誠意,反抗軍還可以繼續存活一段時間,讓你們的工廠繼續工作吧。」
「我會把裟羅送到前線,以她的能力,想必會讓不少的蠢貨付出生命去拯救海祗島吧。」
「感激不盡。」軍官說道。
九條裟羅抵達前線,哪怕沒有幕府的精銳武士,對於反抗軍也是重壓。
重壓之下,愚人眾的邪眼自然就能夠繼續發揮作用了。
某方面來說,最為抗拒珊瑚宮心海收繳邪眼的,並不是愚人眾,而是那些使用著邪眼的甲士。
正常來說,反抗軍的甲士披甲率和經受訓練的程度都不如對方,在體魄也不如對方的前提下,往往兩三個甲士才能夠換掉一個幕府武士。
這太公平了。
甲胃,武器,糧食補給,人數,以及為兵士準備的撫恤金,幕府全部領先,幕府沒有應該失敗的地方。
反抗軍固然是為了海祗島,幕府也是為了鳴神而戰。
合該如此的。
可如果有了邪眼,一條人命可以換十數個乃至數十個幕府武士。
他們何止是不抗拒這種消耗生命的武器,他們甚至是追捧。
因為這讓他們的生命有了價值。
同樣是一條命,但它從三分之一的幕府武士,變成了十倍的幕府武士。
人命不該被用以權衡,而戰爭之中,生命永遠在被權衡。
哲平從押運物資的半個後勤變成了一位番隊隊長,他付出了生命,邪眼回報了力量。
以常規的發展來說,哲平大概一輩子也沒有實力摸到這個位置了。
但這就是邪眼的用處。
它邪惡殘忍卻又公平之極,你需要力量,它回報力量,而代價是你的生命。
它也只能給出力量,但底層的甲士恰好也只需要力量。
單憑九條裟羅幕府也許能贏,但絕對不會是酣暢淋漓的大勝利。
幕府最多是小勝,或者乾脆是小敗一把。
而幕府輸得起。
反抗軍輸一次就是大敗,兩次就可能結束了。
九條孝行不做回應。
他不在乎前線的發展。
就這種戰鬥烈度,打一輩子都沒機會到鳴神島。
反抗軍真來了鳴神島,恐怕也是被幕府的甲士們挾持著,一步一跪的來到千手百眼神像前,乞求將軍能夠親自給予他們處罰。
這也是他們一生之中最有可能獲得的最大榮譽了,被將軍親自賜死。
榮幸之極。
九條孝行但凡多考慮他們一點,這都是對自己權力的不尊重。
天領奉行大人公務繁忙,對於前線的「小事情」不感興趣。
「你留下來吧。」九條孝行起身,「富人既然指派了你,那麼你應該對這份計劃很清楚。」
「就照著這份計劃行動,我會派人監控你的行動,同時把計劃拿走,去和幾位老朋友商量一下。」
「敢做事情應該也敢承擔代價吧?他們如果都覺得有問題,我會認定你們就是有問題的。」
「到時候如果死了,那也是自找的。」
他的話語從容卻又平靜,對於操持人的生死這件小事已然司空見慣。
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我懷疑你可能有問題。
「能夠得到您的考驗,不勝榮幸。」軍官站起身,神色如常。
九條孝行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之前低眉垂眼的年輕人其實眼睛格外明亮,甚至是銳利,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卑躬屈膝之意。
他腰間還懸挂著一枚藍色的神之眼。
這不太像一個普通的愚人眾軍官。
九條孝行還想說什麼,卻又突然記起來這是【富人】的心腹······執行官的心腹,有如此姿態也算正常。
窗外雷鳴驟然炸響。
九條孝行面色大變,看向了不遠處的天守閣。
手機站全新改版升級地址:https://,數據和書籤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