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另一個戰場
翌日天色大亮,洮漳的虞軍剛散了早訓回營休整,眾人剛出小門看見一人一馬正往校場來:「將軍!」
秦固示意眾人別出聲:「殿下還在?」
軍官會意憋笑:「在,還練著呢,殿下這幾日可用功了。」
「行,都去歇著吧。」
說著秦固將馬交給衛兵:「傳令所有飛騎兩個時辰后隨我去興蜀。」
「是!」
緩步進去只見南時身著制式短襖上好弓弦拿了幾隻無頭箭桿,拉滿弓的一瞬間收了回去,秦固心一驚腳剛要邁出去,南時又拉滿弓果斷放箭正中八十步外的靶心。
秦固這才放下心拍手走過去:「再來!遠點!」
南時自然不想在他面前丟臉深吸一口氣瞄準百步外的草靶穩穩拉開弓,照靶心偏了一點。
「不錯,今日風大,若是帶箭頭就不會偏了,冷了吧。」說著就要解披風
南時卻不服又發了一箭才肯收弓:「將軍就別哄我了,靶子到底還是靶子,若是敵人差一點命都沒了。什麼時候動身?」
秦固看她右手微顫顯然是用過力牽動了傷口,接過弓輕輕捏上她的肩膀:「不急,午時再走。」
南時還在逞強:「我沒事,隨時都可以!」
秦固笑著拉過她的手走出校場:「趕了這麼遠路我不得歇會兒?」
「嘖,還真是我思慮不周,我給將軍喂馬就當賠罪了。」
秦固臉色一沉將人拉回來:「殿下還沒問臣累不累,餓不餓……」
南時連忙哄他:「好了好了,一會兒叫大夥去領口糧。將軍,平心而論我做的還不錯吧?」
「嗯,殿下是越來越懂我了,再接再勵!」
「管將軍他們沒回來?戰果如何?」
「這,說來話長。」
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秦固也不敢太過分,兩人並肩而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戰事。
南時聽得皺起眉:「他們……可信嗎?」
秦固笑了笑:「這個該是他們想的,一叛再叛可是大忌,今日豁得出臉皮來日就要搭上性命,羅北庭就是最好的下場。」
到了營房秦固想跟進去,垂眼看到自己一身血污轉頭先回了自己屋:「換身衣服,等我!」
「那我去把口糧領回來。」
屋裡的景象著實讓他愣了一下,屋子顯然被收拾過兩個包袱整整齊齊放在榻上,打開小包裹衣物也都重新洗過還有淡淡的煙火氣,這就是廿哥說的好日子嗎?
想想南時身上的傷,秦固心裡五味雜陳卸甲將臟衣裳單獨包了,換好衣裳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接著就是溫和的叩門聲:「將軍,乾糧!」
秦固系著腰帶拉開門:「進來吧,你給我洗的?」
「看著有點髒了順手的事。」南時不以為然放下口袋找了地方坐下看他:「你……沒受傷吧。」
秦固搖了搖頭,抱著包袱坐在他對面收拾:「殿下還記得榮家大姐姐?」
「記得啊,榮家姐姐不是嫁給你堂兄秦廿將軍了嗎?她如今在做什麼,又準備披甲上陣了?」
看她眼中的光亮,秦固笑不出來斟酌再三才開口:「算是,只不過是另一個戰場,給我們送冬裝來了。」
南時眼中的光登時暗了不少轉念笑了起來:「也好,也好,後方之事瑣碎繁雜不比前線容易,榮姐姐更知道前方更需要什麼她來做這些最合適不過。」
「你呢?」
「什麼?」
秦固低頭整理包袱不敢看她,高大硬挺的身板不自覺頹了下去:「去後方吧。」
南時沒生氣笑意中更是多了幾分實打實的輕鬆,推了下男人的肩膀讓他與自己對視:「你最清楚我是虞國公主,誰都可以離開,獨我不能。」
這話一出秦固眼中情緒複雜,南時抬手輕輕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幹嘛這麼看著我,我要走了還了得,再說,將軍您想篡權為時尚早吧!」
秦固笑著握上她的傷手:「好!都聽你的,只是你這傷還需養些日子,別急。」
「我沒急。」
「都寫在臉上了!」
天剛擦黑,秦廿從鍾吾列手裡得了楚軍密語,留下三千人馬和兩個得力的校官連夜趕回鄂陵。
周矩一天兩夜沒合眼守在望樓,一看城下升騎哨兵往來頻率就能斷定楚軍據此不到七十里,沒有疑兵沒有花招,劉鄂這是要動真格的:「曹將軍呢?」
周矩臉上沒有笑意,平素愛鬧的士兵也都嚴肅起來:「回將軍,曹將軍在山上運糧呢。」
城下的升騎打著旗語示意楚軍停下紮營,周矩眉梢微動臉色緩和不少:「行了,不當值的都睡覺去!」
曹銘上來驚恐的看向他:「周將軍不是在說笑吧!這都什麼時候了!」
周矩笑的開心:「劉鄂都六十歲的人了,你還指望他偷營?去歇著吧,我在這盯著出不了岔子。」
他還笑得出來,曹銘心中也定了幾分:「是!」
不遠處的劉鄂只是布置好防守叫眾人休整:「今夜好生休息,明日辰時進攻,三日之內務必取勝!」
這次的對手極有可能是周矩,楚將們的回應多少有些心虛。尤其是王革簡直悔不當初,自從看了那些人身上的印子時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那個印記周矩肩膀上也有半個,是自己親手烙下的,更別說還有……那事兒。
上次一箭周矩顯然是起了殺心,前幾個月又被桓王擺了一道,只怕恨意更深。
從前看他年紀小、沒根基好欺負,如今真刀真槍倒不是他的對手了,這次小生子還不在,手上握劍的力道不自覺加了幾分。
劉鄂察覺到他的緊張拍著他的肩膀準備離席:「周矩與王將軍是舊識,明日就由王將軍做先鋒。」
為絕後患周矩必須死,王革下了決心堅定行禮:「末將領命!」
是夜,不得好眠的只有澗德的楚軍,撈出人頭後項勉下令堅守不出,可這幾日城裡還是莫名其妙的死人鬧得楚軍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挨到天邊泛白慶幸今晚太平無事,轉眼天色一變風雪大作滾煙般席捲隔岸相望的兩座北關堅城。
半尺厚的城門都被吹得呼呼作響,楚軍初到北境哪裡見過這陣仗,墊著腳試圖從一片白茫茫中找出些敵軍的痕迹。
宇文煥等的就是今日的風雪:「這場雪來得正好,整裝,隨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