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萬歲
姥姥家有五個舅舅,倆個姨媽,在當時也算是一大家子人了,北方人管外孫子叫白眼兒,對就是白眼狼的白眼,我很不服氣所以小時候去姥姥家就問過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外孫子是白眼兒那孫子是紅眼兒嘛?弄的長輩們是空笑不得,所以從我這愛抬杠的性格從小大概也看出我是個不省心的男娃吧。
姥姥家是北方那個年代常見的平房,雖然不是標準的四合院,但是也是幾進幾齣的大院子,院子里的一共十間屋子住了九戶人家猶記得有幾戶還與姥姥家有些親戚關係,至於這個院子的由來,我坐在兒童椅上媽媽和姥姥給我講過,還說當年姥姥的爸爸是福建來到本市做生意的,當年生意做得很大,姥姥在自己家裡又是最小的女兒很是受寵,在那個年代都不用纏足,而姥姥年輕時候從娘家回來有好幾輛黃包車帶著東西回來,在住的那一片是聲勢浩大的,姥爺家裡就是普通的人家,姥姥嫁給姥爺后本來一度過的還不錯,然而姥爺後來信了某種迷信活動,搞得家道中落,本來是自己的小院子就慢慢住進其他人了。這在我當時聽來很是像聽天書,在那個沒有抖音的年代聽著這種故事等同於聽評書一樣,所以童年的我總是纏著姥姥給我講故事,腦補著當初姥姥家輝煌時候的景象。
姥姥家之所以成為我的樂園,是因為獨有的平房樂趣,可以在院子里養些家禽,姥姥家位於某直轄市的鬧市區,出了大院不遠不遠就是本地有名的「食品街」,古樸的像城門一樣的建築和各種賣吃的玩的商販擺攤到了晚上會將整個街道塞得滿滿的,走在路上頗有現在逛淘寶店鋪那種目不暇接的感覺,每當這個時候帶著我出來逛的媽媽就說我是「哈巴狗子掉茅坑,都不知吃哪坨屎好了」。因為各種吃的玩的早就佔滿了我的眼眶,不止有現在還偶爾能看到的糖畫,還有捏麵人,吹糖人,溜猴兒,趕羊車等等等等,對於剛剛學會跑的孩子來說真就是老鼠掉進米缸走不動路了。2毛錢可以在糖畫大轉盤上抽一次,轉盤上的選擇基本上都是十二生肖,如果有能有幸轉到龍,那恭喜你這是最高獎勵了,因為龍的複雜程度最高,用的糖也是最多。當我擠在人堆里,看著手藝人師傅們一蹴而就的用糖畫成的蛟龍再等稍稍涼了以後親手遞給我,那興奮的心情真是溢於言表,尤其只用2毛錢就抽到一個龍型的糖畫,小手把糖畫舉的高高的猶如奧林匹克的獎盃,一路小心的舉回家捨不得吃,查到櫃的縫裡睡前還要盯著看半天,然而等睡醒一看發現糖畫已經開始融化時,則會一臉心疼又不舍的趕緊把剩下的糖畫吃掉了,吃完滿足的擦擦嘴,然後又開始期待今天晚上再去「食品街」吃點啥或者玩點啥了。每天晚上都可以被媽媽抱著去「食品街」逛逛大概是那個年紀的我每天最大的愛好與期盼,80年代餐桌上的菜肴相對來說比較簡單,所以飯後小商販賣的各種手工藝品既能吃又能玩是那個時代小盆友的神器了,諸如此類的還有棉花糖等等,回想起來不免唏噓現在很多類似吹糖人這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已經快要消失殆盡了,只能在某些特殊活動中找到,然而其所需的價格早已不是我們小時候那種廉價的樂趣,寫到這裡就不免覺得其實早出生些年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