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樊雨

張溪晨就這麼在雨中走著，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的是老爺子五年來對他的諄諄教誨。

「老爺子視我如己出，若不能將他治癒，我張溪晨誓不為人。」

張溪晨心中這麼想著，雙手已然握成了拳，甚至因為過度用力，掌心已經滲出絲絲汗水。張溪晨是個很重感情的人，老爺子也跟他說過，這既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在未來他將要面對的挑戰面前，是一個巨大的不確定因素。

南京的雨季雖早已過去，可今天這場雨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猛烈，天空也早已是灰濛濛的一片。

「滴——」

一陣汽車的鳴笛聲打斷了張溪晨的思緒，伴隨這鳴笛聲一同到來的，是兩道刺眼的白光。

張溪晨連忙後退幾步，一輛黑色的保時捷也在剎那間從他面前飛馳而過，濺起了道道水花。也就是張溪晨身體表面有內氣保護膜，否則這一趟下來他也得變成落湯雞。

學校明明已經明令禁止在校園裡開車，這是誰這麼囂張？

張溪晨一邊想著，一邊往汽車行使的方向跟過去，同時也撤去了內氣外放形成的保護膜。

越來越多的人循著汽車的鳴笛聲趕過來，這時候要是自己全身一點水不沾，難免會遭人懷疑。對於自己身份的保護，張溪晨還是顯得十分謹慎。

那黑色保時捷就這樣一路在雨中橫衝直撞，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不少過路行人的衣服，霎時間，不少急性子的同學已經開始破口大罵，那些內向的同學也不免小聲嘀咕起來。

保時捷最終停在了男生宿舍樓前面。

一名身著黑色中山裝的中年人從駕駛位下車，嫻熟的抽出一把雨傘，來到車后打開後備箱，取出來一個銀色的行李箱。

做完這一切，他又急匆匆打開後門，將雨傘高高舉起，恰好擋住車門與車體之間的那片空間，為此，他不惜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雨中，那一套看上去價格不菲的中山裝也很快被雨水打濕。

「少爺，下車吧，慢一點。」

那中年人躬著身體，臉上堆滿了笑意，對著車裡的人畢恭畢敬的說了一句。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同學，而聽到那中年人的這句話，也是立馬發出一陣鬨笑。

「什麼年代啊，還叫少爺呢？這他媽不會是穿越過來的吧哈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那這司機叫啥？是不是得叫他一聲管家啊哈哈哈？」

............

「區區草民，哪裡能理解得了我們大戶人家的規矩。」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車中傳來，那位「少爺」也是下了車，站在眾人面前，面對著眾人直勾勾的眼神，他剛開口便語出驚人。

眾人這才看清這位「少爺」的長相：白皙的臉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冷峻感，而那深褐色的瞳孔又是賦予他一份專屬於少年的靈性，要說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臉上密密麻麻的青春痘印了吧。

「你說誰是草民？」人群中，一位皮膚黝黑的男生忍不住大喊一句。他們從小也是在全家人的注視下成長起來的，雖然生活條件不見得有這位「少爺」那般富裕，可也是家裡人的寶貝，哪裡受過這般屈辱？

「誰在狗叫誰就是草民。」誰知那少爺也是絲毫不懼，口中蹦出來的言辭又一次讓眾人驚掉了下巴。

「那我就先打爛你這張狗嘴！」那皮膚黝黑的男生終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個箭步便是衝上前去，看那架勢，似乎是要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爺一個大嘴巴子。

眼看男生的手掌就要落在少爺的臉上，一些膽小的女生甚至已經蒙上了眼睛。

可眾人意料之中那清脆的響聲並沒有出現，傳入他們耳中的反而是那男生的一聲哀嚎。

只見那許久未曾發聲的中年人，此刻竟是緊緊握著那男生的手腕，一陣發力過後，那男生的拳頭已是一片蒼白，黝黑的臉龐上也是浮現一抹紅色。

好快！

眾人甚至沒有看清中年人是如何出手的，那男生就已經被制服住了。

「這位小朋友，冷靜一點。」中年人目光陰冷的看著那男生，語氣也是十分冰冷。

那男生掙扎無果之後也是放棄了抵抗，在中年人鬆手的一瞬間，便是冷哼一聲，悻悻的走到了人群的最後。

「至少應該道個歉吧，畢竟將水濺到我們衣服上的人是你們啊！」人群中毫無徵兆的出現了這樣的聲音，並且很快就有人隨之附和。

「就是啊，你們家再怎麼有錢也不能不講理啊。」

「沒讓你賠算給你面子了，打不過你們我們還不會報警嗎？」

..............

「你們走路不長眼睛我能有什麼辦法？叔，我們走！」

那少爺留下來一句話便是轉身準備離開，人群中不少人準備上前理論，可都被那中年人抵擋了下來。他們發現無論怎麼用力，似乎都不能將他推開。

「犯了錯就想跑，這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遠處，一直默默看著這邊形勢的張溪晨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

他將內氣混合進自己的聲音中，使得眾人根本無法分辨出這聲音的來源。

在眾人皺眉尋找聲音的主人時，人群中一位觀察細緻的女生突然一聲驚呼。

「他在那邊！」

眾人看著女生手指的方向，發現不知何時，一名男子已然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中年人身後，並且在一步步向著那少爺逼近。

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最終歸咎於自己忙著與中年人對峙而沒有注意到其他方位的情況。

「他什麼時候...？」那中年人此刻瞪大了雙眼，他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學生，他的感知比一般人要強上很多。

「難道他也是....」

一個大膽的想法一瞬間出現在中年人的腦海中，隨後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跑到了少爺和那男子中間，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男子前進的路線。

