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向死而生於金檐下

這是一口能足足躺下20個成年男性人類，且可以徹底淹沒他們的頑石制室內岩漿池。

灰燼伴隨熔岩翻滾不斷向外彌散，而時不時噴冒出表面耀武揚威的火焰，則為這場進行了將近660天的崇高儀式不停朝塵世喧囂著它們的偉業。

6枚大小約1米長的赤紅色蛋靜靜沒於池內，蛋殼表面呈現鱗片紋路。

如果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他們偶爾會翻滾推擠一下附近的兄弟姐妹，儘管這裡的空間對幾枚蛋寶寶而言一點都不算狹小。

大部分生物畏懼熔岩滾燙，是因為它等於一份災厄；池內的赤紅色蛋寶寶安然自得，是因為與生俱來的桀驁，讓他們得以在這片禁忌之地放縱沉溺。

紅龍是公認的五色惡龍之首，力量和壽命賦予了他們傲慢，而深不見底的貪婪宛如這口熔岩，急迫蠶食著目之所及的一切凡物。

明明躺在搖籃中的安逸日子快到頭是件壞事，可孵化期最後四分之一的時間裡，蛋內紅龍寶寶們逐漸構築起意識，他們反倒受夠了擁擠和黑暗。

恍惚之間，一股渴求難以言喻突然湧上某一位紅龍寶寶的心頭，這迫使他立刻睜大了眼睛，努力擠出渾身解數開始嘗試脫困。

但雛龍將來引以為傲的爪子目前還太過無力、不足以戰勝蛋殼，唯獨通過像鳥喙一樣的吻部慢慢敲啄。

這是一個費力的過程，倘若龍寶寶稍微虛弱一點就無法破殼，最終會在裡面窒息導致夭折。

「嗒嗒嗒！」

不過既然有室內熔岩池這樣的孵化場所，那麼這幾枚紅龍蛋肯定是有親代負責照料看護的：

察覺到動靜從孵化池那邊傳來，遠在廳堂高處的紅龍主人【卡達琳娜·克雷瑪卡姆·達索莉忒忒·荹勒菈頓·榮達蜜爾·逐顱者】挪動她近28米長的龐大身軀，一個翻身便從混有大量奢華品的錢幣堆頂端滾了下去。

