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把握住重用的機會

被領導重用的感覺真的很好，彷彿我整個人都在發光，走起路來在地毯上都能踏出聲，似乎光明前途觸手可及，感覺我有一點點飄了。其實在我來荷蘭之前我就認真考慮過，荷蘭CU項目是一個小項目，沒有太多施展拳腳的地方，做不出什麼大成績，所以項目收入也有限，如果領導願意特批我帶家屬過來常駐，肯定是另有重用的打算，不然帶家屬出差常駐產生的一系列額外開銷不是一個小項目能承受的。況且平時跟上級領導或高層領導閑聊時，高層領導總是有意無意的試探我是否有長期在荷蘭的打算，很多領導也都曾表示荷蘭分公司這邊很缺願意長期常駐的員工。所以我分析的結果是，我具備長期在荷蘭長期發展的能力以及客觀條件，荷蘭分公司也需要我這樣的人，我這種千里馬並不好找。所以我應該會是領導的重點培養對象之一，那麼今年的晉陞人員中應該會有我的名字。至於職級晉陞答辯流程，應該就是走一個流程罷了，認真對待一下，只要不出大問題，我應該能從P5升P6，這樣的話我的出差補貼也會提升一個檔次，根據最新的政策連家屬也可以享受一定的補貼，對我來說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坐在辦公椅上一次又一次沉浸在這美好的未來幻想中。對我來說這次晉陞與否，決定了我是否會在荷蘭長期待下去，如果領導讓我晉陞，那麼我就會在荷蘭買房，給自己一點壓力，也算是納了一個投名狀。如果晉陞失敗，說明領導並沒有重用的打算，那麼我會選擇回國內發展，荷蘭這一年就當是結婚後在歐洲和老婆度了一個密年。

黃靚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工作任務是「組織現場的外籍同事面試國內即將外派的候選人的英語水平」，我在辦公位假裝很忙時，他把我拉到一邊給我介紹基本情況：

「事情是這樣的，前陣子國內研發中心推薦了兩個外派候選人，我們的客戶面試了他以後，非常不滿意，英語水平極差。然而我們這邊都很忙，沒時間參與，所以啊，我希望你能組織幾個外籍同事先把把關，組織一場模擬面試，看國內推薦的候選人的英語水平是否能達到客戶的期望」。

分公司的外籍同事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印度人，需要參與的幾個印度同事我之前都沒接觸過，所以黃靚帶我一一認識了下，算是領導幫我打了招呼，可能是擔心不配合工作吧，我覺得領導想得挺周到的。後面的事情就得看我了，我理了理整個事情，我覺得很簡單啊，我就是研發出身，英語也很好，這事對我來做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況且兩年前我在上家公司出差印度的時候，就是負責籌建海外研發中心，有一部分的工作就是招聘研發技術人員，我算是很有經驗了。領導黃靚說他很忙，那我就給他一個結果就好了，中間的過程就不讓他參與了。同事黃靚還將我拉進了一個釘釘工作群，裡邊都是中國籍員工，之前討論面試的一些人，聊天內容也沒什麼參考價值，我也就沒太放心上，自己開始著手組織面試的時間和參與人了。我有考慮過是否要請中方同事參加面試，所以我問了下陽海是否能參加，因為他是技術經理剛好坐在旁邊，但是陽海說不用了叫他，所以我覺得應該不用叫其他中國同事參與了吧。

我先定了一個合適的時間，下周二的9:00-10:00（荷蘭時區夏令時與國內相差6個小時），分別私聊了兩個候選人是否有時間，沒問題后我跟三位印度同事拉了個群，通知他們到時候參加，

三位印度同事也都表示收到，然後我大概講了下需要他們幹啥，主要用英語考察下他們的開發技術水平，問題都是問一些java軟體開發的基礎知識，以及對開發框架的了解程度。我製作了一個表格，讓三位評委在面試后給候選人打分，這個評分表主要是將面試結果量化成各個具體的指標，總分100分，分別是技術水平佔30分，業務熟練程度佔30分，英語聽力15分，英語口語15分，印象分10分。後面到了面試時間，大家都準時參加了除了一個評委，因為提前請了假（已經提了離職了），所以我自己充當主持人也充當了一個評委。第一個面試候選人叫新朋，新朋的英語水平耳測初中畢業水平，對於印度同事的提問新朋幾乎沒有一個能聽懂的，他的自我介紹也是吞吞吐吐的，所以基本上被我們pass掉了。第二個面試候選人叫新語星，38歲，在國內也是一個團隊負責人，幾年前就短期出差過荷蘭幾個月，他表現得非常自信，雖說不是很標準，但是能保證一定的連貫性，印度同事提問可能涉及的專業術語不太聽得懂，但是經過我翻譯后他基本都能答得上一些。兩個候選人相比較之下後者比前者好了不要太多，但是兩者的聽力都是硬傷，完全達不到正常溝通的要求。或許也是因為印度同事的英語口音太重導致的吧，我已經習慣了所以還好。比如面試過程中有聊到關於Java裡邊的集合相關知識時，我們通常會考察數組和鏈表的區別，ArrayList中的Array我當時一直沒聽出來，印度同事發音聽起來像「阿嘞」，我當時在腦海里進行了快速全局搜索，但還是沒想到是什麼意思，面試結束后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啊！原來是Array。

面試結束后，我興緻沖沖的收集了評分表，並總結出結論：「新朋的英語水平完全不符合要求，不建議提名給客戶面試；新語星的情況還可以，能說，但是聽力還有待加強」。我把這個結論發群里，向黃靚彙報。黃靚問了一句，Tonny（祝水波：現場資管研發負責人）參加了嗎，我回答沒有。黃靚說如果Tonny都沒參加，這個面試有什麼意義呢？候選人是否可以給客戶推薦，應該是由Tonny說了算！我回答一句「哦，那我再組織一場面試」。雖然我表面上答應了，但是心裡真的挺不服氣的，如果Tonny是做決定的人，那麼怎麼不早跟我說呢？在交代任務的時候從來沒提Tonny。只說了讓我組織印度同事去考察外派候選人的英語水平。好吧，怪我沒有及時溝通吧，可是這麼小事情我怎麼好去請示領導呢，況且之所以讓我組織是因為領導忙。唉，不論怎樣領導都是對的，我只管再組織面試一場吧。

其實候選人對這種多餘的面試本來就反感，但是現在要說之前的面試無效，我肯定會被罵死。所以我跟候選人說：「恭喜你們進入下一輪面試」，跟評委們說：「我們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然後就組織了第二輪面試，這次按照要求將相關的中國籍同事都拉進了這次遠程面試會議。第二輪面試的結論跟第一輪是一樣的。只是面試期間候選人總會讓我翻譯評委的印度口音英語，讓我在中國籍同事面前秀了一把。雖然領導安排的任務是完成了，但是這個過程恐怕是讓領導給我減分了，唉，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少做事就會少犯錯」。但是不犯錯的話，你可能永遠都不會意識到這麼做是錯的，試錯的成本總是會有的。

除了這個任務還有另一個任務，就是參與塞爾維亞的C側項目的應標工作，讓我啥都不用干，只加入項目組，在邊上學著。並且安排了一位老資歷的印度同事協助我往這方面學習，但是這個項目是有個同事陳歡一直在跟著的，我貿然插進來，難免受人不待見。對陳歡來說，我就是他的一個威脅，這種關係讓人很不自在。

這兩個任務在我看來都很簡單，但是第一個任務完成得不盡人意也得一批罪人，第二個任務又得罪人。我不知道這是重用還是陷阱。不過我自己確實是有一些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