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逢人揭短張寧安
「自有安排？」
夏侯惇咬著牙齒，不是他不相信張林，而是事關重大，讓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左手緊緊的抓著張林的手腕，似乎在思量。
「兄長還不放心？」
張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加重了聲音，趁熱打鐵道：
「既然如此，那好，如果我張林給不出個說法，我這顆腦袋，自願獻於曹將軍案上便是。」
夏侯惇神色一慌，急忙安撫道：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這件事本來就是為兄的疏忽，怎能讓賢弟替我頂罪？為兄依賢弟便是，依賢弟便是。」
張林的眼睛半眯，眉毛一翹，
「那好，兄長一會兒聽我安排，大軍的糧草，我必然給兄長和曹將軍一個交代。」
……
此時正當正午，但營中已經生起了篝火，曹軍正在安營紮寨，看樣子曹操已經得到了夏侯惇被襲擊的消息。
面色焦急，曹操正在賬中走來走去。
夏侯惇大步向前，先張林一步掀開了帳篷。
「元讓，你怎麼樣，沒事吧？」
見到走進的夏侯惇，曹操立馬迎了上來，緊緊的握住了夏侯惇的雙手，嘴裡吐了口長氣。
「我聽到黃巾大軍來圍，我還以為元讓已經……唉，還好元讓沒事，不然我回去怎麼和家鄉父老交代。」
「大兄。」
夏侯惇雙手抱拳，緊咬著牙齒，
「此戰的確萬分兇險，賊首劉石親自率軍圍攻我們，如果不是小張大夫急中生智，眾軍士捨身忘死，這回我和秒才可能就見不到大兄了。」
「哦，是嗎？元讓細細說來。」
曹操頓時起了興緻，和夏侯惇交談小半天。
張林隨後而入，曹操立即轉身，大笑道：
「張小大夫，你在營中做的好大事。」
「什麼？」
張林心中一驚，差點以為自己拿了青梅煮酒的劇本。
強行正著身子，躬身一禮。
「曹將軍，不知道張林做了什麼大事，竟惹得將軍如此誇讚。」
曹操握著張林的手，走進帳內，笑道：
「若不是元讓言語，我還不知道小大夫竟有如此一副好箭術，竟能在萬軍之中射殺敵軍，取人性命，此戰能勝，先生居功至偉啊。」
「將軍莫要取笑於我，當時情急之下，我也是沒辦法，一箭射出，本想射殺衝過來的黃巾步騎，但誰想我那一箭竟偏出去四五米遠，最後把衝過來的黃巾小校射了下去，只能說機緣巧合，時也，命也。
反而是夏侯將軍，此次能擊破黃巾，陣斬黃巾渠帥劉石於陣前，他才是真正的居功至偉。」
「哎哎，先生莫要自謙，莫要自謙。」
曹操繼續拉著張林的手，營中諸將皆在，一邊走，一邊繼續問道：
「對了，不知先生可有表字？」
表字？
漢族男子在二十歲后，會另取一別名，稱之為字，以表其德，故稱為表字。
而他今年十六，一般來說不該有表字，但生逢巨變，他還真的提前舉行了冠禮。
跟著曹操，張林嘆了口氣道：
「將軍若有意，稱我寧安便是，家中生變，行走天下，家中長輩憐惜我，賜予我寧安二字，以求我一生平安。」
「寧安，張寧安，好啊，亂世之中，求得寧安。」
曹操點了點頭，然後撫手笑道：
「我軍中還差一位別部司馬，
不知寧安可有意？」
「敢不從命。」
張林面色鄭重的拱手一禮，算是承下了這份差事。
一旁的夏侯惇面色不變，但內心越發焦急。
現在總該是時候了吧？
張林那廝到底有沒有辦法，莫不是為了那別部司馬，怕我昧了他的功勞？
夏侯惇牙齒一咬，只得再次上前拱手道：
「大兄，其實還有一件事。」
「哦，什麼事？」
夏侯惇立即單膝下跪，抬起腦袋，抹出兩把眼淚，
「大兄，我有負大兄重望，此次我雖然擊退了黃巾，但我奉命為大軍轉運糧草，但糧草被黃巾焚毀，而今十成糧草已去五六，我對不起大兄，對不起眾位兄弟，我有罪，罪該萬死。」
「什麼？」
曹操瞬間變了臉色，堂中的諸將也開始議論紛紛。
「元讓啊，元讓，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
出發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做事要謹慎，不要心疼馬匹，多派斥候，確保這批糧草的安全，那可是大軍的生命線，而今糧草已失，你要我怎麼辦？」
夏侯惇偷偷撇了眼張林，咬著牙心裡暗自道。
「不是說好了你有辦法的嗎？怎麼還不說話，我都快急死了。」
曹操何等的人精，夏侯惇的異樣怎麼瞞得過他？
張林，張寧安？
原來是個奸厲油滑之輩，該死，當真該死。
轉過身，凌厲的視線就像兩把鋒利的劍，直直的盯在張林身上，不怒自威道：
「張司馬，你還有什麼話要補充的嗎？如此大意疏忽，元讓固然罪責難逃，但你們這些隨行官員莫非就沒有罪嗎？」
那股凌厲的視線，尋常人見了恐怕都得跪地孱伏，他已經察覺到了曹操的憤怒。
如果他不能給曹操一個合理的解釋，搞不好今天就要在他身上上演一幕殺糧官，定軍心的戲碼。
哪怕他在前一刻還不是官，但推出去頂罪的人絕不會夏侯惇，而是他。
張林絲毫不懼，上前一步道：
「曹將軍，事已至此，繼續談論誰功誰過，誰是誰非已經於事無補，將軍為何不問問我有沒有辦法解決這糧草之事呢？」
「你有辦法搞到糧草？」
曹操即刻問道，賬中諸將的視線一齊向著張林望來。
張林面色不變，繼續道：
「我問將軍，將軍此次率兵出洛陽，是為何故啊？」
「你這話還用問？」
曹操向著洛陽的方向一拱手，「當然是為了破黃巾，匡扶天下。」
「既然是為了破黃巾，那我再問將軍，自朝廷起兵以來，已過數月，斬獲如何呀？」
張林輕笑，言語間多有戲謔。
「斬獲，斬獲……」
曹操咬著牙，差點卡殼。
斬獲，能有什麼斬獲？
盧植與張角糾纏於北，朱儁敗於波才，皇甫嵩被困於潁川，幽州刺史郭勛戰死，廣陽太守劉衛戰死，能有什麼斬獲？
這張寧安，尋常人打人還不打臉，他逢人就揭短，揭的還是朝廷的短，是諸軍的短，是他的短，若不能給他個解釋，那就是真的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