鍍金地面平整瑩潤，踏足之上快走到岩漿池旁熟練的伸出一根指，控制力道挨個敲打起龍蛋。

這是一種監護者幫龍寶寶破殼的最常規方式，裡應外合雛龍脫身的能更省力且更安全。

「我是誰？我是....艾雷塔茲，可艾雷塔茲又是什麼....好黑啊、好溫暖，這是哪？怎麼有點難過？」

響應生母號召，不停在蛋中發力的同時，那位紅龍寶寶枯苗望雨般對這兩個問題的答案表露出極端渴求，大腦活性迅速接近頂峰。

注意到了其中一枚蛋比其他5枚的反應劇烈很多，卡達林娜不禁懷揣起一份與當前年齡格格不入的期待，開始著重協助這個子嗣。

雖然這裡面靈魂的異樣龍媽剛才就感知到幾許端倪，但眼下破殼在即，她並沒有針對這個問題投入過多思考。

隨著紅龍寶寶的思想進一步擴張，更多問題乃至情緒都紛紛接踵而至，浮現於人格表面：

「....阿萊克斯塔薩....媽媽，您對我感到失望嗎？很抱歉讓您傷心了....可我始終沒有淪為軍團的怪物.....」

除了失落，也無聲咆哮著不甘和痛徹心扉的悔恨。

破殼前一剎那，無比澎湃的精神力量如開閘的洪水般傾瀉奔涌，以雛龍靈魂深處為中心向外擴散。

波盪和自己的意識產生激烈共鳴，使得卡達琳娜有動力擦亮瞪大雙眼，意圖將這100多年來日期夜盼的場景熔鑄成一枚金幣，鎖入記憶寶庫。

終於，這該死的牢籠被紅龍寶寶打破了，

一隻伸展自如、靈活如人手的龍爪率先探出缺口找到施力點，緊接著順應邊緣剝扯一點點擴大孔洞。

直到包含龍翼的前半身完全展露在外界，雛龍才暫時鬆緩了口氣。

視線落腳在眼前母親的面部，紅龍寶寶微微張開嘴巴，頓時無窮無盡的迷茫從翠綠色眼眸中往外揮發。

可還沒給他機會反應，下一秒鐘一陣頭腦脹痛感便毫無徵兆的侵入進雛龍的認知與記憶：

裹挾著大量信息的「龍之傳承」開始向這位新生兒灌輸了。

「龍之傳承」是所有真龍誕生之初都要經歷的環節，其內容包含該龍種的原始價值觀、基礎自我認知以及無數專業領域的學識等等。

只不過為保護雛龍的大腦免受超載，大部分「課外拓展」會程序性自動雪藏待主人未來親自挖掘。

一旦成功接收雛龍就會喊出屬於自己的真名，以此證明他是一條真龍，並會很快展現出世故老練。

而由於種種原因「龍之傳承」接取失敗的話，雛龍則會淪落為一頭龍獸，它們的先天心智跟野獸無異，未來的發展前途也基本上暗無天日。

一邊忍受容納傳承時附帶的痛苦，一邊繼續昂著腦袋凝望向面前這條暗紅色巨龍欲圖吞山飲河的瞳眸。

龍寶寶心中毫無漣漪起伏，連哪怕一層瞬膜都未閉合，只是靜靜打量。

不知不覺進程來到最後一步，受無形之力驅使下雛龍的嘴角不停顫動，久而久之也許是他再也剋制不住了：

「【艾雷塔茲·基瓦康繆斯·阿萊克斯塔薩·考雷斯特拉茲·生命烈焰·卡達琳娜·坦塞爾·逐顱者】！」

「龍之傳承」在紅龍艾雷塔茲靈魂上烙下一段文字，迫使其用這個世界熟悉又陌生的龍語，將它大聲吼了出來。

明白了，艾雷塔茲都明白了！轉頭遙望向廳堂高處，目光落在生母那座如小山巒般龐大的「床墊」上停留了片刻，低頭又看著自己沾滿粘液的空空嫩爪。

頃刻間，心神被一股強烈的空虛感席捲，冥冥之中艾雷塔茲察覺到自己失去了什麼東西價值堪比鉑金幣，可一時半會沒能追憶回，以至於到頭來只留下了莫名其妙的悔恨：

「*ve...th@i...n....o＆a...ch*？*ve％$th...a..uri...x*？！（龍語：我的財富呢？我的黃金呢？！）」

將尚未準備好發聲的嫩嗓子強行挑開，下意識吐出了這兩段含糊不清意義不明的話語。

外插一嘴，由於這個世界的紅龍面部肌肉稀少，使得他們壓根不會閉著嘴巴擺出大幅度表情。

所以雛龍的整張臉現在都無規則扭到了一起，完全辨別不出是悲傷，似怒非怒的甚至可以說略感滑稽。

原來自己真的死了，真就這麼死的一文不值！曾是身為術士飽受世人唾棄肆意抹黑，如今命運居然要把自己拉入真正的黑惡！

「母神啊，這些『果』都是我理應收穫的嗎？生命得到延續、繼續保留了能感觸到傷痛的記憶，還有....理解殘害生靈所帶來的滿足感....」

然而還沒等紅龍消沉多久，隨著思索加深，嶄新的惡龍價值觀卻將艾雷塔茲某個心塞豁然，詮釋了他過去許多未曾感悟的真理：

「....是這樣嘛？我知道，我早該知道啊！！造成一切痛苦的根源全是那所謂的祝福！艾澤拉斯....為了守護她，為了守護那個世界！我們無怨無悔的獻出了一切！到頭來卻是凡人....被媽媽的善良一貫縱容的那些凡人！在爸爸隕落後完全不顧紅龍女王感受，立刻憑靠幾句空口謠言謾罵他....」

