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
唐依依作為一個城裡的小姑娘,來到村裡還是有點點社恐的。
村裡人少,平時就比較安靜,唐依依最近都忙著收拾屋子院子,也沒那麼多時間出門閑逛。
最近她家裡收拾完,院子也要等羊糞到了才能翻土,所以也不著急幹活,至於那個推廣,也要等人家把東西寄過來了她才好測評。
她難得睡了個懶覺,九點才醒,換了身漂亮白裙子,腰間有一條編織繩掐出腰線,為了配裙子,她吃完早飯就洗了個頭,唐依依對頭髮十分珍愛,洗髮水護髮素,洗完用毛巾擦到不滴水,護髮精油摁三泵在手心抹勻,再用手指慢慢梳理頭髮。
這個天氣早上的太陽剛剛好,很適合讓她曬頭髮。
唐依依把頭髮都梳到前面,然後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在頭髮後面玩手機。
她是看不見自己這副鬼樣子的,她正在專註玩手機。
好久沒關注群聊了,她們宿舍群還挺熱鬧呢。
林茜在群里瘋狂@她問他林岸入鏡的事情。
另外兩位舍友也嗅到了八卦的氣息,結果三個人在群里@她半天,也沒@出一個結果來。
唐依依前幾天實在是太忙了,忙到都沒時間看群聊。
群聊她是自動忽略的。
她現在清閑,就打字回復,先說明自己之前忙沒關注群里消息,然後申明,林岸幫她幹活她是給了入鏡費的,並不是奴役人家。
林茜最近正在外邊旅遊,閑得很,回復很快:你倆是鄰居吧?喲~~~
米月:近水樓台啊!!!
林茜:沖他媽的!依依上!拿下他你就擁有了永久免費長工!!!
米月:專業對口,沖他媽的!!!
唐依依看著「永久免費長工」六個字,竟然有點心動了。
如果說需要犧牲色相來換取一個永久免費長工為自己勞動……好吧,她的尊嚴和色相似乎沒有她想的那麼重要呢。
然而現實是……
唐依依:我沒要到他微信。
林茜:!!!
米月:!!!
唐依依:我給組織丟人了嗚嗚嗚。
林茜:一定不是你的問題。
米月:說不定是他瞎了呢?
唐依依正想回復,忽然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
她撩開頭髮往外看。
林岸真的只是路過,前面林大爺家裡的幾隻公雞要處理了,昨天人家就跟他打了招呼中午去他家吃頓飯順便把幾隻雞給辦了,林岸這才中午出門。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大白天總感覺背後陰森森的。
他提著箱子抬頭朝陰森來源看了一眼,眼裡就出現了一個長發女鬼,白裙子,頭髮烏黑遮擋在臉前,掛在小富婆家二樓陽台欄杆上。
林岸下意識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等緩過神來,那個女鬼動了,用纖細雪白的手指,——左手無名指還翹著,掀開頭髮簾,露出一張白生生的臉蛋來。
哦,是她。
林岸一顆心放回肚子里。
給了她一個無語的眼神就走了。
唐依依莫名其妙被人瞪了一眼,自己還委屈,起身去喝水的時候看見電視機里自己的模樣,這才意識到林岸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
林岸沒瞎。
是她的原因嗚嗚嗚。
隔著老遠的距離丟了人,唐依依收拾好心情,準備出門。
楊阿姨昨天跟她約好了散步。
嗯,沒錯,就是散步。
村裡的娛樂活動少得可怕,以至於散步都成了一項需要約人出門的娛樂活動。
今天天氣好,有太陽,但是雲多,時不時遮擋住太陽,就沒那麼曬。
今天雲挺漂亮,農村沒有高樓大廈的遮擋,天空就格外漂亮些,唐依依拍照發了朋友圈,跟楊阿姨一邊聊天一邊到處晃悠。
唐依依說起自家門口月季被人剪的事情。
同樣愛養花的楊阿姨嫌棄地撇了撇嘴,「農村人就這樣沒素質!你給我的花我都放院子里,別說,你就算是放院子里都不安全!」
「這麼嚴重嗎?」
「哎呀,去年我辛辛苦苦腌的臘魚臘肉曬在院子里,一晃眼就被被人偷啦!」楊阿姨說起來就生氣,「我知道是她偷的,第二天我還專門去她家串門呢!果然看見我就遮遮掩掩的!我問她是不是你晚上跑我家偷臘魚臘肉,她張口就說我污衊人,我說拿你敢不敢讓我搜?!她又說不讓我搜她家,還狡辯說自己也腌了,我可去她的!之前買魚的時候她可一條都沒買,哪來的魚給她腌?氣得我在她家門口罵了半天嗓子都啞了。」
碰到這種事唐依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報警沒用吧。
也只能站人家門口破口大罵了。
可是她罵人的辭彙也很匱乏……
「所以啊,我今年特地讓林岸把我家後院牆砌高了,誒嘿!我看她還翻不翻!翻了小心摔斷腿!」
「那我家的院牆……」
「你最好也修一下!」
「嗯嗯,改天我就找人砌高。」
「對了,」楊阿姨拉著她的手,「村裡還是不太安全的,你養條狗,也能警醒些。」
唐依依想了想,隔壁的旺財就挺好的。
有責任心的狗狗應該會兩家都看吧?
