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不要餐廳禮儀

剛剛燈光太暗，林楓看不清楚，直到那姑娘轉過臉來，林楓才發現，如他所想，她長得確實漂亮。

王凱歌看向那姑娘，不解道：「楚舒曼，你怎麼幫著他說話？」

楚舒曼說道：「我也想幫著你說話，問題是你說的不對。」

「那你又怎麼知道他說得對？」王凱歌怒問。

楚舒曼道：「我在法國留學，有幸吃過一次法餐——所以，他說的事情我記憶很深。」說完這話，楚舒曼轉頭看向林楓：「這位小同學，看你年紀不大，但是人品還不錯，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楚舒曼，請問你怎麼稱呼？」

楚舒曼隔著過道，向林楓伸出手來。

林楓伸手輕輕一握：「我叫林楓。」

楚舒曼繼續說道：「我的這個朋友，今天可能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剛剛對你出言不遜，我替他向你們兩個道個歉——小妹妹，你願意接受我的原諒嗎？」

本來在一旁傻眼的沈靈，面對著楚舒曼的道歉，一時間有些懵，但很快反應過來：「哦，沒關係的，我從一開始就沒覺得被冒犯到。」

就這麼幾句話下來，林楓瞬間感覺到楚舒曼的為人處事十分高明——她很判斷出道歉的對象應該是沈靈這個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姑娘，而且還要沈靈自己說出接受原諒這種話。如此一來，林楓心裡即使再生氣，也沒有了發難的理由。他和那個王凱歌之間幾乎完全不可調和的矛盾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被她化解開了，確實牛逼。

不過楚舒曼這種人，為什麼要跟王凱歌成為朋友？林楓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舒曼似乎看出了林楓的想法，但也沒有解釋，而是說道：「剛剛看到你們兩個打賭，我本不想干涉，但是呢，我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要不這樣吧，這頓飯我請客，我們拼桌，然後請你們吃這餐廳里最好吃的法式龍蝦，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你們看可以嗎？」

面對楚舒曼提出的這個建議，林楓更加不解了。他跟王凱歌的賭注分別是道歉、買單和遠離楚舒曼。如今前兩條賭注都已經兌現，只剩下最後一條。然而現在楚舒曼卻主動提出毀掉賭局，換句話說——楚舒曼根本就不想離開王凱歌這個大山炮！

為啥？！

「林楓。」沈靈推了推林楓，意思是趕快給答覆。

林楓這才反應過來，點點頭：「好吧。」

楚舒曼沖林楓笑了笑，然後起身招呼了服務員，讓他安排拼桌。

卡座變成了四角桌，楚舒曼給林楓拉了椅子，林楓便順當入座，沒想到就這一舉動，立刻遭到了王凱歌的反對：

「你幹什麼你？你坐她身邊幹什麼！？這一點規矩都不懂嗎？」

林楓奇怪問道：「那我應該坐哪裡？」

「當然是坐過來，」王凱歌說道，「你坐女生身邊不禮貌。」

林楓想了想：「那我想請問一句，你遵循的是國人的禮儀，還是西方人的禮儀？」

王凱歌說道：「西餐廳里，當然是遵循西方人的禮儀了，這還用問嗎？」

林楓說道：「那既然如此，我坐在這裡才是最禮貌的。西餐禮儀中，同性之間要隔開來坐——這你難道不知道嗎？」

王凱歌被林楓的語氣激怒了：「他媽的這所謂的西餐禮儀是你編的吧？」

楚舒曼嘆了口氣：「王凱歌，無論是按照西方禮儀還是國人禮儀，說髒話恐怕都不是什麼好的行為。另外，如果他的話是編造的，

那麼我會提醒他的。」

面對楚舒曼的批評，王凱歌的臉紅了大半邊。他坐下來說道：「就這個禮儀那個禮儀的，我一時沒想起來罷了，行，你坐那兒吧！」

林楓坐在了楚舒曼身邊，也示意讓楚瑤坐在了王凱歌的對面，然後便拿著酒杯對著王凱歌說道：「哥們兒，我並不是有意跟你過不去。但是呢，畢竟咱們都是國人，這餐廳也是國人開的，幹嘛非要搞那一套繁文縟節呢，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么。對吧？」