「....自太古時代以來，克拉蘇斯過往千萬年的豐功偉業，在那群造謠者面前是多麼不值一提！到最後只留下了考雷斯特拉茲的「背叛」....」

「....這不值得，太不值得了！紅龍軍團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阿萊克斯塔薩，生命的縛誓者！慈悲如您，不應該遭受這樣的世間疾苦！媽媽....我對不起您的愛，但願....我輕盈的死亡能為您帶去些許慰藉......」

任憑當下對著一片虛無萬般訴求，塵埃落定，艾雷塔茲很清楚自己已經淪為了故鄉的流亡者。

眷戀、幸福、悔痛和不甘....回憶中所有都永遠停格在了多元宇宙的某一顆星球上。

即便目前回想不起來上輩子具體的死因，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也對接下來的打算毫無頭緒。

但此時這具再造幼軀正無限渴求著新生，在肉體的影響下，令原先頹喪的艾雷塔茲很快振作了起來。

生命總能找到出路，堅信這點，至少在今生、在未來自己能有足夠的把握去闖蕩，裹挾著兩套不融的價值觀開闢屬於自己的道路。

想到這，從紅龍寶寶怪異的翠綠色眼眸中，隱隱約約亮起了如新芽般青翠的火苗；區別於大多數饑渴的火焰，它撫慰眾生。

與此同時，一顆暗綠色烈火的火種緊隨艾雷塔茲振奮，悄悄蟄伏於宿主的靈魂深處再度紮根熊燃。

背地裡發生的一切紅龍都心知肚明因而不感意外，畢竟這也是自己賴以生存的力量：

它來自宇宙彼岸，一支無盡遠征的軍團。

.....

艾雷塔茲降生的這片主物質位面名叫「艾姵迪樂」，無數種族生息繁衍，百態文明緊隨著時代更迭和戰火蔓延而興起衰落。

一個相對蠻荒的世界，未曾被開化的土地是屢見不鮮的，為了爭奪領土不同勢力間也時常會爆發流血衝突。

當然，除了艾姵迪樂上自認為的土著居民們，還是有極少數外來者在邊緣地帶殖民發展，就比如說臭名昭著的星界海盜：吉斯洋基人。

這種卵生類人種族皮膚蠟黃、身材高挑精瘦，生活在主物質位面與外層位面之間的過渡區域：星界，以駕駛魔法船穿梭一個又一個位面劫掠為生。

他們把燒殺擄掠奉為榮耀，即便在日常生活中吉斯洋基人也會嚴格按照軍隊編製進行活動，是徹頭徹尾的軍國主義民族。

可由於星界沒有時間的存在，所以吉斯洋基人孵化和培養後代等一系列工作，就只能放在環境適宜、時間正常流動的位面中進行。

而這類建立在其他位面，專門用於培育後代的場所被稱作「前哨站」或「養育間」。

經過殘酷的磨礪，直到長大成年且符合女皇用人標準的新一代，才有資格回到星界里的吉斯洋基人核心都市：圖納拉斯城。

典型吉斯洋基人性情殘暴冷血，高傲使他們看不起所有其他種族，但在這之中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紅龍。

要想理清兩個傲慢種族之間的盟友關係，還得追溯到先驅者吉斯深入巴托地獄，救出五色龍神提亞馬特的紅龍配偶這段歷史。

事成之後，五色龍神許諾了紅龍會跟吉斯洋基人達成協議：

只要象徵盟友關係的伊弗洛蒙權杖不被破壞，那麼連接兩族的盟約便將一直延續，永生永世。

因而每一座前哨站都會有一條強大的紅龍負責守護；只要願意，該紅龍就可以直接放自己的後代去吉斯洋基人的部隊里參與服役。

但對紅龍守衛來說重點不在這裡，最主要的還是作為守護者能定期拿到非常豐厚的補償。

更何況，主物質位面時間正常流動，所以在這裡該紅龍實力不會像去星界擔當保鏢的親戚那樣停滯不前，可謂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既然如此，這項工作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搶手，為了爭奪利益朝同族大打出擊可是紅龍的家常便飯，總之最後只有最強者才能夠勝任。

