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鈴聲
王宇恆雙目盯著棺材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口已張開到最大幅度,足能塞下三隻雞蛋。
他很想呼救,但除了上下頷在不住抖顫以外,丁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棺材蓋似被從內部托起般上升了兩寸許,隨後往另一側移開。
「砰」!
棺材蓋摔在了地面上。
王宇恆幾乎一口氣喘不過來。
一股黑煙坐棺材內升起,緊接著黑煙中射出兩道瘮人的藍色妖異光芒,一隻長著一張人臉的黑貓鬼魅般升起卷伏在黑煙頂上。
黑貓一動不動的盯著王宇恆,爪子泛起森寒的銀色光芒。
王宇恆看得心膽俱寒,但渾身乏力下,若非此時已背靠牆壁,使身體有所支撐,連舉起雙手都難。
驀地,黑貓縱身躍下,踩著血液一步步地移向王宇恆。
王宇恆瞳孔再縮,口中發出低吟的叫聲之同時又拚命地搖著殭硬的頭來。
鮮血從寒光閃爍的貓爪滴回地面。
眨眼間,黑貓已抵王宇恆身前。
黑貓抬起頭,朝著他詭異一笑。
緊接著,在王宇恆驚恐的目光下,黑貓爪子倐地張開,一把搭在了其褲襠處。
亡魂外冒的王宇恆只覺褲襠一涼,隨後一股夾帶著騷臭味的熱流沖了出來。
寒芒一閃。
王宇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只見他胸口處的衣物被劃開,同時出現了四道又深又長的傷口,鮮血外涌。
但王宇恆不知是否因為驚恐過度,竟感覺不到痛楚。
正當黑貓要反爪錯划時,驀地,王宇恆胸口外倐地射出一道綠光,擊在黑貓身上。
一聲凄厲而又尖銳的慘嘶嚎叫打破了這黑暗空間的寂靜,帶著一股令人驚恐的森寒之氣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房間內迴響聲未落盡,黑貓已在一擊之下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王宇恆眼前。
「叮」!
如金屬落地般的清脆響亮之聲忽然在王宇恆的身前傳入到其耳中。
聞得此聲的王宇恆忽覺精神略為一振,心頭一松,從驚懼中有所回復。
當循聲低頭一看時,乃是自己日常佩戴的玉觀音。
跌在地面上的玉觀音已裂開成四?。
隨著黑貓的消散,棺材內不再有黑煙升起,而血液亦停止了流動,燈光亦回復了正常,不再閃爍。
而王宇恆胸前瞬間恢復如初,連衣服都無被劃破過的痕迹。
這一切似乎都是黑貓在作祟。
王宇恆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似乎亦有所反應,深吸幾口氣后,心中恐懼有所減退,這才緩緩爬起來。
開了蓋的棺材猶如要吃人般靜靜地躺著,配合著地上腥味濃烈的血液,場面可謂瘮人之極。
王宇恆既想儘快離開,但雙腿卻偏又忍不住往棺材方向移動。
當他來到棺材旁探頭往內看時,連心臟都顫抖起來。
只見棺材內盛載著超過了棺材二分之一容積的血液,濃烈的血腥味無孔不入地充斥著王宇恆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王宇恆忽似恢復了些許理智般,哪還敢再停留,掉頭便要往門口走去。
然而任他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門卻似鑲嵌在了牆上一般,分毫不動。
門打不開,他連忙轉移到窗旁。
但他做夢都想不到這或許是整幢建築物僅存的殘窗在此刻卻變得異常堅固,窗框上已發黃的玻璃居然連粗如手臂的木棍都無法打破!
又敲打了一會,
年老體衰的王宇恆已粗口喘著氣,但玻璃依然紋絲不動,甚至丁點兒玻璃粉末都未曾飛出。
王宇恆頹然地扔掉手上木棍。
「咚」的一聲在王宇恆身旁響起,顯然是物體落水的聲音。
頭腦尚算清晰的王宇恆自然循聲看去。
下一刻,剛消退幾分的恐懼倐然倍增。
棺材又開始溢血。
房間內的血液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增加,此時已浸泡過了王宇恆的鞋面,可見血液平面上升之快。
王宇恆的體能已耗得七七八八,連走路都有點搖晃,更莫說要破窗砸門了。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莫過於此,刻下只盼棺材內的血液有限,否則以這血液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而無論門縫或是窗戶空隙的泄出量,王宇恆只有等死的份兒。
他開始絕望地看著棺材。
又過了一會,房間內的血液已上升到其膝蓋的深度。
王宇恆已無路可走,但畢竟縱橫商界多年,而在哪個年代要開個工廠發展自己的事業,多多少少有點手段。
年輕時的狠勁似忽然回歸般,他遂地把心一橫,絕境下求生的強大意志使他的身體又充滿了力氣,於是在血液中摸索了一會,抄出了剛才丟掉的木棍,朝著棺材走過去。
來到棺材旁邊,他舉起木棍帶著滿腔的不甘,照著棺材掄下去。
「咯」!木棍與棺材交擊的響聲極為沉悶。
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沿木棍傳至王宇恆的雙手。
王宇恆只覺雙手又酸又麻又痛。
仍未待他有所反應,木棍已脫手飛出,啪的一聲擊在了對面的牆上,落入了血液中。
「咚」!
