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凱厄斯帶回來了一沓厚厚的信。

是老國王陛下在看到格洛瑞亞的每一封信件之後寫的回信,但出於某些原因考慮,這些信件都沒有從王城寄出來，而是留在了書房的架子上。

「為什麼不寄給我？」格洛瑞亞問凱厄斯。

凱厄斯複述他從現任國王、伽洛特陛下口中親口聽到的答案：「因為會不捨得。」

不捨得讓寶貝女兒看到自己生病、變老，又不捨得用敷衍的假話欺騙真正關心自己的孩子。

後面這些也是伽洛特陛下的原話。

凱厄斯一字不漏全部複述。

格洛瑞亞聽完之後沉默很久，眼眶一點點泛紅,亮晶晶的眸子里似乎隱約有水光閃爍,但是下一秒她用力擦了擦眼角，從鼻腔里哼出一聲。

「騙子！」

她才不信呢！

格洛瑞亞不高興地扔開信件,發起脾氣來連爸爸最後留給她的信件也不願意看。她生氣地說：「哥哥是騙子，爸爸也是！他們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只會自己做決定！」

凱厄斯：「？」

還沒有看信,格洛瑞亞這些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凱厄斯在送信途中確認過，這些信上的字跡的確來自於老國王,可為什麼格洛瑞亞說他們是騙子，還要把信件扔掉？

巨龍獸族思維里對親緣關係冷漠,一時之間看不懂格洛瑞亞的想法。但凱厄斯還是默默將被公主扔了一地的信件撿回來。

這是他用半個白天時間，變成巨龍形態飛越大半個西塞爾國境的上方天空，高速飛行帶回來的東西,就是希望在聽聞父親去世后一直消沉的公主能高興一些。

沒想到,格洛瑞亞竟然把這些信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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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凱厄斯彎腰在地上撿信的動作,格洛瑞亞動了動嘴,也有些後悔剛才一時衝動把爸爸的信扔了。在凱厄斯重新將信件們收撿起來，傲嬌的公主抿著唇伸手：「謝謝你，凱厄斯。把信都給我吧。」

格洛瑞亞將這些信收到平常裝一些小玩意兒的盒子里。

並不拆開。

凱厄斯終於忍不住詢問：「你不看這些信嗎？」

狹長的暗金色眼瞳里泛著淺淺疑惑，彷彿陌生不懂人族感情的野獸,試圖理解他的公主的想法。

他喜歡格洛瑞亞,所以想要弄清一切和她有關的事情。

格洛瑞亞還沉浸在生氣里,沒有發覺凱厄斯的語氣比起關心她，更像是第一次學會理解人族之間複雜感情。

當然，這樣微妙的改變，也是野獸冷漠的心一點點變得有人情味的體現。

格洛瑞亞懨懨地解釋：「爸爸要是真不想讓我傷心，就不會故意留這些信件給我，這隻會讓我一輩子都沉浸在懊悔之中——為什麼沒有在他活著的時候一直陪伴他，為什麼沒有注意到他生病，而是去離家遙遠的地方上學。」

「但是，他還是寫了這些信。」

「這是矛盾的。」

格洛瑞亞目光落在已經關閉的小盒子上，垂了垂眼眸，主動伸手向凱厄斯尋求抱抱。

她靠在騎士高大寬闊的懷抱，呼吸著她熟悉的沉穩氣息，以及顯然與所有人都不同的略高體溫。

一顆心漸漸恢復平靜。

「至於哥哥......在我停留在王宮的那幾天，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將這些信件交遞給我，卻一次都沒有提及，而是說等時機成熟會給我解釋一切。」

公主彎著眼角，自問自答：「什麼是時機成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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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了解她的爸爸，也了解她的哥哥。

十幾年的親人是最熟悉彼此的存在，知道在面對事情時彼

此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就像上次伽洛特哥哥突然發瘋，直白地和格洛瑞亞表白想要在一起，格洛瑞亞其實並不算太意外他會有這種想法，只是詫異伽洛特會放棄忍耐，毫無顧忌地將這個念頭真的訴諸於口。

