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而復生
死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虛無、枯寂、絕望、恐怖。
或許對虛擬創作有些見識的人都能說出一連串似是而非的評價。
未知是神秘的，人類對神秘的事物是好奇的。
所以在這眾多思考死亡是何等感受的人們之中，白夜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
應該說，這個問題的誘惑力對他來說還是蠻大的。
可是他最後得出的答案卻和大多數人不一樣。
他的答案是——死亡是何等感受，答案沒有人知道，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理由是，死亡的人沒有體驗『死亡』這一感覺的意識存在，所以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體驗『死亡』的可能xìng。
十分簡單客觀，條理清晰的看法。
白夜對於自己的結論總是抱以堅持態度。
可是現在這個看法卻被他自己推翻了。
死亡，或許是很爽的一件事。
渾身暖洋洋的，就像在泡溫泉一樣，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神經、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活力。與此同時，從腦後傳來的柔軟觸感簡直比任何高科技枕頭都要舒服百倍，枕著就永遠不想再起來。
啊啊，死亡原來是一件這麼舒服的事嗎？
白夜迷迷糊糊的想到。
突然，意識清醒了。
與其說是清醒，倒不如說是驚醒的。
他的常識觀里可沒出現過『死人有體溫』這種知識。
雖然一個偽中二談論常識也很脫離常識....
「哦哦，你這笨蛋終於醒了嗎？讓我等了三天呀。我都在想如果再給你一分鐘的時間不醒的話，我就用十字架砸你腦門了。」
白夜剛一蘇醒就立刻被發現了。
可是沒等他意識完全恢復，更沒來得及道謝就聽到一句似乎很了不得的危險話語。
說不上為什麼危險，只是白夜覺得如果遭遇這種情況，自己大概會很慘的吧。
拿十字架砸腦袋，這要鬧哪樣？
「別對剛死過一次的人做這麼過分的事啊。」
按照慣例反駁完后。
白夜意識清醒了，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張臉。
準確來說是一張稚氣未脫、猶如人偶般jīng致的臉。
仿若寶石一樣的金sè眼眸正不滿的注視著他。
「你還想在我的腿上躺多久？雖說某些人的趣味較為古怪，我也沒有鄙夷的意思，可是就算是我，讓一個陌生男xìng枕在腿上三天三夜，也是會覺得無聊的。」
從少女的唇瓣中傳出與美貌相符的聲音，不過內容實在無法讓人忽略。
三天三夜？枕在腿上？
白夜陡然睜大眼睛，彷彿聽到何等震撼的事一般，瞳孔一下子縮成了針眼狀。
枕在她的腿上，也就是——膝枕！
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體會到如此福利，白夜頓時有種此生無憾的感覺。
可是當他反應過來，領會少女的意思之後，對少女賜予福利的感激之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是——
「你難道是因為一時興起才給予我偉大的膝枕體驗嗎！？」
「當然。」
「而且還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
「肯定。」
「說出這些話也沒有任何慚愧？」
「是的。」
「至少給我猶豫一下啊」
這是哪門子的直爽啊，真是讓人興不起半分好感。
白夜十分無奈，為什麼剛一醒來就碰見一個xìng格惡劣的蘿莉。
不過說起來....蘿莉？
突然間，截止到這一秒的記憶與幾天前的記憶重新連接上了。
白夜記得自己是餵了吸血鬼來著，雖然這種說法聽上去很鬼畜，但是事實和描寫是一致的。
血液被吸光。
體力逐漸流逝。
意識模糊。
這些感受還清晰的遺留在殘存的記憶里。
不會有錯的，那隻吸血鬼確確實實吸了他的血，而且還吸了不少。
那是絕不可能讓一個人活下來的吸食量。
這點他能肯定。
不過現在——
「原來如此，你的胃口真大，恕我幫不了你了。」
白夜保持著枕在少女腿上的姿勢，用一種遺憾的口氣說道。
少女『哈』了一聲，滿臉疑惑。
如果是在動漫里，想必頭上早已掛滿問號了。
她也不笨，稍一思考就理解了白夜的意思。
肩膀微微顫抖，不是冷，也不是害怕，而是氣的。
「你這笨蛋把現實世界當成什麼了！」
少女猛地起身，雙手叉起腰，仿若女王般地，氣鼓鼓的瞪著他。
嘭！——白夜雙手捂著後腦勺，總而言之先爬了起來，少女突然起身，他反應不及結果後腦勺磕到地板痛死了。
不過這疼痛感也讓他徹底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這裡是現實世界這麼一回事。
原來他是以為，這個吃貨蘿莉吸血鬼只吸了他一個人的血量，但是遠遠還沒填飽肚子，最後還是餓死了。
他們現在是在死後世界什麼的。
原來如此，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還活著。
「.......」
白夜忽然有種流淚的衝動。
活著，原來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啊。
從前不把生命當成一回事的自己真是.....太霸氣了！
沒錯！不是什麼白痴或者飯傻，而是霸氣。
從前的自己不把生命當一回事，但是如今的自己就做不到這一點。
這難道還不夠霸氣嗎？
「喂下仆，在沾沾自喜什麼呢。」
少女的忽然發言打斷了白夜的微妙感嘆。
「這跟你沒關係吧，比起這個，你剛剛叫我下仆了吧！？那個充滿歷史感的稱呼是怎麼回事？就算你是吸血鬼，但是也不能....」
聲音嘎然而止。
不能什麼？這不重要。
白夜根本沒有在意，因為他忽然注意到，對方是吸血鬼這個超常識的事實，自己被吸了血，然後——沒有死。
