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要當神仙

「你在山裡遇到了神仙，神仙說能實現你一個願望，你的願望是？」

「我要當神仙。」

「你在沙漠快渴死的時候遇到了燈神，但是燈神只能實現你一個願望，你願望是離開沙漠還是許其他願望？」

「我的願望是每天都能許無數個願望。」

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尹江又想起了小時候朋友問他的問題，他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幾歲，問這些問題的人是誰，是男生還是女生，但卻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回答。

既然神仙能幫別人實現願望，那成為神仙，不就能隨便許願？燈神能實現一個願望，那麼這個願望是能許更多願望也未嘗不可？

小時候的尹江覺得自己很聰明，發現了漏洞，回答完朋友一定會自愧不如，不然也不會一聲不吭，沒有下文。

現在想來，不管許什麼願望，都不會實現，世上沒有燈神，也沒有神仙，這些問題只是假設，一個話匣子，而他自以為聰明的回答卻堵住了話題，這才是無趣。

每每想起，尹江都覺得尷尬，對於尷尬的事情，往往能記很久。

如果現在還有人問類似的問題，比如「貂蟬和西施選一個做老婆你選誰？」，他不會不耐煩表示選選選，選了你能給我嗎，而是認真的的回答：我全都要。

然而現在已經沒有人問這樣的問題，今年二十三，沒有朋友，一個孤獨的小說作家，大概當初的回答就註定了孤獨。

沒人，不代表電腦不會！

現實是2023年1月14日，0點28分58秒，電腦上除了顯示時間，屏幕正中央還有一行醒目的字：「假如能獲得超能力，你想要的超能力是？」

他正準備碼字，畢竟今天的還沒動一個字，準確來說是昨天的，他真的準備開始了，才思泉涌，這時卻彈出了這個窗口，藍色的背景下，顯示著時間和這個問題。不管他怎麼操作滑鼠鍵盤，都無法關掉這個頁面，甚至關掉電源都無濟於事。

看來是中病毒了，誰這麼無聊，自以為很幽默，假如能獲得超能力？

一定回答這麼中二的問題嗎？

尹江想小時候類似的問題，然後雙手放在鍵盤上，準備好好回答。

什麼超能力呢？上天入地、力大無窮、刀槍不入、操縱水火還是控制時間？

不……他後悔了，他收回了之前的話，他不打算好好回答了。

隨著他雙手飛快在鍵盤上跳動，屏幕上多出了四個字——言出法隨。

顧名思義，說什麼就是什麼，因果律能力，就如同遇到燈神，只能許一個願望這個願望叫做每天都能許無數個願望。

這麼多年，還是未改初心啊。

看著自己下意識打出的字，尹江突然笑了，傻笑。

不知怎的，有些倦了，以往都是開始碼字才發困，現在還沒開始就……他的眼皮不爭氣的下拉，腦袋如灌了鉛一般，身體緩緩傾斜，靠著椅子，以一個很不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

轟！

一聲驚雷，讓尹江從椅子上蹦起來。

他感覺很冷，很餓，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

霹靂扒拉的聲音在窗外炸響，是下雨，卻宛如打仗一般。他走到窗邊，陰暗的天空下，整個城市被狂風暴雨肆虐，突然，一道白光裂成無數電網在天邊落下，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尹江只覺得耳膜震動。

「一月就打雷，第一次遇到。」尹江有些疑惑，「這鬼天氣，都說了晚上去跑步的，真沒辦法，快點放晴吧。」

話音剛落，嘈雜的世界驟然安靜下來，就好像一場音樂會剛演奏到高潮便戛然而止——雨停了。

尹江目瞪口呆，剛才還是狂風暴雨，轉瞬間雨停了，雷啞了，風吹不動，陰暗的城市重放光明了？沒有一點鋪墊，沒有半點過度，擱著放電影呢？

這老天是不是有點兒戲，也讓他有點尷尬，他說了今晚去跑步，其實也不一定真要去跑步。就好像明年找個對象，明天去健身房，十點鐘前睡覺，Day0……這些計劃雖然都有著準確時間，但這裡的時間是虛數，是一種帶著美好願望的假設。

假設，懂吧？

「要不，再下點？這個世界這麼大，不下點雨有點可惜了。」尹江低聲喃喃道。

滴答滴答的聲音響起，是雨打在天台上的聲音。他家住最高的七樓，每次下雨動靜都特別大，以前他聽到這些聲音會嫌煩，唯獨這一次，他莫名的驚喜。

「有雨沒風怎麼行？」

呼！

雨斜了，大樹在搖曳，陽台上的衣掛在晃動起來。

咦，他內褲呢？

不重要，不重要，尹江深吸了一口氣，被這莫名的風吹得心怦怦直跳。

「大些，要大風，疾風，狂風！」

尹江的聲音越來越大，窗外的風聲也越來越大，好像他在指揮著風？而且……不是好像。

不可能這麼巧合，眼前是真實的，風是真實的，雨是真實的。

「那來個響雷！」

轟隆！

雷也是真實的。

為什麼呢？他有了猜測，如此不可思議，堪比世界未解之謎的問題，他竟然有了一個答案，只是那四個字，他實在不敢說出來。

如果他猜測的是真的，那麼這個世界在他說出一個字后，將恢復正常。

尹江深吸一口氣，顫抖的吐出一個字：「停！」

風雨雷電，驟停！

世界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尹江努力壓抑內心的狂喜，心中重複著那四個字。要冷靜，他告訴自己，他只是說了停，沒說是風停，還是雨停，還是樓下的麵包車停。

這或許是一個巧合，一個概率學上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好像彩票中了五千萬，雖然概率低，不代表不可能發生。這個世界有八十億人，即使沒有天氣預報，也有人能猜對明天是下雨還是天晴，自然也有人能猜對後半夜會不會變天，如此的話，能說出半個小時、十分鐘後會不會颳風也不是沒可能。

但是，不代表他們就是先知。

就算有先知，也不可能預測出接下來的事。

尹江緩緩閉上眼睛，將手掌伸出了窗外。

他的手指比一般人修長一些，但從沒有人誇過他的手漂亮，適合彈鋼琴之類的，只有人說這麼大的手，不去搬磚怪可惜的。

但是，今日這大手將見證一個奇迹。

他修長的手指慢慢彎曲，像在空中中抓取著什麼。

抓空氣嗎？

不，他還沒念詞呢。

「來條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