明明對於這位西塞爾品德崇高、享譽斐然的太子殿下而言，他最重要和最堅定的信仰，一直都是守衛這個國家。

和妹妹搞骨科，讓他的名聲蒙上灰塵，也將最愛的妹妹拉入深淵。

這種事情，理智狀態的伽洛特是絕對不會做的。

顯然，在王城裡再次遇到伽洛特哥哥，他已經和往常一樣能夠用強大的意志力壓制心底渴望，努力做一位稱職的西塞爾新王。

比起愛情，伽洛特選擇了身為國王最正確的責任。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要等待王位加冕，現在仔細重新想想，哥哥是要等我情緒恢復穩定，重新擁有理智和判斷能力，不再像第一天聽聞噩耗時那麼衝動。」

格洛瑞亞仰頭和凱厄斯對視，男人暗色皮膚給她無限的安全感，一雙金色瞳眸永遠專註而安靜的注視她。

格洛瑞亞微微彎了下唇角。

她很高興在這一段時間，身邊一直有凱厄斯。

「哥哥了解我。他知道當我恢復理智與判斷力，再看到這些爸爸寫的信之後，就會猜到他們無法親口告訴我，只能暗中傳遞的消息——」

「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局。」

所以，真相就是——

爸爸沒有病重，也沒有去世。

公主非常相信她的推斷。

這是來自親密之人間十幾年養成的默契。

這種東西，或許是凱厄斯這樣的人無法理解的默契。

格洛瑞亞停頓思索片刻，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分析著：「雖然我暫時猜不到，爸爸和哥哥究竟在做些什麼，又有什麼讓他們如此顧忌......」

抬頭看了眼凱厄斯，發現笨蛋騎士眼睛里仍然透著清晰的茫然，並沒有理解她在說什麼，格洛瑞亞也不多解釋，「噗嗤」輕輕笑了一聲，聲線恢復平日的活潑和輕快，一絲陰霾也無。

「笨蛋凱厄斯呀。」

你還差得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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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收拾好心情回到克拉維亞主城，正好趕上開學。

「嗨！安娜蘇！」

金髮公主在學院門口和安娜蘇打招呼，兩位少女一起往光明塔的教室走去。路上偶爾有視線悄悄打量，格洛瑞亞慢吞吞地看回去，純金色的眼瞳如神明清澈，足以讓一切污穢凈化洗滌、

下一秒，那些視線「嗖」的一下全部消失不見。

王城關於格洛瑞亞公主的惡意流言傳播速度很快，人族之中已經有不少貴族們聽聞了她的壞名聲。

傲慢、矯情、偏見、跋扈。

甚至因為她的守護騎士「埃爾斯塔」沒有遵守戴頭盔的規則，大肆出現在公眾視野，也讓格洛瑞亞被安上了近乎於放./盪的罪名。

這些名聲對於一個少女而言，是非常難聽的。

雖然並沒有人公開在學院內部大肆宣揚格洛瑞亞的「罪條」，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細節已經顯現出，學院里的貴族們開始避著格洛瑞亞走。

而藏在這後面更深層次的，是不同貴族們在權力漩渦之中的戰隊問題。偏向權力另一方的，會同仇敵愾侮辱謾罵格洛瑞亞，和她撇清所有關係。僅剩的不願相信格洛瑞亞真的做出各種違背西塞爾貴族規則的人，也不會率先站出來維護她。

大家都在默默圍觀。

似乎默契地等待著一個最終的審判。

安娜蘇作為當時在王城街頭巷尾幾乎聽遍所有傳言的人，隱晦擔憂地看了看格洛瑞亞

，欲言又止。

格洛瑞亞笑起來無憂無慮，似乎已經從父親去世的打擊之中走出來。安娜蘇不敢確定，格洛瑞亞本人對那些「罪條」的了解程度有多深。

而且.......

關於翠背著格洛瑞亞和格林蘭德家族傳遞關於她的信息這件事，安娜蘇也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她。

但好在整個克拉維亞魔法學院里，人族佔據的比例並不算大，而且大部分都是自恃身份的貴族，他們並不會貿然失禮將一些難聽的話語泄露到格洛瑞亞面前。

或許，這也是老國王很早以前打算將格洛瑞亞送來上學的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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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教室之後，今天的第一節課是大型公眾課，光明塔的兩個班級會混在一起上課。格洛瑞亞的同桌迪爾小姐額外請了一周假期，她的身邊沒有其他人，看到安娜蘇也是孤零零一個人，便招招手邀請她一起坐。

