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年輕的伯爵

時間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它時時刻刻圍繞在你身邊卻從不准許你觸碰它，像只靈活的貓咪，你愈想抓住它便穿梭的愈快。

而當你無聊透頂、度日如年的時候，它卻總是趴在你身旁慢慢搖晃那俏皮的尾巴。

但大多數時候，它都在不停的飛奔。

就像一眨眼，小特拉就變成了特拉伯爵。

這裡我們得額外講一下，嘉倫帝國實行的采邑制度給統治階級（也就是貴族）劃分了五個等級。

自皇帝以下分別是王爵（也稱公爵、大公）、侯爵、伯爵、子爵跟最低的男爵。

伯爵處於這個等級制度的中游，這恰恰是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比上，伯爵們通常只能維護起一萬平米左右的城堡，和僅僅一兩百平方公里土地的所有權，不到混的最差的溫克侯爵領地面積的十分之一。

比下，雖說有著自己的領地，但繁縟的法令總是層出不窮讓人疲於應對，隸屬的騎士與應付城堡大大小小的開銷也幾乎掏光了伯爵們的腰包。

可以說，伯爵是最低一級的、擁有土地的統治階級。

而世襲制度的存在，讓特拉在父親離世后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收到了帝國認可的爵位授權。

從這樣的高效率就能隱隱窺見查理對這個家族的重視，因為格拉茨堡位於帝國邊陲、距離國都很遠——近年來因戰功冊封的貴族大多如此，這也是查理有意為之。

這一年，特拉22歲，他的弟弟吉姆·蓋蒂亞13歲。

由於未成年，吉姆的監護權由老伯爵轉移到了特拉的身上。

蓋蒂亞兄弟倆擁有共同的父母，在生產特拉的時候、他們的母親幾乎靠著一口氣兒強撐了下來，之後多年身體一直不好，在生育吉姆的時候終於支撐不住難產去世了。

自那以後，他們的父親也日漸衰老，一個明明四十齣頭的男人卻在幾周內白了半頭的金髮，鬱鬱寡歡的老伯爵幾乎是在床上度過了十三個冬夏，之後也跟隨他們的母親離去了。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特拉既是兄長、也是半個父親。

優越的物質條件使吉姆養尊處優，特拉小時候還當了幾年平民，而吉姆一出生就是貴族後代。

豐富的營養攝入帶給他遠勝同齡人的體格，再加上蓋蒂亞家族一直以來從小習武的優良傳統，讓剛剛開始發育的吉姆如同春筍一般地野蠻生長。

以至於陌生人來到格拉茨堡會以為這是個二十左右歲的小夥子。

不過這並不能怪這些訪客，即使各位讀者、見到一個個頭將近一米八、體重90公斤的漢子也會產生同樣的誤解。

偶爾有不太注重形象的訪客，很直接的表達自己的震驚：

「這特么13歲？」

「沒人信！我都不信！」這時候特拉一般也跟著搖頭。

但在帝國使臣對著吉姆滿嘴吐沫星子地誇讚伯爵的體格健壯、一定是個優秀的騎士、不會辱沒陛下期望的時候，特拉還是滿臉黑線的提醒他，自己才是他要找的人。

特拉其實並不比弟弟矮，但是身材較為纖細，性格也更為沉穩，所以很多時候並不像弟弟那樣引人注目。

相比之下的吉姆從小就是個破壞王、活潑好動，一屋子侍女都看不住他，經常惹禍，身體永遠比大腦先作出反應，整天嘻嘻哈哈的跟一群同樣莽撞的小夥子們鬼混。

這兩年吉姆長得越來越大、惹的禍也越來越多。

城堡的侍衛經常性地帶來一兩個哭哭啼啼的農民來找特拉告狀，懇求伯爵大人給予他們一些糧食，-用以維持家裡的生計，熬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這種請求領主補償的行為雖然在格拉茨堡很常見，但是出了這塊地區卻是稀有之事。

通常情況下、領地的掌權者不僅不會顧及平民的死活，反倒還要在農民們微薄的收入里狠狠的砍下一刀，數個月的辛苦勞動，換來的只不過是貴族們進賬本里幾個簡單的數字。

如果能縫縫補補度過一年當然最好，趕上歉收的年頭，又不知有多少生命會被殘酷的剝削帶走。

而這在領主的眼中也不過是幾個死亡數字而已，他們關心的不是一個個生命的逝去，而是自己的佃戶又少了幾家、收入少了一些而已。

至於蓋蒂亞家族在十幾年前也是平民，對平民的痛苦有切身體會，自從特拉的父親到任之後格拉茨領地的賦稅一直很低。

所以在格拉茨堡領地周圍所管轄下的平民，都對他們的伯爵大人極為尊崇。

吉姆造成的一些小的、在這些窮苦人家能承受範圍內的損失，他們都不會去打擾繁忙的伯爵。

只有在吉姆烤了自家的羊、拆了自家的房、毀了自家的店、以致於無法生存時，才會窘迫地前往城堡尋求幫助，而特拉也從未讓他們失望過。

他只是付出了一些對於貴族來說微不足道的東西，就能讓這可憐的人家感恩戴德，從而彌補弟弟犯下的過錯。

雖然絕大多數時候吉姆都不是故意搞破壞的，但是這孩子顯然不明白三思而行的道理。

對於特拉而言，管理城堡的事務得心應手，看管毛躁的弟弟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