下次她再上街一定要給旺財買些骨頭好好賄賂一下。
楊阿姨領著她晃悠到一家門口,「喲,這是在幹嘛呢?」
林大爺年紀大了,在村裡屬於年紀最大的那一批人,家裡就他一個人,平時就養點雞鴨,「找林岸幫忙把雞閹了,最近這幾隻公雞老打架,吵死了。」
「哦~我看看。」楊阿姨頗有興緻上前圍觀。
唐依依並不知道他們說的「閹」是什麼意思,好奇的跟著楊阿姨過去看。
幾隻雞被綁了腳堆在一起,林岸在一邊給工具消毒,看見她湊過來,挑了挑眉,心想城裡小姑娘膽子還挺大的。
楊阿姨還在那邊跟林大爺聊天,「這雞什麼時候買的啊?長挺大的,是留著過年的吧?哎呀,我也該買幾隻雞鴨,到時候過年煲湯滷菜!」
「是啊,留著過年呢。」
「您在哪買的呀?」
「還不是街上那一家。」
「哦,那我知道了。」
唐依依聽兩人對話覺得神奇。
明明都沒說店鋪名或者地址,楊阿姨竟然就知道了?
不過養幾隻雞鴨似乎也不錯?她也有個院子呢。
正在唐依依考慮養雞鴨的時候,另一邊林岸開始工作了。
他拎起一隻雞,一手拿著刀。
只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咯咯咯咯咯咯」。
一隻可憐的公雞失去了理想。
咯咯咯的叫聲都變小了。
楊阿姨跟沒事人似的掏掏耳朵,「這公雞叫聲真吵,天天早上就它最鬧騰,這下割了是不是就好多了?」
林大爺點頭附和。
唐依依心拔涼拔涼的。
雖然自己沒有那個玩意,但是莫名覺得胯『下很疼。
被割了蛋蛋的公雞被林岸跟個渣男似的塗了點藥水就扔到一邊,其餘的公雞這會兒都不怎麼叫喚了,在一邊縮在一起瑟瑟發抖努力不引起劊子手林岸的注意力。
林岸順手挑起第二隻,繼續。
唐依依縮了下肩膀,整個人努力縮小體積「嘶」了一聲。
第三隻。
第四隻。
唐依依頭皮發麻,趁著楊阿姨跟林大爺聊天的間隙,到林岸這邊,問他:「就塗個藥水就可以了嗎?萬一傷口感染死了呢?」
林岸面無表情地回她:「死了就多道菜。」
唐依依:「……」
「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醫術就是這樣鍛煉的?」
「我做人醫的時候見過的傷比你吃的鹽還多。」
唐依依心想傷怎麼能跟吃的鹽做比較呢?
林岸肯定是在吹牛忽悠她。
他的醫術肯定是給公雞噶蛋鍛鍊出來的。
她好像知道他那天給她處理傷口為什麼那麼熟練了。
可是,知道了之後她有那麼一丟丟膈應。
林岸弄完四隻雞,林大爺留他吃飯,正好楊阿姨也在,林大爺愛熱鬧,邀請她們一起吃,楊阿姨今天家裡也就一個人,不好開火做飯,就帶著唐依依一起上人家吃飯去了。
唐依依沒明白,她就是過來湊個熱鬧,熱鬧湊的還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怎麼就被人包午飯了呢?
意料之外的,是林岸做菜。
不到半小時,炒小白菜,青椒炒肉,臘鴨,絲瓜蛋湯就被端上桌。
唐依依光是聞著這個味道就想流口水。
她好久沒吃家常菜了。
自己在家經常隨便對付,不是火鍋就是螺螄粉,都快吃吐了。
果然偶爾還是需要這樣熱氣騰騰的飯菜呀。
楊阿姨一邊吃一邊誇:「林岸這手藝真不錯啊!不愧是跟著老劉學過的!」
「老劉是誰啊?」唐依依問道。
「老劉是隔壁村的廚子,平時有什麼紅白喜事就請他過來弄酒席,菜做的可好吃了!」
「哇哦~」唐依依十分捧場,心想什麼時候能吃上酒席呢。
村裡跟城市不一樣,同一個村的人,要是哪家有紅白喜事,村裡附近的人都會隨一份份子錢,再去吃兩頓飯,一般是當天下午一頓,第二天中午一頓。
兩百塊,包兩頓飯。唐依依竟然覺得有點划算。
「等著十一吧,十一總會有幾個結婚的哈哈哈哈哈~」楊阿姨說。
於是她跟林大爺說起村裡適齡的男女來。
唐依依正吃著飯,一邊聽八卦正起勁,忽然看見林岸的手。
這隻手,剛剛抓過雞,噶過蛋,驕傲的公雞在他手裡一文不值。
林岸這個身形,她的胳膊絕對擰不過他的大腿,要是陌生人,她應該害怕他的。
等等,他們倆也不是很熟悉啊?她連人家底細都沒摸透,本來就應該怕他啊。
要是林岸想,捏她不跟捏小雞崽一樣?
唐依依忽然覺得自己以後應該對林岸更加尊敬一點。
至少,不要再在陽台大白天裝女鬼嚇唬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