「榮光壘」是坐落在主大陸西南方一片大型無名島嶼上的吉斯洋基人前哨站，至於負責看守它的紅龍，那便是艾雷塔茲如今的生母卡達林娜，年齡剛剛到達462歲。

身為當今「焠魂廳」的主人，卡達林娜自然也得到了「屠魂者」這個稱號，曾僅僅青年中後期就踏足傳奇，不知從什麼地方流出過她身負神秘契約的傳言。

可能是根據直至今日她誕下的真龍子嗣不超過10條猜測，可能是憑藉她比正常老年紅龍大了一圈的體格揣摩，也有可能是通過焠魂廳那一套完全不符合紅龍混亂天性的繼位制度推測。

掙脫出蛋殼身體泡進岩漿池內，艾雷塔茲順應本能抓住蛋殼蠶食著，他的視線一刻都沒有從生母的臉上移走，萬般滋味皆徘徊在了雙方的神色之間。

忽然，艾雷塔茲捕獲到某種異常，他集中精神擦亮雙眼，啟用了輔助感官能力[靈魂視界]，將眼前生母的本質一覽無餘：

「她的靈魂上有一個印記？為什麼躁動了起來......」

另一邊，卡達林娜綜合新兒子外貌以及剛做的種種行為，由衷產生了一絲困惑，她在想：

是真龍沒錯啊，明明一如既往按孵化流程來的、明明最近幾年也只跟固定的幾位血親結合，可為什麼這個崽子的眼睛會是綠色？

還有一點，那就是卡達林娜早在艾雷說出那段帶有威脅自身財產意味的話語時，她便釋放出了一小部分[兇猛氣勢（龍威）]以示警告。

要是換作以前的子嗣早被嚇得瑟瑟發抖了，艾雷塔茲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完全像是塊石頭或者說....他壓根不懂得如何恐懼？

「再敢盯我一眼小心我殺了你！這裡每一銀每一銅都是屬於我的！你什麼都別想得到！」

見威嚇無果，卡達林娜瞬間惱羞成怒朝小兒子大聲吼叫了過去，廳堂周邊頓時震晃三震。

孩子是什麼東西，哪有自己珍貴的財富重要。

巨龍之中紅龍可是出了名的守財奴，世間往往會流傳類似一個竊賊從紅龍那偷走了一枚銅幣，然後引發一整個城鎮慘遭覆滅的故事。

即便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若面對對方猖狂的冒犯時大多數也會毫不留情選擇「大義滅親」。

意識到這種行為極其失禮，艾雷緩緩垂下腦袋加快了啃食蛋殼的速度，心裡除了固有的那一抹悲傷，也沒再多出任何別的情緒。

注意力轉移到旁邊未破殼的弟弟妹妹身上，紅龍繼續藉助[靈魂視界]展開探查：

「還好，這些新生兒一個個活力都十分旺盛，看來以後的新生活還不至於那麼....」....如夢似幻。

明知今生的血親之間感情淡漠，可艾雷塔茲仍然止不住欣慰；是純粹目睹新生命降生而感到高興嗎？還是因為將來有足夠的把握在弟弟妹妹身上施暴而自顧期待？

正當艾雷塔茲要收斂[靈魂視界]一鼓作氣吃完蛋殼時，一陣氣息極為兇悍狂暴的影響力突然憑空出現、死死纏住了一個剛破殼弟弟的靈魂。

眼睜睜看著雙方糾纏扭打了一小段時間，最後弟弟的靈魂被那股影響力拖拽出軀體消失的無影無蹤，連一聲悲鳴都來不及發出來。

獃獃盯住身邊這具頭顱垂掛在蛋殼表面的雛龍屍體片刻后，艾雷塔茲才僵僵扭動脖頸，順著影響力殘留的痕迹嘗試搜尋源頭....

