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山河(「關門把在外的弟子全部)
季酌泉剛將長劍拔出,正用蒙面人的衣服擦劍刃上的血,聞言眸光閃了下,用劍尖挑著崔二郎的側臉,也屈身端詳了幾眼:「崔二郎?他不是被妖怪擄走了嗎?怎麼會青天白日地在大街上行兇?」
「我……」那衙役同是摸不著頭腦,招呼著身後的兄弟們上前,「我沒認錯啊?你們過來看看,這是不是崔二郎!」
柳隨月透亮的眼珠茫然打轉,滿腔罵人的話沒了著落,下意識鬆開手,退後一步。
崔二郎忍過腿上的劇痛,眼皮一綿,竟發起抖來,全然沒有了先前殺人時的兇相,看著單薄可憐,嘶啞地應聲:「我是崔二郎!求求諸位快去叫我爹娘,我是被冤——啊!」
季酌泉收了劍,又一腳踩在他的后心,足尖用了內勁,生生阻斷他要出口的話,隨即不露聲色地拎著他衣領將人提起,眉宇冷肅地道:「一個妖怪會點化形之術怎麼了?夜裡在街頭飄蕩的那個女鬼難道真是已經入土的董小娘子嗎?不過是這妖孽的老把戲罷了。他假冒崔公子,妄圖逃脫罪責,我這就帶他回刑妖司受審。多謝諸位相助了,散了吧。」
這崔二郎修行數年,擺脫了衰病之身,力氣竟是很大。拖著殘腿掙紮起來,不肯與季酌泉走,兩手揮舞著朝最近一人猛撲過去,紅了眼睛,仿似垂死之人臨終前的搏命呼救:「她定是要殺我!他們刑妖司的人想濫用私刑殺我!我不與她們走,我真是崔二郎啊!」
他餘光瞥見一人,眼睛倏地睜大,又朝那人呼喊:「王三郎,是我!我還去你家小坐過,你不記得我了嗎?」
衙役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繞開一步,不敢靠近。可聽他說得情真意切、淚光閃爍,一時又難辨真假。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皆是動搖。
可惜了謝絕塵不在,季酌泉能控住崔二郎的手腳不叫他逃跑,卻堵不住他的嘴。準備火速帶人回去,示意前方的人牆讓路,對方干杵著不動。
這崔二郎的遺澤修得不怎麼樣,劍術也是馬馬虎虎,偏偏演技優異卓絕,尤曉拿捏人心。
他腿上傷口還未止血,便乾脆整個人虛脫地下滑,讓季酌泉只能拖拽著走,沒幾步路就在地上淌出一條血道來,衣服上也被血漬蹭得斑駁淋漓。
兩手不時摸一下腿上的傷,再抹一把臉上的淚,整個人如同從血海里打撈出來,叫人觸目驚心。
先前被崔二郎點名的衙役錯步上前,抱拳一禮,阻攔道:「先生且慢,不如喊崔老爺過來辨認一眼吧,左右耽誤不了太多時間。」
季酌泉說:「他分明是在妖言惑眾!崔老爺愛子心切,恐會受他蠱惑。我先將他帶去刑妖司,查明之後自會告知。」
「不——我是冤枉的!救我……」崔二郎流著淚喊了一聲。
眼中的絕望之意深濃不似作偽,交雜著希冀的水光,青年見一眼,都不忍與他繼續對視,如何不心生憐憫?還是攔住季酌泉,且語氣更堅定了些:「等崔老爺來了再說吧!」
季酌泉環視一圈,將眾人臉色一一收入眼帘,一手仍拽住崔二郎后領,另一手拇指已頂開劍身,眯著眼睛,強勢道:「為何一定要等崔老爺?崔老爺來了,我也得帶他走。他敢當街行兇,還是殺我刑妖司的弟子,我管他是出自哪個名門望族,今日都逃不了罪責。崔氏想見兒子,去我刑妖司的大牢里排隊探監吧!」
王衙役伸出手,再次去攔:「這位姑娘,你這般獨斷專行,我等可就不同意了。」
柳隨月察覺形勢不對,緊緊跟在季酌泉身後,指著崔二郎道:「他要殺我,他干這壞事還知道要蒙著臉,你們卻看不見嗎?」
幾人低頭看向崔二郎,後者只顧流淚搖頭,連成句的話都快說不出來了。心自然偏了,紛紛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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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趕過來時,崔二郎已經受了重傷,倒是沒見到他要殺人。」
「何況崔二郎這樣的身板,哪能殺得了人?」
柳隨月氣得跺腳:「什麼誤會!他不過是比我會裝!殺人的時候他生龍活虎厲害得很,難道我也倒下來嚎兩聲就是我對了?!不,本來就是我對!」
季酌泉說:「我是親眼所見。怎麼?你們懷疑我在說謊?」
崔二郎兩手勒著衣領往下扯,面色慘白,大張著嘴痛苦呼吸。
邊上衙役趕忙道:「姑娘,您先將他放開吧,他要喘不過氣了。總不是要當街殺人。」
柳隨月要不是見過他先前的兇惡樣貌,都差點信了他的詭計,以為自己才是惡人。腦子嗡嗡作響,有種上前抽他一頓的衝動,剋制住了,還是氣不過罵道:「你這賤人,好會做戲!我沒見過你這麼噁心的男人!」
季酌泉抬了下手,示意她不必作無謂爭執,斂著眸光,尋找人群漏洞準備強行突圍,嘴上敷衍著:「我不過是要帶他回刑妖司審訊,你們攔我做什麼?若有疑慮,大可以同我們一道過去。再胡亂糾纏,別怪我無情。」
一衙役從人群中走出,居然找了個挑不出毛病的理由,冠冕堂皇道:「先前刑妖司一直主張此案與妖邪無關,那合該是我朝廷的事情。請先將崔二郎交由衙門審理,出了結果,再送去你刑妖司。畢竟還有一位楊小娘至今失蹤未歸,人命要緊啊。」
季酌泉正要發怒,柳隨月揮著手大聲叫道:「阿財!張虛游!快來啊!」
張虛游與柳望松飛速趕到,見雙方竟隱隱成對峙態勢,心中警鈴大作,靠在柳隨月身側小聲詢問:「怎麼了?」
柳隨月指著人氣道:「他要殺我,被酌泉師姐阻了,現在在裝無辜,那幫人信了,不叫我們把人帶走!」
張虛游定睛打量,太久沒見,都沒認出崔二郎來,見他此刻形容枯槁凄慘低泣,立即覺得不妙。