格洛瑞亞知道安娜蘇上課專註，就沒有打擾她做筆記。

直到下課鈴聲一打響，格洛瑞亞迫不及待詢問：「翠呢，感覺今天一早上都沒見到他。」

「他......額。」

安娜蘇表情糾結，揪著紅色麻花辮思想鬥爭許久，直率耿直的性格讓她無法做出隱瞞格洛瑞亞的事情。

安娜蘇鄭重地吸了口氣：「阿蘿，我有件關於翠的事情想告訴你。」

翠和格洛瑞亞都是安娜蘇的朋友，但是這次是翠做錯了，安娜蘇不會包庇他的行為。

格洛瑞亞眨了眨眼，笑盈盈的眼神在安娜蘇認真的表情下，逐漸收斂了些。

她輕聲問：「是關於翠的嗎？你說吧。」

安娜蘇握住格洛瑞亞的手，她接下來的話或許代表著一位朋友的背叛，她希望能提前給予這位善良公主一些精神上的支持。

格洛瑞亞低頭意外看了一眼，彎起眼角：「哦，我的安娜蘇，我的小甜心——」

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脆弱。

然而安娜蘇沒有讓格洛瑞亞說出這些故作堅強的話，她堅定搖了搖頭，「不管外面所有人說什麼，我都只相信我自己親眼所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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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蘇將翠在王城裡的一切行為，以非常客觀、不摻雜絲毫感情因素的口吻，一字不差複述給格洛瑞亞。並交代了在她那天揭穿翠的行為，當場和他分道揚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精靈的身影。

安娜蘇擔憂地提醒，格洛瑞亞要小心翠，他肯定不像表面這樣單純正直，對格洛瑞亞心懷有其他目的。

這隻精靈，違背了精靈本該有的誠實、正直、謙遜的原則！

格洛瑞亞聽完之後，沉默了很久。

此時臨近中午放學，光明塔教學樓附近的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整片區域非常安靜，偶爾能聽到樹葉間微風吹過，漱漱作響。

陽光一如既往的溫暖而純粹。

金色的光斑穿插落在樹葉罅隙，明明暗暗的光影就像是複雜的命運，讓人無法看得真切。

「又是格林蘭德呀......」

「又？」安娜蘇想替格洛瑞亞分擔她的困擾，主動詢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格洛瑞亞仰起頭看向天空，順著太陽光線的路徑，似乎能看到雲端神明們在排布所謂「命運」之時，複雜又混亂的一切。

腦子裡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

迪爾曾經提醒她需要注意的「雙生齒輪」，她或許找到齒輪的另一半是誰了。

格洛瑞亞主動抱了抱安娜蘇，她不希望這位熱忱正直的朋友捲入貴族們之間爭名奪利的鬥爭。如果不是必須的話，格洛瑞亞自己也不願意捲入。

哥哥和爸爸正是知道這一點，才努力將她排除在所有

事情之外。

但顯然，對方並不會輕易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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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給安娜蘇解惑：「格林蘭德家族今年出了一位西塞爾的王后陛下，是他們家這一代唯一的獨生女，露西亞·格林蘭德。」

「可是，你是公主她是王后，你們倆並沒有什麼衝突啊？」

「看起來是這樣的沒錯......」格洛瑞亞耐心地向對貴族之間規則完全空白的安娜蘇解釋道，「但是權力這種東西嘛，往往是獨特且僅有一份的。」

「就像一顆毫無瑕疵的水晶糖，只可以給一個人吃。多出其他人想要品嘗和分享這顆糖，都會讓它變得不像原來那樣完美而吸引人。」

安娜蘇似懂非懂。

她懵懵懂懂，又非常敏銳的直覺感覺，現在眼前的格洛瑞亞，比起平日懶惰散漫只喜歡躲在後排睡大覺的模樣，要多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和理性。

這位漂亮到像個精緻瓷娃娃的金髮公主，似乎比表面看起來的要懂更多事情。

格洛瑞亞張開五指伸向半空，陽光透過指縫陰影灑落在臉上，掌心的紋路清晰可見。

她屈了屈手指，虛虛一握。

權力啊......