....那邊、這邊、還有那邊....不，到處都是源頭！

「「艾雷塔茲，他們飽受著折磨他們的生命要燃燒殆盡了，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救救他們吧。」」

「「為什麼要縱容弱小，弱者連被嘲弄的資格都沒有，你寬恕了他們又有誰能來補償曾經的你。」」

轉頭、轉頭、轉頭再轉頭....直到生母連帶蛋殼依次吞咽下弟弟妹妹們的肉體完成「回收」，紅龍都久久神遊天外。

一共6個，其中5個都沒能倖存，他們無一例外死的一模一樣......

眼見兒子在整個「回收」的過程中都呆如木雞，並刻意避免與自己對視，龍媽這才略帶笑意：

「是不是怕了？你差一點也會是這種下場！」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頂撞自己，卡達琳娜這樣想著，心情一下子愉悅了許多。

不過再怎麼說，時隔那麼多年真龍子嗣好不容易又誕生一個還是得好好照料的，趕緊養他到12、13歲送去服役。

規劃思索至此，卡達林娜低頭叼起小兒子就一路穿過焠魂廳主廳、往金拱門外面的露天平台走去。

休息了一會（整整3個月），也是該出去讓那幫懶散的眷族們好好膜拜幾下自己了。

受來自傳奇紅龍的魔法輻射扭曲：

龍巢周邊6里以內的區域會時不時發生小型地震。

周邊1里內的水域將逐漸升溫並被硫磺污染，且某些岩石裂縫會變成連接火元素位面的傳送門，小型火元素生物會通過這些裂隙來到這個世界上棲息。

好在這座無名島嶼足夠大，要不然上述的超自然地域效應，肯定會波及到隔壁吉斯洋基人前哨站。

張開雙翼俯衝來到地表，外界景色似乎令艾雷塔茲本來就無神的翠綠色瞳孔更添染了幾分枯黃：

晴空萬里，然而硝煙繚繞的大地卻異常荒蕪，河水沸騰毫無生機、充斥硫磺味的空氣如同暴徒一樣，拿刀不遺餘力捅著外來生物的鼻腔。

少數生活在這的種族裡除了卡達林娜收編的眷族外，其他都是從內層界來的中小型火元素和火童。

「主人！」炎燭狗頭人族長【米克·炎燭】見女主人從矗立高空的黃金大廳上飛下，連忙第一時間跑過來跪拜道。

不用任何訊息，僅僅來到外界便是對眷族最好的集結信號。

離龍巢最近的炎燭氏族狗頭人率先聚合了過來，狗頭人雖然弱小，但他們工作精細又很能吃苦耐勞，是為龍主人處理瑣碎小事的最優人選。

其中，瑣碎小事就包括了帶娃。

輕輕放下嘴裡的小兒子，卡達林娜沒有多看僕人們一眼，轉身甩下一句話：「給我照顧好他！還有叫些傢伙過來把那口孵化池拆了！」

「可是主人，那下次您再生產子嗣怎麼辦？」聞言，米克明白自己的龍主人暫時沒有了什麼明確生育期望，可好歹後路最好得留一條。

起飛的同時，卡達琳娜保持著背對放聲下令大吼：「交給你們來養，養死一個我殺你們一千隻！」

回頭靜靜彌望生母飛回巢的背影，艾雷塔茲的心靈依舊沒能擁有起伏，只是閉上了眼睛，想儘力留住最後一幅她存在的畫面。

「?～」

緊接著，紅龍在心中默默給自己哼唱起了記憶里各種熟悉的旋律曲調....這樣子就不會思考太多了吧？

就，不會思考太多了吧......

「原諒我，

在卡利姆多無數次徘徊的黑夜；

原諒我，

毅然決然墜入回蕩寂滅的深淵；

原諒我，

時至今日彼此依然交匯的鮮血；

原諒我，

明知消亡迫使著離別。

卻始終無法割捨，那跨越億萬星河的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