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問診
與魈分別之後,鈴梓一個人回到了店鋪。
看到她回來了,初棠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會去很久呢,沒想到半天就回來了。」
鈴梓並沒有解釋自己在秘境里體驗了大半個人生那麼長,依舊用三言兩語搪塞掉了初棠的疑問,並且給她痛快地放了假,讓她好好放鬆一番,由自己來照看店鋪。
「話說起來,鈴梓你應該換一套門窗鎖了,之前我總覺得有野貓大半夜跑進來,不過前幾次我都沒抓住。」初棠看著她,十分好心地提議道。
「野貓?」鈴梓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是啊,你離開的那段時間裡,大半夜的時候我留下來看店,總覺得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貓影,但是檢查了一下又不是店裡跑出去的,所以肯定是吸引到了一些野貓。」初棠解釋道,「剛才你隨著總務司的人離開了,我又聽見你的卧室里有聲音,直接推門進去看——」
鈴梓沉住一口氣:「你把那隻貓抓住了?」
「也不算是吧……但是我發現它想從桌子上把一個東西拿走,所以直接將那個東西扣住了,然後它看見我的舉動,直接跳窗逃跑了。」鈴梓一邊說一邊從懷中遞出一個東西給她,一隻黑色的手套上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此刻正散發著晦暗的光芒。
「喏,就是這個。」
這是她從晨曦酒庄偷偷拿走的邪眼手套……鈴梓心思複雜地收了下來,從稻妻回來之後她直接將手套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就隨著魈一起離開了,於是她又問:「你說的那隻貓不會是黑色的吧?」
「的確是,而且瞳孔是紅色的,耳朵芯也有兩團火焰似的毛。」初棠一邊思索一邊說,「不過看起來那隻貓並不像是在流浪啊,它的皮毛還挺順滑的……」
它當然不是在流浪,那個是迪盧克!鈴梓的心提上了一口氣,估計迪盧克是來找她的,發現了她桌子上的手套之後自然多停留了一會兒,而不小心被初棠當成了無恥小賊。
「還是要多多修繕一下你的房間,要不然丟了東西都沒有地方去找。」初棠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瀟洒地離開了。
她走了之後,鈴梓立刻三步並兩步地跑到卧室里,然後推開窗戶一看,果然地上還有零星地幾個貓爪印,看來迪盧克貓貓剛離開沒多久。
這下子有點遭了……鈴梓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自己偷偷使用邪眼這件事情如果被迪盧克發現,他肯定會生氣的。即便是自己有一萬種借口去使用邪眼,但是她從盒子里將邪眼拿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錯了。
鈴梓這邊還在對即將到來的危機惴惴不安,卻聽到了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大腦飛速地旋轉著,而後憋著一口氣去開了門,門外身形頎長的男人對著她微笑了一下。
「白朮先生?」鈴梓看來客有些出乎意料。
白朮十分禮貌地發問:「你好,是鈴梓小姐吧?」
在日常生活中,鈴梓與白朮只是有過幾面之緣,更多的時候還是初棠在其中交涉。他身為不卜盧的主人也是主要醫師,笑起來的時候無疑是十分溫和的,但是鈴梓卻在一瞬間脊背上竄起了一道涼意,有種被盯上了的感覺,靠近他的時候能夠聞到他身上的霧虛花氣味,令她不禁打了個噴嚏。
她看到了他身後的七七手裡正抱著一堆葯,才想起來自從她的寵物店和不卜盧建立合作關係之後,每個月都會給店內的動物或者類人種族做一次例行檢查,而今天恰好是檢查的日子,於是連忙錯開身子讓他們走進來,還想彎腰去將幫七七拎葯。
「不用,七七……力氣很大。」七七用十分緩慢地語調說著,然後直接走進屋裡,將亂七八糟地藥材嘭地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多有打擾,還請見諒。」白朮眯著眼睛笑了一下,然後蹲下身去挨個挨個檢查動物們的情況,在藥方上塗塗畫畫,七七就在一旁根據他的藥方一點點地去配藥。
期間還有一些類人種族也熟悉了這個程式,紛紛上門來拜訪,白朮也分別為他們開出了一些理療方案。
寵物店一時有些熱鬧,偶爾還能聽到長生有些諷刺地說:「都說了這麼多遍你沒病你還是不信,沒事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回去多喝點熱水就好了!」那個來看診的類人種族才十分不好意思地離開了。
他們這一忙直接就忙到了傍晚,等到所有的客人都離開了,白朮才站了起來,一邊查閱報告一邊對鈴梓說:「寵物們都十分的健康,來這裡看病的類人種族也沒有什麼明顯的病症,偶爾有幾個有問題的,單從食補的角度就可以緩解,比如說在平日里的飲食里加入少量的清……」
