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將勇主弱
楚軍以為主將劉復來得手燒了益丘糧草虞軍氣急敗壞了,忽然夜空中傳出響箭的聲音,不同於楚軍的尖利清脆而是悠遠綿長,那是虞軍的響箭。轉眼秦固帶騎兵都快衝到眼前了,楚將心想壞了趕緊下令:「不與他們糾纏,前隊隨我去接應將軍后隊回石余待命。」秦固冷笑:「誰都走不了!」那楚將惱羞成怒:「秦固你莫要太自信了!吾乃大楚平北將軍段承,今天我倒要看看咱們倆誰的槍快!」秦固直接衝散南楚軍陣,一槍將段承挑下馬。心想看來楚軍主力都去益丘了這點能耐的也敢派來攻城,還敢挑戰我:「周矩你帶一隊人取了石余。」周矩的刀剛從楚軍脖頸劃過血濺了一身,聽到命令擦了把臉上的血:「升騎營、興蜀營隨我走!」順便帶上了段承的首級。
秦固很快結束戰鬥帶著騎兵趕往益丘城,可惜天公不作美稀稀拉拉下起了雨,劉復來剛剛差點就死於滾滾濃煙,眼下看著士兵們身上的火滅了草堆的火勢也漸頹,激動的跪倒在地緩緩抬起手接著雨水撕心裂肺的喊道:「天不亡我劉復來!全軍聽令撞開南門!」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楚軍雖折損半數人馬人數上還是碾壓南門外的虞軍的,劉端、張全拼了命的堵住城門能用上的巨石木料都頂上了,一個時辰后楚軍還是衝破了南門,張全被劉復來所殺,劉端也只能領兵後撤。
楚軍士氣高漲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直到他們看見秦固帶著騎兵冒著雨從黑夜中沖了過來,而楚軍的戰馬早已被濃煙嗆躺下了。這場雨帶給了他們帶來了希望也帶來了死亡,對面的騎兵是人嗎?不,那是索命的厲鬼!秦固帶著騎兵如砍菜切瓜一般屠殺這些楚軍步卒。劉復來的刀指向秦固勉強扯出一個笑:「切磋一下?」秦固眼神中閃過一絲喜悅,帥氣利索的翻身下馬將長槍插在地上抽出佩劍:「早該結束了。」兩邊的士兵默契的退到自家主將身後,夜色已深雷雨聲中只見兩人身影交錯,秦固高挑精幹劉復來魁梧健壯,刀劍碰撞的聲音刺激著每一個士兵。兩人招式乾淨利落直取命門,沒有多餘的炫技殺意十足,很快劉復來倒了下去。剩下的楚軍發起最後的進攻,結果就是五萬楚軍魂斷益丘城,隨著雨水沖刷蜀江血染三日不散。
秦固也是見慣了這種場面:「把陣亡兄弟們的安葬了吧,名牌留下以後有機會交給他們家人。楚軍等雨停了燒了就是,劉復來的骨灰留著以後交給他叔叔劉鄂。飛騎營迅速與京城和其他邊將取得聯繫,重建通信途徑。」
借著雷雨聲的掩護周矩也順利趕到石余城下,值崗的楚軍聽到馬蹄聲以為劉復來回來了,迷迷糊糊的起身往城下看,正好一道閃電劈過,楚軍守衛大驚:「是虞軍!都別睡了!虞軍攻上來了!」周矩微微一笑:「不止呢,還有你們的熟人。」說著把一個布包扔了上去,楚軍士兵意識到這是個人頭顫顫巍巍打開:「是段將軍。」「殺了他,給段將軍報仇!」楚軍開始忙碌起來準備守城,周矩哪裡肯讓他們準備好:「虎爪上!」令幾十個身手敏捷的掄起飛爪接力竄上城頭其它士兵蹬繩而上,周矩在城下帶弓箭手掩護,石余楚軍無將無法阻止有效反擊,很快被虞軍撕開口子打開城門。
周矩騎馬衝進城中那一刻閃電映出他白皙俊秀的臉,而在楚軍眼裡這張漂亮的臉卻顯得格外恐怖,心想這傢伙莫不是森羅殿里白面判官轉世。周矩與其它武將不同,他不用長兵器遠程用弓箭,近戰只用皇帝親賞的刀,十年間執此刀斬敵八百三十七人,單是看一眼都人不寒而慄,虞軍如摧枯拉朽般推進很快攻下石余城。周矩摘下楚軍大旗擦了擦刀,望著滿地的屍首:「倒在我的含章刀下是你們的造化。」「恭喜將軍今日含章斬敵五十三人離千人又進了一步。」周矩看了看刀:「從前是想著斬千人讓含章上成為千古名器,現下國難當頭顧不得虛名了,以後什麼方便便用什麼了。」
南時好不容易躲過了二哥周南昀的追捕,李猷奏報楚帝南時身上可能帶著虞帝的詔書和信物,楚帝聽信了他的話下令通緝大虞崤陽公主,每個城鎮關口都掛著南時的畫像。南時小時候聽父皇講過楚帝熊楨和姑姑涇陽公主的事,對這個害死親姑姑的人恨之入骨,她得留著命早晚有一天要殺了楚帝。她已經到了馬邑,再過漳慶、夏水就是西境的鄂陵城,也是秦固的封地。楚軍對過往行人搜查很嚴,動輒就要脫衣搜查,凡是女子都不敢上街。南時自知晨風姐姐不在,僅憑她這點功夫得駕十匹馬才能闖出去吧,只好把馬偷偷藏起來,把自己弄成邋裡邋遢臭氣熏天的乞丐,混入流民之中學著他們倚在城西牆角,想著等天黑了悄悄越過城牆。
忽然一個老者帶著楚軍朝流民這邊走了過來,南時下意識摸向匕首準備反擊。在老者的指引下拉出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就是她,馬邑刺史任成文的女兒。楚軍士兵強行扯去她的偽裝,不過是個十四五的小姑娘模樣清秀稚氣未脫嚇得瑟瑟發抖,軍官不懷好意的捏了捏女孩的小臉:「不錯,帶回去吧。」轉過身丟了一錠銀子扔給老者,又對流民們說道:「你們中有誰能檢舉出虞軍家眷儘管來報,本將軍重重有賞身份越高賞錢越多,若找得出崤陽公主那賞錢夠你們這裡所有人揮霍幾輩子的。」南時應該慶幸自己捨得打扮的又臟又臭即便是父皇來了也很難認出來,她更自責沒有本事和三個庶兄抗衡,救不了父皇才使大虞落得如此下場,如今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楚軍拉走忠臣之後。在場的人都清楚那個女孩被帶走會是什麼樣的下場,誰又敢阻止?誰又有本事去阻止?知情不舉就已經是為大虞盡忠了,南時還能奢望什麼國破家亡不就是如此。
她的內心動搖了,路上耽擱這麼久楚軍都到了馬邑駐防,五哥還能在嗎?去西境還有必要嗎?就算秦固願意援手仗還要打多久再死多少人?看著這些流民南時想著自己為了復仇是不是太過自私,他們已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了,真的要拿百姓們的命再去搏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