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寄託希望

陳綺聞言並未表現得過於欣喜，略帶思考的眼神看了一眼羅峰后，便將頭抬起，透過層層葉影，看向天空的烈日。

只是一眼，烈日瞬間變得柔和。

「金風玉露一相逢，短聚亦勝長絕情。」陳綺那不知喜樂的聲音輕輕傳入羅峰耳中。

下一瞬，身影便消失不見。

再現身時，便出現在了遠處的樹梢之上。

她身上的衣服變作一襲黃衣，陽光照耀下，泛著點點金色的閃光。

一隻玉簫不知何時握在了她的手中，指法輕柔，朱唇輕啟，香氣灌入其中，曲聲彷彿能垂落天際之雲。

當她衣裙隨著身體搖動時，一陣陣涼爽的風兒也隨之誕生，翠綠的葉子開始泛黃，隨後緩緩飄落。

陳綺的舞步與那飄落的黃葉一般節奏，那金黃的身影在其間舞動，竟一時無法分辨她是不是也是其中一片枯葉。

那帶著傷感悲愁的簫聲在林間悠揚回蕩，陳綺那泛黃的身影也似會隨著落葉而不斷枯萎，令所見者皆不由得心生憐愛。

涼爽的風兒逐漸變得乾燥，漫山遍野的植被皆加速褪去枯黃的葉子，蕭瑟之意瀰漫，那逝去之物，無論如何珍惜，終究無法如以往一般回歸。

這是一副如畫般的景色。

而陳綺身法，美得就像融入了其中，成為了大自然中最驕傲的作品。

那可令金石落淚的簫聲，則是為這一畫卷注入了不滅的靈魂。

當靈魂逐漸黯淡，所有的植物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陳綺如精靈般穿行於林間，摘下了最後幾片尚未掉落的葉子。

她來到了河畔，看了一眼上游的羅峰后，玉足踩下水去，順著河流逆行而上，來到了羅峰身旁。

她輕輕洗著那已經泛黃的葉子，想要喚發它們將要熄滅的生命。

「葉子離開樹必死，我要是無法與愛的人在一起，會不會也是這般模樣呢」

陳綺仍是在微笑，甜意亦是依舊，只是不知道她說出這句話時，心裡的感受又是如何呢？

「婉魚神王，有的東西過於執著反而不是一件好事。」羅峰輕輕一嘆，「就宛如逆水而行，並不是任何事情都適宜迎著困難而上，世間的一切都沒有那麼絕對，或許你能改變一些東西，可是改變了，說不定結局會更糟。」

陳綺聞言，苦澀一笑，隨後她看向四周。

「羅峰，這四季茶樓是我上次與你從神獸族回來的時候才開始經營的。」陳綺嘴唇輕輕一抿，「我向來不愛喝茶，那麼你知道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茶樓上投注那麼多心力嗎？」

羅峰神情也是微微一變，他怎會不知道答案，在神獸族時，他解救過一批人族奴隸，事後羅峰邀請過陳綺一起喝茶。

恐怕就是那時，這美女對他開始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感。

陳綺沒有繼續說話，她取下了桌面上的茶壺，舀起了一壺河水，將那清洗過的泛黃茶葉扔了進去。

「蠟燭燃燒到最後，火焰會比以往更大。」陳綺直接憑空點燃一團火焰，將茶壺置於其上，「這幾片葉子，會燃盡其生命，將它所有的一切全部匯入茶水之中。」

「此茶，名為生之悲歌。」陳綺說著，便將那已經將茶葉泡到爛的茶水倒入羅峰的杯中，「羅峰，請飲此茶。」

羅峰端起茶杯，看著杯中綠色的茶水，聞著茶香，隨後緩緩飲下。

初入口時，茶味微甘，香甜是初時的主旋律，就像孩童初時的快樂，無憂無慮。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茶味漸澀，就像一個成人一般，煩惱漸多。

而到了最後，茶味漸苦，宛如一條生命來到了末路之時，美好的事物尚未完全體驗，許許多多的遺憾得不到彌補。

「如何」陳綺詢問。

「生命哪有什麼完滿」羅峰只是如此說道，「就像修鍊一途，一帆風順固然輕鬆，可是沒有挫折，怎麼可能成為強者正是因為不完美，所以才會不懈的追求完美。」

「人生，有的東西必須要去堅持，就像我，家人、族群，是我永遠的堅持……」羅峰話還沒說完，陳綺便忍不住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嘴上。

「不要說了好嗎」陳綺的眼神中帶著祈求，「還有一杯茶，喝完了，再告訴我。」

羅峰看著陳綺，微微點頭。

陳綺的眼裡閃過一絲令人憐愛的神色，隨後她再度翩翩起舞。

寒意，在這時開始席捲，晶瑩的雪花飄然而落，很快，大地裹上了銀裝。

陳綺的身上也裹上了銀白的袍裙，頭上的髮飾，也多出了兩團雪白的絨毛，顯得十分可愛。她的手中，一造型古怪的拉弦樂器憑空出現，樂聲和著寒風，融入了宏大的自然音樂之中。

陳綺的身影如那飄落的雪花一般，輕柔和緩，就像雪中一片不起眼的雪花。

忽然，一陣劇烈的寒風颳起，飄落的雪花頓時變得極其紊亂。

暴風雪驟然來臨。

陳綺在暴雪前微微一笑，那含情的美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羅峰，暫停了樂曲的演奏。隨後她將那拿著拉弦的手放在胸前，兩隻手指抓著衣服，便是一扯，整件衣服一下子被扯掉，並且被扯下的衣服恰好擋住了羅峰的視線。

當視線不再受阻時，陳綺的身上只有一件黑色連衣短裙。

一身黑衣在雪地上舞蹈，在白茫茫的世界中顯得特別扎眼。

不過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黑衣反而將陳綺的氣質襯托得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黑衣沒有覆蓋上的皮膚，對比之下，竟如白玉一樣美麗。

樂聲也再次奏響，演奏的旋律如暴雪一樣劇烈。

只是，陳綺的舞蹈依舊輕緩，樂聲與舞蹈的巨大反差，讓人絞盡腦汁都無法想象兩者是怎麼做到這麼完美的契合的。

暴風雪依舊寒烈，那雪中女子的單薄衣服實在令人揪心，讓人恨不得將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給予他無盡的溫暖。

儘管知道她根本不在意這寒風。

當暴雪開始變得溫和時，陳綺的舞蹈不知在何時已經停止，羅峰看著身旁的茶壺，壺中不知何時竟已滿上了一壺清澈的茶水。

「是雪花嗎？」羅峰喃喃。

「世界已經寒冬，萬物都在雪中凋零，生命的希望，都在這雪水之中了。」陳綺微笑著給羅峰滿上，「而我的希望，同樣也盡在這一盞茶中。」

這兩章寫得腦闊疼，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