在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和敵人抗衡、甚至並不清楚自己面對的敵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之前，確實不可以輕舉妄動呢。

除非，她擁有最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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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順著手指延伸的方向直至陽光的盡頭。

在光影橫斜的學院長廊樓梯旁，一位高大沉穩的身影，安靜站在陰影與光芒的邊界，等待著格洛瑞亞向他走去。

守護騎士在校門口等待到所有人都離開，仍沒有發現自家公主的身影，擔憂地親自來到教室接她。哪怕明明知道克拉維亞魔法學院幾個紀元以來，一直是整片大陸最安全的地方。凱厄斯仍然要親眼確認公主的安全與完好，才能放下心來。

格洛瑞亞嗓音清甜：「呀，該回家吃飯了。」

安娜蘇抬頭看了眼天色，猛地一拍腦袋：「完蛋，今天食堂的飯肯定被搶得差不多了！」

兩人快速收拾好書往外走去。

而恰好在這時，身後一位同學叫住兩位少女。

「格洛瑞亞同學，格林蘭德教授找你，要你現在去辦公室見他！」

格林蘭德？！

一切叫格林蘭德的，來找格洛瑞亞的人，肯定都心懷不軌！

安娜蘇條件反射，肅著臉擋在格洛瑞亞面前。

嚴肅到有些敵意的眼神，讓來傳話的學生表情愣了一下。

格洛瑞亞笑著挽住安娜蘇的胳膊，輕輕拍了拍。她歪著頭懶洋洋靠在安娜蘇的肩膀，一雙金眸比陽光更璀璨：「可是現在是放學時間呀，這位同學～」

傳話的同學本體是一隻單純的梅花鹿，他和格洛瑞亞同伴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人族金髮公主對自己笑，一下子臉紅到耳朵根，頭頂蹦出兩隻棕色斑點的毛絨絨耳朵，腳下的四隻蹄子也「噠噠噠」前後原地踏步著。

這位好學生一下子把格林蘭德教授交代多遍、務必要讓他將格洛瑞亞帶到他辦公室的話全部忘到腦後。

他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自我介紹：「格洛瑞亞公主，我叫迪赫羅拉，我坐在你前排左側的第三個位置。」

沒有任何一頭梅花鹿可以抵擋來自格洛瑞亞的笑容！

她簡直比陽光更加吸引人！

格洛瑞亞點點頭，看起來又乖又甜：「迪赫羅拉嗎，很可愛的名字，我記住你啦。快回家吃飯吧，下午上課要好好加油哦！」

說完格對著羞澀又激動，四隻蹄子亂蹦的梅花鹿再次笑了笑，拉著瞠目結舌的安娜蘇轉身走了。

安娜蘇雖然知道格洛瑞亞受歡迎，但還是第一次見過這種場面，已經誇張到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了。

這還是安娜蘇第一次看到，可以有人這麼輕車駕熟地使用他人對自己的好感。

如果是其他人輕易利用愛慕者的好感度，安娜蘇肯定會覺得那個人心思不正，但是這件事套在格洛瑞亞身上，安娜蘇立刻雙標——

毫無疑問，肯定是小公主太可愛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拒絕可愛的格洛瑞亞！

不過話說回來，想起某頭和自己見面就會各種鬥嘴，哪怕兩人經歷了許多冒險的革命友誼，還非要死撐著嘴硬的倔強黑狼，偶爾少女心絲泛濫的安娜蘇也不禁有些羨慕。

格洛瑞亞的微笑，簡直比傳言中魅魔的媚./術還要有效一百倍啊。

「他、他、他——？？？」

格洛瑞亞彎著唇角，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說：「我什麼都沒做哦，只是問了問同班同學的名字，我很有禮貌的。」

安娜蘇還在震驚與羨慕交錯中，目光敬仰地看向格洛瑞亞。

而某位少女只是無辜聳了聳肩，「總不能讓我真去見什麼格林蘭德教授吧......」

安娜蘇立刻表情一肅，認真點頭同意：「對，阿蘿你做得對！任何叫格林蘭德的名字試圖偽裝接近，你都要拒絕！」

安娜蘇想到某件事，很快拋開剛才發生的事情，嘰嘰喳喳地和格洛瑞亞抱怨：「你知道嗎，我有件事一直沒有和其他任何人說，今天總算找到機會可以跟阿蘿你說了！」

安娜蘇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其實我早就看那個老教授不順眼了，明明是光明神殿的主教之一，在講課時候言語談吐里並不完全尊敬偉大的光明神冕下，還一副倨傲到不可一世的模樣。」

