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用
天色漸暗,南時收起柴火棍看著面前破舊紗帳上布滿的字跡長出一口氣:「將軍覺得如何?可還缺什麼?」
秦固念得口乾舌燥卻樂在其中,誰頂得住心上人崇敬的目光,到上兩碗水招人過來:「這些就夠了,殿下這手字倒也應了字如其人。」
南時又看了一遍才擦手坐過去:「將軍謬讚,都是老師教得好,他老人家真是把能教的都交給我了,可惜我不爭氣唯恐辱沒先師。」
「賭也是劉相教的?」
「是啊,師傅精於此道又礙於身份不能示人,還不敢教給兒子,只能教我了。」
秦固似是想通了什麼笑的輕鬆:「劉相真是一等一的精明人,林相可比不了。」
南時嚴肅起來重重拍了下桌:「不許說我師傅!」
秦固嘆了口氣伸手覆在她手上:「不敢,我是想如今這局面先走的反倒輕鬆,你看林相再不情願也得留在京中權衡各方為他所用。」
對於林逸南時說不上什麼感覺:「從小我對林相就是又敬又怕,師傅時常勸我林相可以信任只是他做的都是費力不討好的事。
將來不管我哪個王兄繼位我都需護著林家,留下諍臣總是不會錯,一是為國,二是為自己。
如今看來師傅所有擔心一一應驗,父皇也會後悔沒有教導好我們這群不孝子吧。」
秦固也不好受萬幸還見了父母一面,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咱們先做好眼前事,其餘的以後再算。」
話音未落屋外傳來士兵換崗的腳步,南時忙收回手看了眼刻漏:「還不到時辰吧?」
秦固有些煩悶卻不得不起身:「看來我得走了,戰場留給你。」
「不留下聽聽?」
南時說著指向一旁的柜子,秦固卻走到窗邊利索的翻了身出去:「沒必要,我還怕殿下會不告訴嗎?」
「不聽牆角翻窗子?將軍還真是能屈能伸。」
秦固抬手輕輕在她臉上捏了下,不敢久留關上窗叮囑:「從裡面關好。」
「是,將軍。」
偌大的堂屋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南時忍不住瞌睡緩緩合上那捲泛黃的帛書,伏在案上輕聲念著:「以一擊十莫善於阨,以十擊百莫善於險……」
側窗人影翻進來南時刀已出鞘正好架在他脖頸上,只剩兩日鍾吾列退無可退先試探著開口:「故曰:用眾者務易,用少者務隘。這麼晚了還在讀書,殿下當真用功。」
南時沒答只是收刀入鞘回去將書疊好放回布袋,推門招來最近的兩個衛兵:「有勞兩位老哥跑一趟幫我把書還了。」老兵們行了禮接過書離開。
一回屋南時不顧柜子旁坐著賞字的人徑直將帳子取下疊好,鍾吾列看得意猶未盡:「怎麼收了?」
南時又點起一盞燈:「在楚人面前看吳子總覺不大合適,這麼晚了你來作甚?竊取軍機?」
鍾吾列扯過軟墊也不顧什麼臟污隨意靠著:「倒是想,你看這屋裡除了你我還有這兩盞燈還有什麼?哦,還有幾隻破碗火堆,莫不是秦固那廝連殿下你都信不過?」
「從這到北軍營房腳程快的一個來回只需兩三刻,看著你的是誰?幾時換崗?」
幾句話瞬間讓鍾吾列臉色一變,轉念又笑了起來:「我把管盈打暈了,殿下願意見我必定有能用到外臣之處,如此還管這些瑣事做什麼?」
南時眉梢微動端起碗抿了一口:「我只是不想你壞了我的大事,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是最好我亦可再救你一次。如不能,那我就只能擒殺逃虜另尋他法。」
聞言鍾吾列坐正身子:「你想去北境?去了又如何,宇文煥和秦固有什麼區別,萬一去了還不如留在這好過怎麼辦?」
「鍾吾將軍有何高見?」
「左右我也回不去了,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不計較你和秦固的過往,你也別管我是哪國人,咱們找個沒人認得我們的地方過活,這仗愛誰打誰打!屆時他們安的什麼心腸殿下一看便知。」
南時氣極反笑:「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法子能勝過秦固取而代之一展抱負,原來不過如此,那我又何必冒險惹怒他。」說罷將碗推到案邊作勢要砸。
鍾吾列忙擺手討饒:「別啊,這麼說你鐵了心要去北境?我能為你做什麼請殿下明言!」
南時這才收回手:「是為我們,你先走,明日我自有安排。」
「是!在下告辭!」
柴房沒有點燈屋外也沒有虞軍崗哨,鍾吾列大搖大擺從正門進屋想著去看地上的人,剛一伸手就被拉了下去被一條麻繩捆了個結實。
葉高雲就勢將人往旁邊一丟,起身腳步還有些趔趄:「你小子行啊,我人還沒睡醒就先挨了二十輥,你今晚最好老實待著,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你這是準備在這盯我一宿?你那長官呢?」
葉高雲正理著鋪蓋沒好氣的回他:「我上司只有一個,就是我們殿下,托鍾吾公子您的福他挨了六十棍,明天你都未必見得到他。」
鍾吾列掙扎著坐起來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狼狽:「我在你們將軍眼裡這麼重要?他找我有事?」
「現在沒有了,明早再說吧!」葉高雲一躺背上的傷口更疼了,只能趴下。
鍾吾列看見他閉眼一下急了:「你倒是好睡!先把我手解開不然我起夜怎麼辦?」
「我可怕死,你忍著吧,再不濟你包袱里有換洗衣服,實在不行我借你一套讓你哥折成金子還我。」
「嘿,你信不信我半夜起來咬死你!」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葉高雲不耐煩地坐起來掃視一圈,屋裡沒什麼可用的忍不住皺了下眉,低頭脫起了靴子。
鍾吾列看出他的意圖努力挪出一丈外躺下:「睡了睡了,你這人忒沒勁!」
次日一早,鍾吾列到伙房不見南時只見秦固身側放著一副空碗筷,心頭又是一緊扯了個從容的笑臉:「秦將軍好早!」
秦固喝完湯將兩隻碗一併收了:「我早是職責所在,你呢?昨晚睡得可好?」
鍾吾列一臉得意看著他:「這不要回家了嗎,自然睡得極好!還要多謝秦將軍。」
「我勸你什麼都別做,因為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給她幫倒忙。」
「秦將軍說笑了,我一個階下之囚能為我哥做什麼?我等著下次與你決一死戰。」
秦固顯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加掩飾的笑了起來:「好樣的,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