他亦抵受不住這股反震之力的衝擊,「叮咚」一聲往後蹲跌在血液之中。
棺材似乎因受到了挑釁而變得憤怒,血液溢出量倐然倍增。
房間內血液量迅速增加。
王宇恆魂飛魄散魂,照此情況下去,他必將葬身在自己這座建於七十年代的工廠里。
身心疲憊下,他的求生欲卻也不弱,居然扶著棺材爬了起來。
他再次走到門前,伸手去扭動門把手。
「咔嚓」一聲,門把手居然被他扭動了。
於是他又嘗試去拉動被關緊的大門,但大門卻依然似被用強力膠水粘住了一般,連門縫都看不到。
很快,房間內的血液深度已超過了胸口的位置。
此刻縱然他王宇恆依舊是個年輕力壯之人,但要在如此強大的壓力下莫說往後拉,就算是推,怕且也推不開這一扇歷盡滄桑的破木門!
血液上升的速度又有所減緩,似乎是要好好折磨眼前垂暮老人一番,使他在恐懼及無助的絕望中慢慢死去。
又過了好一會,血液終於淹蓋了王宇恆的上唇。
王宇恆終於放棄掙扎,求生意志瞬時消退,極度絕望之下他一頭往血液中栽去。
無法呼吸之下他又很自然地張開嘴。
腥臭味濃烈的血液立即狂灌而入。
王宇恆居然頓覺反胃,污穢之物由下而上直衝口中。
然而下一秒,在血液的擠壓下,穢物連同血液同時落回胃裡!
眼見生機將盡。
意識即將消逝之際,一陣熟悉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王宇恆聞聲猶如在茫茫大海中掙扎之際忽然抓住了一根能救命的繩索般,雙目陡然變亮,生機迅速恢復。
鈴聲有若驅魔咒語般響徹雲霄,血液快速褪去。
緊接著,隨著王宇恆雙目一睜,黑暗的空間被鈴聲轟碎,刺目的亮光使王宇恆連忙閉上雙眼。
鈴聲急速地響個不停。
王宇恆又適應了一會,這才緩緩的睜開眼。
他發覺自己居然已躺在了床上,而自己顯然是做了個惡夢,,而電話鈴聲則驚碎了惡夢。
但他敢肯定自己乃在涼亭中悠然喝茶,至於為何會回到房間內睡著了?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為什麼會全無印象?
於是又抬頭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鬧鈴,已是凌晨兩點多,也就是說自己離開涼亭已達十小時。
回想起在涼亭時的情形,他又感到毛骨悚然。
夢境難道預示著她回來了?否則為什麼會發生如此詭異之事!
念及此時,他不由伶伶俐俐的打了個寒戰。
室內溫度似驟降,使他感覺到冷意,而渾身上下側粘餬餬的,也不知是否因惡夢驚出的冷汗所致!
鈴聲已第三次響起。
他又嚇了一跳,之後自然地抓過電話接聽。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陣陣女人的抽泣聲。
王宇恆聽得魂飛魄散,猛地坐起。
正要手忙腳亂的扔掉手中電話,另一頭卻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熟悉的哭訴聲:「恆、恆哥,是,是俊凱出事了。」
而聽到這聲音,王宇恆頓時鬆了口氣,心頭不由大定。
下一刻,恢復反應的他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這才開聲略帶訓斥:「又發生了什麼事慌慌張張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
原來電話的另一頭是他光明正大養的情人。
「是,是俊凱,俊凱出了車禍,使頭部及脊椎受到了重創,如今,如今」之後又是一陣哭泣抽蓄喘氣聲「如今已被送往醫院。」
而女人口中所說的俊凱乃兩人的私生兒。
王宇恆聽后卻是心中一寒,是湊巧?
對方又是不住抽泣。
王宇恆略顯心煩,但聽聞兒子出事自然亦是一陣心慌。
「幾時,在哪裡?」王宇恆語氣轉差。
電話另一頭依然泣聲不住。
王宇恆心情已是極差,現在又被女人的哭聲所擾,不禁怒從心頭起,喝了起來:「收聲!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說,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又去飆車了?」
「我,我也不知道。」
然而一句話未說完,人已完全崩潰了般嚎啕大哭起來。
王宇恆眉頭大皺。
然而恰在此時,急速的敲門聲響起。
驚魂甫定、渾身濕透的王宇恆帶著一股怒火打開了門,同時又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