見狀，張溪晨也是一愣，隨即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憑他的眼力，見到那中年人和那少爺的第一眼便是認出了他們武者的身份，那中年人是個二品武英，而那少爺，才不過剛剛學徒罷了。

只是出乎張溪晨意料的是，這中年人居然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動用屬於武者的能力。要真打起來，人群里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很可惜，今天這一幕被他張溪晨看到了。

他張溪晨不是什麼大善人，但是對於這種囂張跋扈的行為，也是十分不爽。

「勸你別多管閑事，我們樊家，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被中年人擋在身前，那少爺此刻說話也是有了十足的底氣！

從小到大，就沒有他不敢惹的人，因為他是樊家的少爺，因為他身邊總是有著實力強大的保鏢。

所謂樊家，是華夏大地無數習武世家之一，雖然整體實力不屬於頂尖的行列，可依舊不容小覷。

聽聞此話，張溪晨也是微微有些動容，可下一刻又是恢復了那般從容。區區樊家，對他而言好像還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張溪晨就這樣微笑著看著那中年人，相反的，剛剛神采飛揚的中年人此刻已是面色凝重，在面前這個少年的身上他竟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在整個樊家也就在那位家主身上能夠感受到，而樊家家主可是一位實力達到八品武英的超級高手！

面前這個少年不過區區19而已，難道已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有這般實力的少年必然是那些大家族的傳人，可武林里那些天才少年沒有一個能跟他的相貌匹配上。是裝神弄鬼嗎？」

心中這樣想著，那中年人暗自鬆了一口氣，下一刻，那專屬於他的內氣從體內爆發而出。

普通人是看不到也感受不到這些內氣的存在的，對於中年人的行為，他們唯一的感受就是風似乎大了一些。

張溪晨也不急，只是緩緩將自身內氣釋放而出，直至內氣的量到達四品武英境界時方才停止。

感受著對面少年釋放而出的比他雄渾數倍的內氣，那中年人這才意識到這一次是真的看走眼了。這少年別說自己惹不起了，哪怕是他們樊家，也得認真對待。

「唉，老了啊......」

中年人輕嘆一口氣，隨即慢慢移動身體，將身後的少爺給讓了出來。

「叔，你...」少爺也是十分不理解中年人的行為，但是下一刻，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看向張溪晨的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不是吧，你真的...？」少爺此刻聲音都是有些顫抖。

「就是你想的那樣，別廢話了，你知道怎麼做吧？」張溪晨也不墨跡。

「行。」那少爺咬牙切齒道，「我會道歉的。」

「道完歉就想走啊？」張溪晨看向那少爺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

「不然呢？」

「剛剛濺到水的人，一人200，現在就賠！」張溪晨絲毫不退讓。

「好吧好吧。叔，賠錢吧。」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他也不得不收起他那少爺的脾氣，轉過頭對著中年人說道。

中年人也絲毫不敢怠慢，拿起手機對著被水濺到的幾名學生走過去，開始轉賬。

另一邊。

「你是哪個勢力的人？習武世家沒有你這號人。」那少爺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我不屬於任何勢力，我叫張溪晨，我就是我自己。」張溪晨面無表情。

「那你知道我樊家......」

「相信我，樊家我還看不上。」此刻的張溪晨倒是顯得無比的霸氣。

那少爺吃了癟，只得在一旁默不作聲。

張溪晨見此情景，居然主動開口：「今天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們認識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見對方問起自己的身份，那少爺臉上罕見的露出一抹小驕傲：「我是江南樊家的大少爺，將來樊家的繼承人，我叫...」

「你說話能不能簡單點？」那少爺話還沒說完便被張溪晨打斷，「既然你姓樊，今天又下雨，那我以後就喊你樊雨吧。至於你真名叫什麼，下次有空再聽你作自我介紹。」

語畢，張溪晨也不再停留，拔腿便走。

那少爺有些無語，一方面這張溪晨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另一方面，他的真名，恰好就叫...樊雨。

另一邊，那些收到轉賬的同學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的本意只是希望得到對方的道歉，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想要找張溪晨道謝時，卻發現人家早已沒了影蹤，眾人只得面面相覷，苦笑連連。

「少爺，剛跟老爺彙報過，老爺讓你盡量與那人交好，最起碼不能讓他對我們有惡意。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將來的成就恐怕難以估量。」中年人此刻說話也是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我知道，活了快20年，這些道理不說我也知道。沒想到這小小的南京中醫藥大學還有著這等高手。叔，你可以回去了，相信有他在，我是絕對安全的。」樊雨此刻嘴角微微上揚，心裡不知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

張溪晨走在宿舍樓的樓梯間，回想起剛剛自己釋放內氣的過程。

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的內氣緩緩釋放而出，之前他都是一瞬間將所有內氣同時爆發開來，兩種方式帶給他的感受也有著一些不同。

他能明顯感覺到，在他緩緩釋放內氣的過程中，對體內經脈的壓迫感要更強，他那許久未曾旋轉的內氣旋渦，竟然也再次煥發了活力，這怎能不令他感到意外呢？

「或許，老爺子所謂的重修，便是將體內所有的內氣緩緩散去，讓經脈受到最大程度的壓迫，在此情況下再次從天地間吸收能量充盈我的內氣旋渦，然後再將原本屬於我的內氣吸收回來，以達到壓縮內氣的效果。」

張溪晨現在很興奮，對於這重修的方法，他也是頭疼了好久，沒想到在這機緣巧合下便是領悟到，說起來真得感謝那個樊雨呢。

張溪晨這麼想著，便是不知不覺走到一扇門前。

302，這就是我的宿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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