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群聖戰（五）
界內，一條通天長河將此界斬為兩畔，兩畔地界之上建有曾經非常輝煌的古文明建築，一座又一座，連綿不絕，恢弘磅礴，縱深百萬里。
但這一條長河兩岸卻是水火不容，他們那些古都城池之中皆豎立著殘破的戰旗，一畔如血般的鮮紅，一畔似墨般的烏黑。
進入這裡的人，幾乎不假思索就能想到，這是兩個嚴重對立甚至曾爆發過血戰的敵對國度。
此刻，三千州中各方勢力的先遣隊已經開拔至這座世界中，一群又一群的隊伍，施展遁法如蝗群般，飛入這些古文明建築中，在挖地三尺似的，搜索有價值的信息和天材地寶。
很快他們陸續有所得，各大先遣隊都收集到了數量可觀的碎金塊，這些碎金塊的品質在天人領域中相當珍稀優質，如果交由煉器師名家鑄煉，勢必可以鑄造出一批成色保底在玄品及以上的靈寶。
不僅如此，除了收穫了這些，他們也在不斷地收集有關於這座異界秘境的信息。
實際上東陸的九州之內，名山大川和錦繡勝地中均藏有各類秘境與異界。
修士們將其稱之為洞天福地，在太古時代，荒土的大道規則完整無缺，天地精源純凈充沛。
在這樣優渥的大環境條件下，便誕生了所謂的洞天福地，所謂洞天福地其實指的就是天地精源高度凝聚且長盛不衰的修行寶地，修士在其中修行，修行速度將遠超在精源稀薄散漫的外界。
而洞天福地與山脈、盆地、高原等地貌地形密不可分。
其中，多以山脈為主，古代修士們將一座名山大川的山上環境稱之為洞天，將山下環境稱之為福地。
如果是盆地地貌，則沒有洞天，純以地脈之氣匯聚而生的秘境為主，除了有尋常的福地外，還有一些比一般洞天還要珍稀珍貴的大福地，這種福地飽受地脈精粹洗禮孕育，又被稱為至福之地。
無論上述哪種洞天福地，都會引得大量的修士激烈爭奪，在太古世代當世的名山大川、錦繡勝地，無一不曾爆發過慘烈的競逐，不知死了多少人才爭奪下來。
某座古城池中，一撥先遣隊中的某個苗服裝扮的漢子，一邊撿拾著城內灑落的碎金塊，一邊感嘆道：「能有這種平均收穫水平的秘境，毫無疑問此界屬於洞天之境，不，還不是一般的洞天，應該稱他為大洞天！」
聞言，這撥先遣隊一個首領模樣的苗族男子，忍不住皺眉，覺得他低看了此界的寶貴性，當即就出言糾正他道：「土鱉……洞天福地之流，也以天地玄黃四品劃分，其中天地二品的洞天福地，也被一些野修散修籠統地稱之為大洞天福地，但作為蚩尤一脈，可不能像那些見識短的散修那般言語，更遑論那棋盤山的一十六座洞天中都蘊藏著生死仙金的神髓，足以讓這些洞天凌駕於四大品階之上，被叫做古皇洞天或古聖洞天，乃至於傳說中神魔仙佛的遺府道場……紫府洞天都不為過！」。
隊伍中，一名苗族少女也搖搖頭，開口道：「是啊，火鐮哥，此界絕對不簡單，遠不是大洞天那種籠統稱呼能夠形容的，我們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各大先遣隊人數基數太少，當下的資源還分得過來，一旦他們的那些大部隊趕至，很有可能就有人發紅眼病了，到時候殺得血流成河都有可能！」
被叫做火鐮的那名漢子，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出入這種洞天秘境了，的確覺得自己方才的話語有些不嚴謹，聞言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的目光卻是不自覺地飄向極遠處的那條似乎自天上而來的黑色長河處。
他心頭有些熾熱和激動，帶有期頤地就開口道：「千落哥，你說我們要不要也去界河那裡看看？」
聞言，那名被叫做千落的年輕男子，卻是直接嚴厲拒絕道：「你瘋了么，火鐮！界河已經淪為古聖們掀起大爭鬥的可怖戰場了，你去了那裡，無疑是給族長添加累贅，到時候被古聖一縷氣息震成齏粉，灰飛煙滅，黑髮人送白髮人，你媽該多傷心！」
火鐮眨巴著眼睛，有些委屈道：「我只是想在界河的堤壩上，遠遠地觀看一下古聖之間的無上鬥爭，那種大場面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的，而且對我們自身的修為和眼界，都大有裨益！」
說著說著，火鐮透露出一則最新消息：「而且你知道嗎，千落哥，我聽說那個青雲新秀，叫君烈的那個人，就在我們這座洞天里，而且即便外界形式急變，古聖都下場干預了，那個君烈還是沒有罷手，仍然在界河之上與人搏殺爭鬥，大丈夫該當如此啊……」
