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五條悟覺得目暮警官的腦子一定是被剛才的餘波吹傻了，一定是哪裡不對勁，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心有餘悸回過神的伊地知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他的社畜本能告訴他現在要收拾各種爛攤子，但有什麼比八卦更誘人的呢？
身體自己動了起來，他先是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孩子。
小小的孩子驚慌失措地被他抱在懷裡，霧蒙蒙的眼睛掛著淚花，因為害怕，整個人都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滿是幼崽的可憐。
再扭頭去看五條悟。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雖然有著一米九幾的高大身材，但那張臉卻出乎意料地「幼齒」。時光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記，彷彿是上天最寵愛的神子一般，每一跟髮絲都充滿了少年意氣風發的味道。
尤其是剛才「隨手」接住了一架失控的飛機，再像隨手丟掉一張紙似的輕鬆，詮釋了他的強大以及安全感。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霸道，任性，但又充滿了安全感。
沒有人會相信他什麼只是說大話一樣。
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只要五條悟存在一天，勝利就屬於人類。——這是咒術界的共識。所謂「最強」就是這樣的存在。
但和他有著九十分相似的孩子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柔軟，脆弱，弱小得好像需要細心呵護才能跌跌撞撞地長大。
好像比溫室的花朵更容易夭折，受不了一絲一毫的委屈。
雖然和五條悟的霸道任性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但是啊，但是啊……
「真的好像……」
伊地知情不自禁地喃喃著。
五條悟雖然經常蒙著眼睛，但伊地知是五條悟的學弟，正好小上兩屆。
五條悟的高中時代還是戴著墨鏡的，這幾年才用繃帶取代實黑的墨鏡。
所以伊地知對五條悟的五官不算陌生。
一開始沒認出來，原因也很簡單——雖然對五條悟的五官不陌生，但因為害怕（？），伊地知並沒有直視那張臉的勇氣，影響沒有深刻到一眼就能認出來的程度。
「話雖這麼說，但是……」果然還是氣質相差太大了。
「哈？」五條悟滿臉不耐，「伊地知你到底要說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
伊地知被嚇得一激靈，頭髮差點要炸起來，慌慌張張地將懷裡的小孩舉起來，試圖用「疊圖」的方式找出不同的證據。
然而恰恰這個動作帶來的效果卻正恰恰相反。
咒術師的眼力都不會太差，身為輔助監督更是要處理各種各樣的雜事，眼力也得以鍛煉。
越是找不同，越是覺得兩人的五官相似極了。
最大的區別在於那雙眼睛。
五條悟的【六眼】說是最璀璨的眼睛也不為過，但小孩的異色瞳除了顏色不一樣，眼形也帶著五條悟的影子。
與其說是相似，不如說這個孩子的五官輪廓就是圓潤幼態的五條悟。
伊地知小心翼翼地問：「五條先生，請問你有……弟弟嗎？」其實他更想問五條先生有沒有女朋友。但求生欲讓他在問出口的前一秒硬生生地轉了音節。
五條悟有女朋友還有小孩什麼的……總覺得不是很能想象得到。
唔，怎麼說呢？也不是五條先生不受歡迎，畢竟不管是臉、條件還是能力，五條先生真的很優秀，但是……
想象不到啊！想象不到五條先生和誰戀愛對誰妥協的模樣！
排除掉最有可能的選項，就是最不可能的【兄弟】了！但就算是弟弟……也太多相似了吧！又不是什麼雙胞胎克隆人。
小孩被舉得時間有些長了，不太舒服地動了動小身體。
「悟，難受，抱抱~」軟糯的聲音帶著哭腔，短短的小手拚命地向著五條悟的方向張開，霧蒙蒙的大眼睛里全是五條悟的身影。
這樣可愛又依戀的孩子，不可能會有人捨得拒絕的。
腦海里突然冒的念頭讓五條悟愣了一下。
也就是這麼一愣，讓小孩以為被五條悟拒絕了。
「嗚……」變成荷包蛋的眼睛汩汩地往外冒著淚水，再一次被拒絕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破碎的嗚咽變成了嚎啕大哭。
飛機里傳來劫後餘生的哭泣和歡呼讓周圍變得無比嘈雜，但這個孩子的哭聲卻那麼清晰。
一切的干擾都被按下了靜音，只有這個孩子的哭聲。
心臟好像被撕開了一般，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比鎚子更沉重地砸進了心臟。
想要抱抱他，想要哄他，想要感受他的心跳和體溫……看著他哭泣無助的樣子，自己的心臟也痛得像是要爆炸一般。
【你被詛咒了，五條悟。】
已經死去的詛咒師惡意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這……才是真正的詛咒嗎？
作為一個咒術師，沒有人比五條悟更懂解咒的方法。
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殺了下咒之人。
敢對五條悟下咒的詛咒師早就因為看不清自己和【最強】的差距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但詛咒依然存在。
也就是說，真正下咒的人是眼前的這個孩子。
——殺了他，就能解開身上的詛咒的。
雖然還有找到正確「鑰匙」解開詛咒的方法，但……前一個是最省事也最安全的。
「乖哦乖哦，小寶寶是乖孩子，不哭不哭不哭~」伊地知手足無措地哄著哭泣不已的小孩，嘴裡來來回回地只會說一些重複的哄小孩的話。
伊地知不敢勸說五條悟來哄小孩，更不敢指責五條悟把孩子弄哭，只是心疼這麼小的孩子攤上了一個這麼不靠譜的——呃。
五條悟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孩，霜白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緒。
伊地知卻是嚇得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五、五、五五五條先生？！」
五條悟什麼也沒說，轉身就準備離開：「剩下的事情，就由你們來收尾。」
大長腿幾步就走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伊地知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他冷酷的背影，鼻子眼睛也酸了起來。
他將孩子抱在自己懷裡，低聲哄他：「乖哦乖哦，叔、大哥哥向你保證，我不會隨便丟下你的。來，我們去找你.媽媽好不好？」
伊地知的聲音不小，五條悟自然是聽得很清楚。
雖然沒有證據，但不管從哪個方面解析，伊地知就是在陰陽怪氣吧！
膽子變大了嘛！
五條悟心情略有複雜地這樣想著，下一秒，失重的的感覺唐突地從腳下傳來。
「咔、轟——」
以五條悟為中心，無數的裂痕出現在已經是破破爛爛的大地之上。
「噠。」五條悟左腳腳尖踩在碎裂的石頭上輕輕一點便飛身躍起，腳步輕盈地踩著石塊跳到了安全的地方。
幸運的是，地陷的範圍不大，沒有讓遇難人員再一次陷入災難。
但不幸的是，由於無法確定是否還會出現地陷、會出現多嚴重的地陷，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我不要死在這裡！救救我！我的女兒還在等著我回去！」
「果然無論如何也無法逃離東京嗎？！這裡是地獄吧！」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糟、糟糕了！」伊地知大驚失色，他倒是
不擔心地陷的問題，五條悟雖然在性格方面讓人難以尊敬，但他的存在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詞。
讓他煩惱的是這群失去理智和冷靜的遇難者們。
目暮警官舉著警官證試圖安撫大家：「警視廳已經派出直升機過來了，請大家待在原地不要亂跑！」
「大、大家，冷靜一點啊！」伊地知看著那個越來越大的咒胎，有些擔心心情並不美妙的五條悟會在這裡「亂來」。
「啪！」
五條悟就像拍掉身上的灰塵一樣，將那個從恐懼貪念和惡意中逐漸成型的咒胎捏碎，瞬移到伊地知的身前。
五條悟對上那雙異色瞳：「你叫什麼名字。」或者說，你到底是什麼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