王凱歌說道：「你少在這兒跟我假惺惺地裝蒜，你看你那身上，穿個破校服就敢來西餐廳裝高雅，你不僅給你丟人，還給你學校丟人知道嗎？」

「凱歌，」楚舒曼說道，「我還是想再提醒你一句，戾氣不要那麼重，我們完全可以好好交流的。」

王凱歌看向楚舒曼：「你為什麼總幫著他說話？」

楚舒曼說道：「我想幫著你，而且我一直在幫你，你沒有看出來嗎？」

「可是你從頭到尾都在說他說得對，我說得錯！」王凱歌的眼圈紅了。

楚舒曼嘆了口氣：「好吧……我跟你道歉，我從現在開始不再幫他，只幫你，這可以了嗎？」

「不需要，」王凱歌說道，「我覺得你公正地說話就可以了。」

楚舒曼說道：「好吧，我會盡量客觀公正——我覺得，剛剛你們倆的都有不對的地方。但是呢，有句老話叫不打不相識，所以我希望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能夠握手言和，這樣可以嗎？」

說完這話，楚舒曼用膝蓋輕輕碰了碰林楓。林楓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王凱歌看向林楓，說道：「行，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接著便伸出手來。

然而林楓這次卻一反常態地沒有伸出手，而是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只是冷冷道：「王凱歌，你不配跟我握手，因為我覺得你就是個小學生。」

王凱歌懵了，皺眉問道：「你說什麼！？」

林楓說道：「你為什麼要跟我顯擺那些可憐的知識？無非就是想博人家姑娘好感罷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這種行為在人家姑娘看來，跟小學生炫耀自己有一雙別人沒有的球鞋的行為沒什麼兩樣。而且你一個男人，居然要靠女人來平事兒撐場面，還要人家幫你，不幫你你居然還能哭？還要求人家道歉！？你的臉可真大啊王凱歌。我這個人不喜歡管閑事，但是我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就你這種自不量力又缺乏責任感的人，不配做我林楓的朋友，更不配做楚姑娘的朋友，所以我奉勸你一句，要點臉的話，趕緊滾蛋。」

王凱歌聽了林楓的這番批判，額頭上青筋暴起，嘴角肌肉抽動。林楓知道對面已經被自己徹底激怒了，於是拉著沈靈的胳膊往後靠了靠——如果那傢伙發難，自己第一時間把沈靈拉走。

然而讓林楓沒想到的是，那王凱歌被林楓這樣一頓嘲諷之後，卻沒有表現出正常人應該有的進攻欲，反而站在那裡，臉憋得跟紫茄子一樣。過了好久，王凱歌才紅著眼睛問楚舒曼道：「舒曼，你真的這麼想我嗎？」

楚舒曼沉默著不說話，她低下頭，淚水從眼角滴落。林楓能看出來，這姑娘正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林楓雖然不知道內情，但是他想了，反正一不做二不休，再補一刀得了，於是繼續說道：「王凱歌，你這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人家姑娘不說話，就是瞧不起你，不過是不願傷你面子罷了。你到底是有多脆弱，需要從女人的安慰中找自信？最後我勸你一句，你要真是個男人，就不用別人說，自己走吧。」

「行，你叫林楓是吧……我記住了！」王凱歌切齒道，「你你今天壞我的事情，我他媽記住了，你給我等著……」

林楓對王凱歌的狠話毫不在意，然而轉頭再看楚舒曼，只見這姑娘已經哭成了淚人，剛想安慰兩句，結果卻聽姑娘說道：「謝謝你啊，替我罵人罵得這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