千落聞言也有些心動，那名苗族少女亦是如此。
莫問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這句話用在君莫笑身上，可是在合適不過了，歷代摘取青雲桂冠，登臨那第一尊位的青年，都是世間所有青年修士憧憬和仰望的絕世明星。
昔年的姬若虛如此，現在的君莫笑亦是這樣。
因為他們就代表著一個時代年輕修士中的最高水平，哪個年輕人不想要去親眼目睹一下這所謂的當世最強青年，是何等風采，究竟是否名副其實。
千落點點頭，就跟現場的先遣隊眾人約法三章：「好吧……但是只能站在界碑外遠遠觀望，我聽聞界河兩畔的界碑具有古聖結界，可以保護各自界內的人群，一旦出界就會受到攻擊！所以絕對不能越過界碑！」。
眾人聞言，都紛紛答應，他們其實心裡也跟貓抓老鼠似的痒痒的很，誰不想看看正兒八經的古聖大戰，更遑論還有當世最強的青年修士在那處戰場上與人爭鋒。
無論是哪個，對於這些年輕修士來說都有著相當大的吸引力。
有人提出疑慮：「那這座我們標點的城市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放棄了吧？能觀看古聖和青雲新秀的大戰當然好，但這些唾手可得的資源，才更為重要。」
千落搖搖頭，解釋道：「我們先遣隊的任務，只是負責為後方的大部隊做標記，在這裡打上我們蚩尤一族的道標，道標一旦打好，就等於宣示這座城池為我們佔領，不論對方要硬搶，還是偷摸潛入，我們一族的合道三大境修士乃至封王修士都會有所感應，以道標為楔子，瞬間降臨此地，所以我們標記好了離開也沒問題。」
火鐮激動難耐地說道：「好！那我們一同去看看這個當年冠絕當代青年修士的青雲榜首，如今是否還是那麼像當初那麼厲害吧。」
千落聞言，也是面色一凝，他是蚩尤八十一脈中的風氏一脈，祖先是荒蕪時代兵主蚩尤麾下的一員魔神，名為風后，是神魔領域非常強力的大巫。
而風后的血脈傳承到他這裡，已經不知道多少代了，但好在他在巫道方面的天資非常高，被苗族少女的母親，風夢真認為是能唯二繼承其衣缽的年輕人。
作為天才的年輕巫師，自然對世間公認的天才之冠感興趣，雖然他並未代表蚩尤一脈在人世間行走，故而也沒有加入那個青雲榜單中，但他自負如果他也加入，絕對也在其中赫赫有名。
所以他其實才是最想看看君莫笑到底水深水淺的那個人。
風千落不再多言，身形一動，便運起遁法，化作一道流光朝著界河方向馳騁過去。
其他人緊隨其後，依次化作流光追逐過去。
疾馳了數個小時后，他們才降落到了那面九丈之高的巨碑之前，巨碑之上篆刻著兩個以紅墨鑄就的蒼勁大字，在場眾人均不認識那些字元，似乎是來自某個古紀元。
但風千落、火鐮和那苗族少女蚩夢謠，均為天人修士，有天人感應，一瞬間便能洞徹萬物，解析其真意所在。
蚩夢謠當即念出了那兩個字：「漢界。」
風千落聞言就補充道：「相比漢便是我們腳下土地的國家名字，這是此國的界碑。」
火鐮雖然外表是個莽漢，但看得很細，就道：「界碑之上除了這兩個大字，還有些小字！」
蚩夢謠看著那些小字，接著解析與在場所有人聽：「寡人與霸王爭一世功，然久戰生靈塗炭，萬民受累，寡人與霸王相約，以楚河漢界為據，如隔雷池，老死不相往來，如違誓約，天誅地滅——赤帝欽印。」
風千落聞言心中有所觸動，就道：「赤帝！？霸王？這些人物似乎來自於傳下萬古詩詞的那個古紀元……」
火鐮也點點頭：「是了，沒錯，但太久遠了，就算我們這個紀元已經過了好幾個時代，也只是挖掘與再現出了那個紀元的極其稀少的一部分記載內容，更遑論還有別的紀元需要挖掘與揣度，零零散散的太多，難以拼湊出什麼完整的體系。」
轟——
幽深無邊的通天長河中，忽然傳來一道轟天動地的急烈對擊聲，在場三人第一時間便判斷出，那是四隻拳頭以太古龍象般的巨力碰撞在一起，
登時長河中心怒濤擊天，急捲起無邊風浪，頃刻間又化作成千上萬條崢嶸河龍，於瞬息間瘋狂衝殺而出，一番亂戰後，長河中心部位的流域幾近翻江倒海，洪大水霧在對擊后，以遮天蔽日般的大勢地湮沒了那處流域。
這般激烈崢嶸的可怖對決，氣勢上更勝凡夫俗子千軍萬馬浴血廝殺的慘烈程度數倍！
看得風千落等三人為首的那隻先遣隊眾人都有些懵了。
就算是入化領域的天人大修士，也很少有這般激烈又焦灼的廝殺局面的。
可見這界河之中相鬥的四人，無一不是入化境中的超級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