他的話音未落,纏繞在他的脖頸上的長生卻突然開口道:「屋子裡有人。」
這讓白朮的眼神也立刻變的謹慎起來,他看了鈴梓一眼,似乎是在暗示他可以進去查看一番,而鈴梓去看她虛掩著的房門,門縫中確實有一個影子光速地躥了過去。
「等等!」她喊了一聲,而後立刻推開門沖了進去,那道黑影聽到了聲音,也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房間里沒有開燈,所以黑貓的整個身子都像是消失了,只能看到一對發著光的紅色瞳孔,像是兩個碩大的寶石,看見她走過過來甚至輕輕歪了一下,應該是在辨別到底是什麼人。
果然是迪盧克貓貓!鈴梓立刻對著它敞開自己的懷抱,它也馬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十分自然地從地上跳到了她的臂膀里,任由她攬著自己走出門去。
白朮看到她抱了一隻貓出來,略微思索了一下:「我記得並沒有給它做過檢查,它是不小心跑出去的嗎?」
鈴梓看著十分優雅地坐在她懷中的盧貓貓,完全一副貓中貴族的樣子,有些尷尬地解釋道:「這個貓我一直養在身邊的,所以性格……比較驕縱。」
驕縱的貓貓聽到了她的話,用肉墊在她的手臂上不輕不重地踩了幾下,用這種方式暗示著對她言語的不滿,而鈴梓依舊是一副笑臉待人的樣子,對它的反應熟視無睹。
「所以,要對它……也做一下……身體檢查嗎?」七七伸出手臂,示意她可以將貓遞給她。
「這……」鈴梓看了看懷中的貓,心想檢查是不可能檢查的,即便是迪盧克現在是貓型,肯定也不允許不熟悉的人對它看來看去。
她還在想怎麼拒絕,盧貓貓已經從她的臂膀竄上了她的肩膀,然後將腦袋埋在她的肩膀上,變成一條沉默的貓貓蟲,無聲地表達著自己的拒絕。
「看起來好像是不太願意呢。」白朮對著鈴梓笑了笑,替她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鈴梓想拉盧貓貓下來,可是它就像是一個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不動,甚至用尾巴將她的脖子都鎖住,像是一個像小鉤子一樣勾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向白朮,白朮也正好在注視著她,鈴梓之前對他沒有什麼印象,但是此刻卻敏銳地發現他身為人類,瞳孔是蛇瞳,而他脖子上的長生則是人瞳,三雙眼睛猝不及防地交織在一起,方才看到他時候的竄過脊背上的麻酥感又重現了。
「不好意思,下次有機會我帶它去你那裡單獨檢查。」鈴梓心虛地低下頭來。
「沒事。」白朮利落地將手上的藥方撕下來,塞進她的掌心裡,「我們現在還挺像的,長生也掛在我的脖子上不願意下來。」
「我可不一樣!」長生立刻牙尖嘴利地反駁。
鈴梓又瞄了白朮一眼,她對白朮的了解不多,這位不卜盧的主人顯然察覺到了她的緊張,對自己釋放了一些善意,而她也就只能接受了。
「白先生,我們……走了。」七七剛剛趁著他們說話,在一旁做了一套柔軟體操,此刻意識到天色已晚,走上前去扯了扯白朮的衣角。
「那就先告別了,鈴梓小姐。」白朮收拾好了隨身攜帶的藥物,然後對她揮手告別,長生也跟著抻了抻脖子說了聲再見,說完又趴了回去。
看到他們走遠了,鈴梓才有些認命地蹲下身來,想要盧貓貓自己從她的身上跳下去,但是她蹲到腿酸也沒看到它有什麼動靜,甚至自己去戳它柔軟的肚子它也沒有醒,就是一塊嵌在了它身體上的石頭推也推不動。
「迪盧克?」鈴梓低聲呼喚它,回應她的只有貓咪沉穩入睡時的呼吸聲。
看來是睡著了……鈴梓伸出手臂,用了一個十分扭曲地姿勢才將這隻貓從她的身上「拔」了下來,發現它果然沉沉地閉著眼睛,連尾巴也自動地蜷縮了起來,顯然是啟動了睡眠保護機制。
怎麼會睡得這麼沉啊?這完全不符合它的一貫作風。
鈴梓一邊抱著它,一邊好奇它到底是怎麼進來的,轉頭卻看到窗戶上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縫,而外面的窗台上還放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
她走過去將袋子打開,看到其中有兩個盒子,相對沒有那麼精緻的一個已經被拆過了,略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應當是新月軒賣的某種點心,而鈴梓則記得這好像是一款酒心甜點,中間的內核用的是一種獨家釀造的酒,聞不到酒氣吃下去卻能感受到酒意。
應當是他買了兩份,一份有酒一份無酒,想要分她一份,結果不小心自己吃錯了,酒意上來了才會出現這種昏昏沉沉的樣子。
此刻貓貓在她的懷裡,慵懶地轉了一個圈,輕輕地張開了一下爪子,鈴梓以為它要醒了,但是它只是抻了個懶腰,而後又睡過去了。
估計它今晚應該不會醒了,鈴梓吐出一口氣,要不然迪盧克質問她為什麼會偷偷拿走邪眼,她還沒有想好編什麼借口呢。
她將盧貓貓放在了床上,還專門給他鋪了一層墊子,讓它今晚能睡一個好覺,明天的事情還是明天再去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