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起波瀾

自從某一天晚上卡特嘉阿姨說要幫我洗一洗我的帽子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它。

我在旅館找遍了每個角落，但依舊尋找不到它的身影。我去詢問卡特嘉阿姨，她說是和衣服晾在一起的，但我在衣架上並沒有看到它，這令我很難過，因為這是我爸爸留在我身邊的唯一物品了。

我原以為我們很快就能出發去薩凡納，得知肯尼計劃著要去薩凡納的那兩天，我甚至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但那輛房車一直沒能修好，出發的計劃也就這樣擱置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一個多月，大人們已經把汽車旅館附近能找到的汽車翻了個底朝天，收穫是豐富的，我們得到了很多東西，包括好幾大桶的汽油，一些槍支彈藥、刀具和衣物，甚至李還為我和達克找到了一盒蠟筆和一沓白紙。肯尼對收集到的這些汽油視若珍寶，將它們鎖的嚴嚴實實，不許任何人靠近。

莉莉似乎對肯尼一直想要出走的想法嗤之以鼻，她似乎更專註於維持我們這個團隊的生存，拉瑞的葯再次吃光了，遺憾的是，我們並沒有在車裡找到任何的藥物補給，莉莉只得每天督促拉瑞保持好心情，以免他再犯心臟病。我們的食物儲備再次變得窘迫，從那些汽車裡收集到很多食物都已經變質了，迫不得已大人們只能再次去森林裡打獵以獲取食物……

值得一提的是，我將看到森林中傳來反光的事情告訴了李，他答應我會和馬克他們找個時間去看一看，我一方面希望他們去看看那裡有什麼，另一方面又擔心他們會不會遇到危險。

這天，李照常和馬克肯尼三人去森林裡碰碰運氣，莉莉坐在房車頂，以便她能第一時間看清周圍的情況，拉瑞正和卡莉修理著圍牆，道格則是在房車的駕駛室里不知道在弄些什麼。

我無聊的在院子里轉來轉去，達克在用蠟筆在紙板上塗著什麼，我捂著肚子，感覺有點餓了，但是現在莉莉說因為食物短缺，每天只有一次食物發放，現在還不到吃飯時間……

我撿起足球，無聊地踢著，突然，我聽到房車頂的莉莉吹響了口哨！有情況！我趕緊蹲下身體，躲在了結實的大鐵桶後面，我們曾做過好幾次這樣的緊急演練。

「打開門！莉莉，這裡有傷者！」李的聲音從圍牆那邊傳來。我驚訝的探出頭：是誰受傷了？是肯尼還是馬克？

「shit!」莉莉罵了一句，把槍背在身後，跳下了房車。「快開門！」

道格和卡特嘉合力推開了沉重的大門，只見李扛著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沖了進來，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肯尼和馬克，落在最後的還有一個年輕人。

「你還好嗎，李？有沒有受傷？」李大口喘著粗氣，汗珠從他的額頭和臉頰不斷流下，我向他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但此時李沒有時間回答我的問題，他迅速把他肩膀上的那個中年人放在了小貨車的車斗里，招呼卡特嘉來看看。

「親愛的，來看看你能治好他嗎？」肯尼跑到車邊。

「我會儘力看看，天吶，他的腿……」卡特嘉驚訝於他被斧頭砍斷而血流不止的小腿。

「李！」一邊的莉莉猛然提高了她的嗓門。

「怎麼？」嘈雜的大夥一下安靜了下來，李奇怪的看向莉莉。

「你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能就這樣帶陌生人回來！」莉莉指著正為中年人包紮的卡特嘉，「你還不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嗎？我們沒有多餘的物資讓你發善心！」

「如果不幫他，他會死的！」李據理力爭。「我無法坐視不管。」

「那又如何，管我們什麼事？」拉瑞滿不在乎的把手裡的鎚子一扔，「我們的日子已經夠糟糕了，你這個蠢蛋！」

「我們沒有義務為我們見到的每一個生命負責！」莉莉憤怒地指了指庫房，又指了指正在被卡特嘉縫合傷口的中年人，「我們沒有多餘的藥品和酒精來幫助其他人，我們現在只需要管好我們自己，懂嗎？」

「莉莉，」馬克見莉莉停下，勸解道，「他們也是人，像我們一樣在這末日掙扎的人！我們必須團結互相幫助！」

我看著站在眾人之間的那個年輕人，他的個子很高，看起來似乎是個高中生？此時這個年輕人對莉莉的指責表現的十分驚恐和尷尬，他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