同年級的其他學生都只是剛剛進入光明塔的新生，並不能輕易看出這位套著崇高外皮實則內心虛偽的紅衣主教的真實面貌。

但安娜蘇有個很獨特的天賦。

她作為光明神最虔誠忠實的擁護者，安娜蘇能夠非常敏銳察覺到其他人對光明神冕下的真實態度，是擁護、是崇拜，還是偽裝真誠實則虛偽敷衍。

很顯然，這位紅衣主教正是後者。

安娜蘇堅信，她一定會抓到這位格林蘭德主教不敬神明的把柄，將他的罪行公佈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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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和安娜蘇分開，走到等待許久的凱厄斯身邊。

某位黑皮騎士身後散發著幽怨的冷氣，幾乎清晰到快要凝為實質，幽幽的冷光從他半眯起的眼瞳望向格洛瑞亞的身後，那裡有隻臉紅的羞澀梅花鹿，眼神還戀戀不捨落在金髮公主的背影。

迪赫羅拉同學遙望著格洛瑞亞，遲遲還沒有離開。

一頭愚蠢的梅花鹿。

今晚就殺掉他用鹿血給姐姐補身體！

格洛瑞亞並不知道某頭兇殘惡龍腦子裡在想什麼血，/腥暴，力事情，笑盈盈拉住凱厄斯的手，將裝著課本的書包掛到他的手臂，整個人依賴地挽上去。

「好啦，凱厄斯，我們回家吃飯吧。」

格洛瑞亞輕輕拽了拽凱厄斯的手指。

力道輕到絕不可能撼動一頭巨龍，但還是讓一直嫉妒盯著迪赫羅拉的某頭惡龍移開了視線，跟上格洛瑞亞的步伐。

算了。

會嚇到格洛瑞亞的。

她本來膽子就小，還這麼嬌氣。

凱厄斯努力忍耐著自己濃郁到可怖的佔有慾，並不想讓格洛瑞亞對他產生一絲一毫的恐懼和抗拒，但是眼底翻滾的暗色金霧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按捺不住，意有所指道：「姐姐，如果有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做的。」

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對別人露出笑容。

來自維克特洛的惡龍凱厄斯，擁有最尖利的巨龍之齒，有最強大的巨龍火焰，格洛瑞亞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為她輕易辦到。

「啊，什麼......？」

凱厄斯作為騎士向來安靜寡言，很少主動開口和格洛瑞亞說話，格洛瑞亞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是什麼。

但是觀察到某人現在酸到連隔著空氣都能聞出來的程度，格洛瑞亞慢吞吞地眨了下眼。

不會吧......

不會是因為她剛才對迪赫羅拉笑了吧？

人族之間禮貌的笑臉可以有效拉進陌生人距離，讓關係變得融洽，也讓事情進展順利。作為公主格洛瑞亞早就熟練各種委婉措辭和交際禮儀，而且對方顯然也只是對漂亮女孩子的笑臉感到羞澀，並不是什麼喜歡上她這種誇張的程度。

格洛瑞亞哭笑不得，只好解釋道：「哈哈哈，凱厄斯你看看你，都想到哪裡去啦！只是一個笑臉而已，並不算得上什麼『不想做的事情』。」

凱厄斯唇角抿成一條線。

他不會反駁格洛瑞亞的話，但還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願意為格洛瑞亞做一切事情。

凱厄斯並不恥於承認，在相處過程中他已經被眼前這位人族公主徹底馴服。

不僅僅因為對方那頭璀璨耀眼的金髮，是吸引巨龍一族最美味的食物。更多是她的全部，她笑起來的樣子，她依賴自己的樣子，就連她鬧起脾氣來皺著的眉心，都讓凱厄斯心生喜愛。

作為愛人，凱厄斯希望對方能更多依賴他一些。

最好是每次遇到事情的第一秒，率先想到的是呼喚他的名字，而不是獨自默默解決。

凱厄斯將徹底使用一頭惡龍的權柄，完完全全交遞到格洛瑞亞的手中。

凱厄斯握住格洛瑞亞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兩人停住腳步，金眸視線在半空交融。

凱厄斯緩緩單膝跪地，仰起頭捧住格洛瑞亞的手，鄭重在手背落下一吻。

「吾願意成為您手中利刃，為您斬盡一切敵人。也將永遠扮演守護之盾，為您抵禦所有傷害。」

低沉的嗓音藏滿繾綣的愛意，讓一頭堅硬冷酷的野獸融化。

「請您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