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爸爸媽媽出去了，只留姜年一個人在家裡。姜年總覺得家裡好像有人，在姜年轉身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姜年的身後。姜年剛才放在沙發上的衣服，現在正掛在衣架上，衣架倒映出細長的陰影，衣服好像穿在陰影身上，裡面似乎有個人，像極了哥哥。

姜年正出神地看著衣架的時候。突然門外有人敲門，「砰砰砰」姜年被嚇了一跳。僵滯了一瞬間，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花瓶，碎片散落了一地。敲門聲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而變得急促起來。姜年回過神來，小心地繞開碎片，匆忙走到門口，隔著防盜門，看著從一道一道縫隙里拼湊出的模樣，來人是楊禹未，自姜余失蹤后大部分時間是他照顧姜年。

「姜年，出去吃飯嗎？」禹未見姜年沒事，鬆了口氣，面色緩和了些，臉上又重新堆起笑來。

姜年看見他站在門外，想起昨天晚上的夢來，皺了皺眉頭。

姜年其實不太願意見到禹未，每當姜年看到禹未就會回想起以前和哥哥一起生活的快樂時光。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心頭狠狠地磨了一刀，這種時不時的鈍痛讓姜年想要逃離。只不過禹未和母親並不懂姜年的想法，他們認為姜年只是不肯走出來。

姜年沒有吭聲，試圖用沉默來拒絕。

禹未目光執著，神色里還帶著幾分和姜年母親一樣的焦灼，看來如果姜年不答應下來他是不會離開了。

「沒問題，我周末有時間」，姜年不願僵持連忙回答道。

禹未聽到姜年的回答后，依然在門口不動。姜年知道他聽見了花瓶打落的聲音。

「不小心打碎了一個花瓶」，姜年面對楊禹未探究的目光，解釋到。

楊禹未看了看姜年，眼眸暗了暗，終是沒說出口什麼，跟姜年擺了擺手，轉身消失在樓道里。姜年站在門口，看著禹未消失在走廊盡頭。屋裡的光投向外面的並不多，僅有方寸亮光。姜年關上門，像是築起一道高牆，將這一切分割開來。

姜年關上了門，又扭了幾下，確認門鎖死後，開始打掃剛才掉落的花瓶的碎片，有碎玻璃卡到姜余房間門的縫隙中，姜年嘗試把它摳出來。

「吱呀」一聲，姜余的房門不知怎麼打開了，塵封了許久的房門，很久沒人住過，進來的時候隱隱有灰塵落到了肩上。整齊明亮的屋子，屋內擺放一如哥哥生前時的模樣，簡潔明亮。桌子角上綁著的海綿已經被太陽曬得乾裂易碎，那是給剛學會走路的姜年準備的，那時候她總喜歡粘著姜余，總是呆在他房間里，等姜余有空了陪她玩。

書架上累著齊肩高的書籍，那是姜余從小到大攢的書。姜余的房間是家裡採光最好的地方，這麼多年以來還在探著拔高的小樹長了起來，蓋過了窗戶。陽光灑下，投進來的是一片樹影，帶著稀疏的光斑，畫面在書桌上停滯了，像是一副潑墨山水臨摹在了桌子上。姜餘生前就是坐在那裡，度過自己十幾年的歲月，如今物是人非，什麼都在，除了姜余。只讓人感嘆世事無常。

姜年站在這裡，好像看到了她的哥哥轉頭看姜年的模樣。

「小姜年，等一下，我這道題做完就帶你出去玩」，姜余沉聲說到，含笑地摸了摸姜年的頭。

「好」，姜年點了點頭，像十幾年前一樣。

陽光曬得姜年暖洋洋的，

困意慢慢地爬到了眼皮上，姜年伏在書桌上就那樣睡了過去。姜年一睜眼，就看到楊禹未站在她面前，他似乎看出了姜年的驚訝和害怕，緩緩解釋到。

「我擔心你不會打掃，所以想著來看看你。敲門你沒有回應，我嘗試地推了一下門，沒想到門一下子就打開了，一進來就看到了睡著的你」，楊禹未站在姜年面前認真地解釋著。

姜年抬頭望向楊禹未，心頭鬆了一口氣。

楊禹未看向姜年，姜年晦暗不明的表情讓楊禹未心頭一酸，不自覺地偏開了視線，環顧四周，這裡像是一間很久沒住人的房間。

「這是姜余的房間？」楊禹未心下有幾分瞭然。

姜年沒有吭聲，不心裡太高興禹未進入哥哥的房間里，好像別人進入了屬於自己的領地。姜年像頭受傷的小獅子一樣，露出鋒利的牙齒，試圖嚇退他。

禹未的視線最終還是停在了姜年的身上，輕聲問道「正好我今天有空，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吧」。

姜年直接拒絕「我不想出去」。

楊禹未看出姜年有些情緒，只能搬出姜余「姜年，你這樣，姜余會擔心的」。

聽到哥哥的名字，姜年獃滯了一下，心頭有萬般思緒掠過，一時語塞，他們總是這樣，希望姜年忘了姜余，又希望姜年記得姜余。

姜年雖然還是有些不情願，突然好像看到哥哥在這段漫長的時光里轉過頭沖她笑，於是我鬆口答應，「好，出去走走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