「說得真好聽，」莉莉撇了撇嘴，「我們之所以接納你，就是因為你的那些補給，那麼這些人呢，你們身上應該沒有食物吧？」她看向年輕人。

「emmmm，」年輕人不安地搓著手，面對強勢的莉莉和不歡迎他們的其他大人，他顯得十分局促。「沒…沒有。」

「好了孩子，不用管她，歡迎加入我們。」馬克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

我看到大人們又在爭吵了，這個人他現在一定很不好受，他的朋友傷成那樣，他還被莉莉刁難，我想幫幫他。

想到這裡，我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角：「來看看我和達克的畫吧，別站在這了。」

「啊？我？我想我大概？」他有些手足無措，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我把他拉到一邊，「來嘛~！」

我把他拉到了房車的一邊，達克還在他的木板上塗著什麼。「達克！」我輕輕喊道。

「克萊！」達克抬起頭，看到是我之後他很興奮，「你快來看看我的傑作！」

我拉過一個小圓凳，讓年輕人坐下，我看著達克身前畫成一團亂麻的木板，「這是什麼？達克？」

「是海豚！是遊樂園裡面的海豚表演！」達克指著一段段線條，一臉的得意。「這是一個皮球！一個海豚！之前我爸爸帶我看過！」

我聽著達克的喋喋不休，突然有些羨慕：我還沒有見過海豚呢，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看一次海豚……

我注意到那個人正出神地看著天空，似乎在想著什麼，「我是克萊曼婷，你叫什麼名字？」

「emmmm，」他回過神來，「我是本·保羅，你好克萊曼婷。」

「他是達克，」我向他介紹達克。「鴨子達克。」

「你好大哥哥，」達克沖本笑了笑，「你看過海豚嗎？」

本似乎一時半會還沒有適應這裡，他搪塞地『嗯嗯』兩聲，就又擔憂地看向了車斗里的那個中年人。

「夠了！今天我不幹了！」莉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轉過頭，發現莉莉一副非常生氣的樣子，她把一些東西塞給了李，轉身離開了房車。

我將一隻蠟筆遞給了本，他接過蠟筆，但依舊是一副迷茫的樣子，「克萊，」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怎麼了，李？」我站起了身。

「你的帽子找到了嗎？」李摸了摸我的頭。

「沒有…」我搖了搖頭，「我和達克搜遍了每個角落，我在想它是不是被風吹到外面去了。」

「我會幫你找到它的，」李說著遞給了我半個蘋果，「你一定餓了吧，吃吧，克萊。」

我接過那半個蘋果，「哇哦，謝謝你，李，我最愛蘋果了。」雖然它看起來乾巴巴的，但依舊還散發著蘋果特有的清香。老天，我想我上次吃蘋果的時候還是在我家，在遇到李的那一天。

李給了我蘋果之後和本聊了起來，本提到他和他的老師，也就是那邊那個中年人，他們來這邊看比賽，結果就發生了這些事。說著，李將一小盒餅乾給了本，「咕嚕~」我轉過頭，發現達克看著我手中的蘋果，我能聽到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咕的聲音，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我想上次他偷餅乾那件事一定對他影響很深。

我看著口水都要流下來的達克，我努力將蘋果掰成兩半，遞給了達克一半。

「唔，」達克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蘋果，「謝謝你，克萊！」

我看著大口啃著蘋果的達克，我把剩下的一半蘋果送到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蘋果已經有些發軟，但仍然很甜，將蘋果吃完，我感覺還是有些餓，但相較於剛剛餓的心慌的感覺已經好多了。

「克萊，」李拿起了我放在木板旁邊的對講機，「它徹底壞了嗎？」

我點點頭，「道格說它裡面有個東西被摔壞了。」

「哦好吧，那你把這個拿給道格看看，看看裡面的零件能不能作為替代品。」李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布滿裂紋的對講機，給了我。