季酌泉見左右說不通,心中不詳的預感越發重,直覺崔二郎背後還有貓膩,拖久了恐於己方不利。一眼瞥向柳望松,後者會意,乾脆取出長笛,吹響笛聲。
他悄悄對著崔二郎打了屢妖氣過去,辨認了下,有點失望又有點新奇地說:「真是人啊。」
張虛游拍了下手,忙接嘴道:「是啊,我可是耳鼠的遺澤,百毒不侵。大師兄更是師承白澤,天下無不曉之事。二郎你真是好運氣,居然遇上了我們!季師姐——!」
張虛游差點沒制住他,肋下被擊了一肘,吃痛道:「這人煩得狠!柳望松,叫他老實點!」
季酌泉把崔二郎放在前廳的地上,找了捆繩子將他手腳縛住,做好這些后,柳隨月正好將林別敘從後院喊出來。
崔老爺甩脫不開,勃然怒道:「你要做什麼!」
柳望松剛到,就被妹妹搶走了手中的長笛。
柳望松邊吹邊倒步退走,見一行人的身影已在街頭消失,才收起長笛,身形化如雷霆,連成一道白光直追而去。
「別敘師兄,你看這個人。」季酌泉說,「他身上的遺澤好生古怪。」
她說著就朝崔二郎的後腦敲了下去。精準一擊,崔二郎脫了力氣,暈厥過去。
年輕弟子雖然懵懂,還是嚴陣以待,火速通知眾人將所有門全部鎖上,並著人看守住入口。
崔二郎臉色一僵,還要找別的理由推脫,崔老爺已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我兒受了重傷,不能再去你刑妖司遭罪!」
崔二郎手指虛抓著泥地,不住朝父親探去,驚恐中語焉不詳地將事情說清楚,叫人抓不住破綻:「我被那妖下了妖毒,她非逼我殺人。我不敢,卻不得不從,提著劍偷摸過來,那姑娘以為我真要殺她,可我哪裡真敢?只是想勸她快跑,結果他們要殺我!爹——我不是妖怪!」
張虛游挺身上前,擋在最前面,招呼道:「崔叔!」
崔老爺抓住他的手指,包在掌心,只覺冷得似冰。再看他滿身血痕,半條命已經去了,自己也痛得肝腸寸斷,喝道:「我兒自然不是妖!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他擦擦鼻子,無奈道:「就是這樣。」
崔老爺登時也要哭出來,蹲到地上,從側面去看,心疼得要滴血:「我兒!你怎麼變成這樣?」
沒一會兒,便看見一群護院打手抄著棍棒武器洶洶趕來,最前方的崔老爺被人攙著,跑得氣喘吁吁,還未看清人影就悲痛嘶吼:「我兒啊——!」
柳隨月才想起來,與兄長耳語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柳望松箭步而出,蹲下身粗暴將崔二郎的手拽回來,不等崔老爺發難,戚戚然道:「何須找什麼大夫?崔老爺忘了我們張師弟是什麼遺澤嗎?若真有什麼妖毒,尋常大夫如何能解?只有張師弟能救了!只不過他法力低微,得先去刑妖司找我們大師兄相助。那還不快快走!別叫毒進了心肺,醫治不及啊!」
柳隨月幾人尚有不解,先前不過是照著直覺以及季酌泉的指示做事,問:「他怎麼了?」
不知是誰人去崔府通報,崔老爺直接領著府中好手都來了。可府中平白養著那麼多護院,也是稀奇。
衙役們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護院們收了命令,已發狠要衝上來打殺。笛聲一揚,人群俱都停了下來,如冰封般定在原地。張張猙獰面孔上只剩下眼珠可以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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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自然是察覺不到。我起先也沒注意,還以為是我自己。回來路上離得近了才發現——」季酌泉說,「他的妖力里,有股血煞之氣。」
柳望松剛要開口解釋,腳底下便傳來一陣輕微的震顫,聽聲音足有數十人之多,浩浩蕩蕩。
張虛游與季酌泉用妖力震開笛聲,一左一右將人架起,與柳隨月快速撤離。
身後打手頓時立起武器,只消一聲令下就上前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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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爺不欲理會他,想去看自己兒子,無奈張虛游死死攔著不讓過去,抓著他的手臂將他推開。
「地頭蛇來了!」柳隨月握著手惴惴不安道,「怎麼辦?我們是不是也該去找儒丹城的刑妖司?」
林別敘瞅了一眼,過來用腳將人翻了個面,表情冷得滴水,唇角反笑了出來:「這些人,倒是什麼法子都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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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二郎也有大妖遺澤,身體短暫地失控后懂得了法門,又恢復行動自由,不必再虛偽叫苦,便跟頭瘋牛似地亂撞,那頭腳去頂。
柳隨月把笛子丟還給兄長。數人在百姓的訝然側目中一路衝進刑妖司。
季酌泉當機立斷,對守門的弟子道:「關門!把在外的弟子全部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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