白夜yù言又止，他的心情很複雜，想起那個時候下定決心拯救對方的自己，毫無疑問如果拯救了對方，那麼自己一定會死。
然而現在的自己卻沒有死，這不就是意味著，拯救——失敗了嗎？
「笨蛋。」
毫不留情的責罵。
已經成習慣了嗎？！
說出這話的還能是誰，肯定是這位吸血鬼蘿莉。
那個金髮金眸，穿著格調高貴的公主裙，有著宛如綢緞般直達腰際的金髮的吸血鬼。
或許漏掉了一個『蘿莉』名詞。
但是這和現狀貌似沒什麼關係，所以可以無視。
「你那是什麼聯想能力啊，一般人如果知道自己被吸血鬼咬了，然後沒有死，不就說明一點嗎！換言之，你沒死當然是我的功勞。雖然是第一次創造眷屬，不過效果看來很不錯，應該沒什麼副作用。」
金髮的吸血鬼少女打量著白夜做出評價。
「眷屬，這麼說我變成吸血鬼了？」
白夜為此有些感到不可思議。
「你才反應過來嗎？嘛不過算了，事情就是這樣。手法和一般製造眷屬是不同就是了，總而言之，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從你恢復自我意識的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之半身了，好好享受這個黑暗的世界吧。」
少女露出了一抹與蘿莉形象不符的絕美笑容，以及虎牙一般的犬齒。
「.........」
白夜無言以對。
說實話，對於他這麼一個大學生來說，突然間遇上吸血鬼，突然間變成了吸血鬼，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不那麼能夠輕易接受的事。
不過總的來說，沒有死算是天大的幸運了。
勉強接受了新的身份之後，白夜在這個陌生的房間里和少女展開了新的談話。
不過在一開始就被打斷了。
「別一直你啊你，聽上去一點也不親切，我的名字叫莉亞絲·凱蒂·斯圖爾特，特別允許你叫我莉亞絲，而我也稱呼你小夜。」
「不要，絕對不要！這種昵稱太令人羞恥了，堅決要求更換。」
「夜夜？」
「這種寵物般的叫法算什麼。」
「阿夜？」
「你是哪裡的青梅竹馬啊？平常一點，白夜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很複雜的名字，家人平時也是這麼叫我。」
「無所謂，你的名字我很喜歡，太陽是我的敵人，但是象徵夜晚的白潔無暇之月卻給予了我不少恩惠。」
「....因為是吸血鬼嘛。」
昵稱糾紛的問題，算是暫時『交涉』成功。
白夜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名譽』。
接下來，他們又開始新一輪的交談，不說彼此，白夜就有很多問題想了解清楚。
據莉亞絲·凱蒂·斯圖爾特所說，並不是被吸了血的人都會變成吸血鬼的眷屬。
如果真是那樣，吸血鬼早就佔領世界了。
白夜是被吸了大量的血液，但是相對的，莉亞絲也注入了相當多的純血。
說到這，莉亞絲順口提起過自己的身份：
世界上唯一的純血種，最高貴的吸血鬼，吸血鬼中的皇族般的存在。
雖然混得很一般就是了。不過這是毋庸置疑的設定...咳咳，錯了，是事實。
「既然你是那麼厲害的人物，為什麼還會落魄到街頭。」
白夜中途提出疑問。
正中要點！
「你也差不多猜到了吧，沒錯，我是在被追殺當中，啊啊說起來真丟人，身為唯一的純血種，還是王冠稱號的魔術師，我竟然被幾個小角sè追殺到如此地步。」莉亞絲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懊惱。
「我哪裡知道你在被追殺啊。最後那個奇怪的名詞什麼意思我姑且不問，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是在被追殺，那麼追殺你的傢伙還在附近嗎？」
白夜想了想，認真問道。
這個必須要問清楚。
雖然不知道莉亞絲作為吸血鬼的戰鬥力如何，但是至少聽她描述是非同一般，然而這樣的她卻被單方面追殺，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那些追殺者肯定實力不會低於莉亞絲。白夜是這麼想的。
至於莉亞絲說的對方是小角sè這種話，他全然當做沒聽見，哪怕是小角sè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是十分可怕的敵人。
是的，敵人。
立場從一開始就確定好了。
名為白夜的人類，現在變成了吸血鬼，是莉亞絲的眷屬。
那麼，對方就絕不可能放過他。
好不容易保下的命，白夜暫時沒有交出去的打算。
該說他的危機意識很強，還是碰巧命中靶心。才剛問出這個問題，白夜就看到莉亞絲臉sè大變。
然後她說出一句，差點讓白夜跳起來的話。
「糟糕。我沒辦法掩蓋氣息，那些傢伙肯定會順著氣息追過來。」
順便一說，他們兩人現在是身處一家小旅館里，當時的莉亞絲也是相當虛弱，雖說還沒死，但是給白夜注入了相當量的純血，自己也是元氣大傷，連一點催眠能力都用得很勉強。
最後還是拿出了白夜的身份證，才配合心理暗示成功讓旅館老闆給他們開了一個房間。
這家旅館坐落於鬧市區，規模雖然不大，但是還算是顯眼。
追殺的人如果真的有心尋找，是不可能找不到的。
「莉亞絲。」
「什麼？」
「你真的真的真的一點戰鬥力也沒有？」
「我可不會道歉哦。」
「....把道歉的力氣給我留著，現在逃命要緊。」
白夜偏過頭重重的嘆了口氣，連吐槽的心思也沒有了。
莉亞絲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而且從她身上白夜也感覺不到最初見面時的那種無法忽略的壓倒xìng存在感。
好像生鏽的刀一般，失去了銳利。
這樣的她，再加上剛變成半吊子吸血鬼的自己，如果碰上，結果大概是被扔到陽光下凈化掉吧。
所以，大逃亡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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