「酷！」我驚喜地接過這個對講機，「你在哪裡發現的它？」

「就是在你看到閃光的那附近，」李盯著我手裡的對講機，「當時它就掉在一棵樹下上，邊上倒沒有發現其他什麼東西。」

「我把它倆都給道格，道格能修好它嗎？」我看向正坐在房車駕駛室的道格。

「老實說，我不知道，但我想道格一定會儘力的。」李站起身，「繼續跟達克玩吧，我有些事要處理一下。」

「好~」我看著李向卡特嘉走去，他們還在救治那個中年人。

「抱歉孩子，」過了一會兒，李走到本的身邊，「你的老師他…沒挺過來…」

「我的天…這…太糟糕了，」本捂著頭，「大家…大家都死了…」

「放鬆孩子，你以後就和我們待在一起吧，」肯尼拍了拍本的肩膀，安慰道。「李。」

「嗯？」李看向肯尼。

「我們…我們得把他處理掉……」肯尼向貨車那邊看了一眼。

「好吧…」李和肯尼向貨車走了過去。

「李，很抱歉我沒能把他救活。」卡特嘉讓開位置。

「這不是你的錯，」李看著躺在車斗里一動不動的中年人，「至少…至少我們少了一張吃飯的嘴…」

「嗷！」突然，躺在車廂里的中年人猛地一個起身，撲向了卡特嘉！

「見鬼！」李用力扒住中年人的頸部，「把斧頭拿來！快！」

我吃驚地看著這一切，這個中年人不是失血過多死了嗎？怎麼他又？只見李用力推開了卡特嘉，中年人轉而向李撲了過來，「該死的！」李用力和中年人保持著距離，不讓自己被他咬到。

「砰！」只聽一聲槍響，李感覺身上的中年人癱軟了下來，卡莉將中年人的屍體推到一邊，向李伸出了手，「你還好嗎？」

「還好，」李接過卡莉的手，站起了身子，「你救了我。」

「嗯哼？」卡莉將手槍插入褲袋，「我們扯平了。」

「哼！」只見拉瑞大步走了過來，他狠狠踢了地上的中年人屍體一腳，隨即對著李大罵道，「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你為什麼要把他帶回來，你要把我們都害死才開心嗎！」

「冷靜爸爸，不然你的心臟！」莉莉攔住了還想繼續踢屍體的拉瑞，讓他平靜下來。

這時，我和本也走了過去，肯尼見到本走過來，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該死的！他被咬了你為什麼不說？」

「什麼？！」本捂著臉，「他沒有被咬！」

「好吧！你沒有被咬的朋友又活了過來，還差點害死我的老婆！」肯尼后怕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行屍屍體，生怕它再一次活過來。

「什麼？等等，你們都不知道嗎？」本捂著臉，「就算沒有被咬，死亡之後也會變成行屍的！」

「什麼？！」眾人都大吃一驚。

經過本的訴說，大家這才明白，不管你是怎麼死，病死還是餓死，只要你死了，就都會變成行屍，除非你提前摧毀大腦。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都是被感染的狀態？沒有變成行屍只是因為我們沒死？」李咽了口口水，艱難地說道。

「是…是的。」本低下了頭，「沒有人例外。」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我也被感染了嗎？我將來也會變成行屍嗎？如果我變成了行屍，爸爸媽媽會難過吧……

「退後！」卡莉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們往外看去，只見圍牆外，兩個男人各自提著一個汽油桶，正在往我們這裡張望，看到卡莉持槍對準他們，他們顯得很驚慌。

「嗨，美女，我們沒有惡意！」為首的男子有著一頭金色短髮，他的身材健碩，此時他正向我們展示著手裡的汽油桶，「我們只是想要交換一些汽油！」

「後退！」卡莉不為所動。

「卡莉？」莉莉看著卡莉，「先等等，卡莉，或許他們也是倖存者。」

「舉起手來！」卡莉看了一眼莉莉，依舊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兩個男人身上。莉莉見卡莉不聽自己的話，陰狠地瞪了卡莉一眼，不再說話。

「如你所願，」那兩個男人只好將雙手舉起，「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女士。」

「你們要油幹什麼？」莉莉走到圍牆邊，試探性地問道。

「我們在那邊有個奶牛農場，我們要油是為了給奶牛場的圍欄通電。」壯碩男人回答道，「但我們的汽油最近用光了，而這附近的汽車裡的油都被抽走了，我想我們可以做個交易，用食物來換取汽油，如何？」

莉莉短暫思考了一下，她示意卡莉放下槍，「李，你和馬克去農場看看吧，看看情況是不是真如他所說。」

「我跟你們一起去！」卡莉走到李的身邊。

見狀，道格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出口。

「也好，」李想著倉庫里為數不多的食物，點了點頭，對壯碩男子說道。。

「我們會帶一桶汽油去，你們最好別耍花招。」

「好極了，那我們這就出發吧。」壯碩男子將油桶丟了進來。

莉莉讓肯尼將油桶灌滿，遞給了李，「帶好武器，李。」

李點了點頭，我跑了過去，「李！」

「怎麼了，克萊？」李將弩箭背在身後，又接過莉莉遞過來的一隻手槍，插入了褲袋。

「保護好自己！」我看了那兩個人一眼，不知怎麼的，我感覺他們不是很友善。

「我會的！」李拍了拍兜里的手槍。「我和馬克能保護好自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