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75 鴻門宴否
奈何就算我不想理它,手機仍然就十分固執地又一次響了起來,西瑞爾瞪著躺在地上兀自震個歡快的手機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我只能輕輕抵著西瑞爾的胸膛,起身撿起了地上的手機放在耳邊,西瑞爾不甘心地跟了過來,略帶著委屈地把毛茸茸的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靜靜地聽著手機中傳來的聲音。
「友善!你現在在哪裡?」電話那頭傳來了我許久沒有聽到的夏正松的聲音,他的話語一如既往的帶著命令的口吻,沒有聽見我的回答顯得越發急切。
我忍不住有些疑惑,我和夏正松自從度假村的那次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面,聽顏尚靖說他這些日子似乎都在努力爭取老股東的支持,想要在下一次董事會上把我拉下馬。
我一邊思考著夏正松來找我是因為什麼原因,一邊淡淡地回答道:「我在賓館。你找我什麼事?」
夏正松被我冷淡的話噎了個正著,低聲咳嗽了一下,似乎在想著要怎麼繼續說下去。
西瑞爾見我面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非常體貼地鬆開了環著我的手,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起了桌上的文件。
夏正松和我早就撕破了臉,現在的局面照理來說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怎麼會突然找我?難道是想說服我不拿夏氏當做博弈的對象嗎?
正在我一一分析著夏正松的意圖的時候,他略帶著窘迫的嗓音再次響起:「你媽媽她想你了,你有多久沒有回過家了?就算你……也不能忘了還有你媽媽在念著你。」
我聽了他的話心中卻絲毫沒有動容,姑媽和天美在一起住的很好,我不久前還剛剛去看過她們,倒是夏正松,大約是心思全撲在了失而復得女兒身上,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去看過姑媽了。
他現在提起這一茬是想要引起我的愧疚,然後讓我乖乖回家嗎?
輕輕哼了一聲,我壓低聲音回答道:「我剛回過家一趟,把不相干的人趕了出去,怎麼?你不知道嗎?」
「你!」夏正松顯然有些被我氣狠了,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本以為他終究是要破口大罵我的不孝了,但是他居然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他吸了兩口氣,故作溫柔地說道:「好了,今天有位貴客到訪,你媽媽做了一桌好吃的,快點回來。」
他雖然極力想要用慈祥的口氣,可惜僵硬的語氣還是表現出了他不如表面平靜的心緒。
說完這話,他甚至都沒聽我的回答,就自顧自地掛斷了電話,好像料定我一定會回去一樣,胸有成竹。
我想了半天,最終還是給姑媽打了個電話,問她今晚是不是要回夏宅,聽到手機那頭傳過來帶著訝異的聲音:「夏正松跟我說你在家裡,我才打算過去的。」
我不由得下意識地揚起了嘴角,夏正松倒好,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用我引姑媽回去,然後一轉頭又告訴我姑媽在等我回去。
夏正松的算盤打得精,我到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準備了什麼在夏家迎接著我。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姑媽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不對,連忙出聲問道:「友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還要不要回去了?」
我下意識地抿了抿唇,柔聲安撫了一下姑媽,告訴她還是裝作一無所知地回一趟夏宅,讓她順便回去收拾一下珠寶首飾和衣服鞋子,不然要是楊真真再出現一次,保不定會動姑媽的東西。
就算楊真真不動,我還怕夏正松為了修復父女感情主動送出去呢。
說完這些,我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慵懶地半卧在沙發上,神情愜意的男人,心中漾起一抹甜意,振作了良久最終還是對著電話輕聲說道:「媽媽,我……我訂婚了。」
雖然其實已經和西瑞爾領了證,但畢竟沒有婚宴而且傑諾維塞家族那邊也還沒有表態,所以我便保留一下,只說了訂婚。
誰知姑媽似乎一點也沒有驚訝,好像一早就知道西瑞爾的存在一般,語氣輕鬆,略帶調侃地問道:「是不是那個上次我生病的時候特地從國外飛回來的小夥子?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心中不免一松,大概想到了是哪個鬼靈精在姑媽面前把我老底都掀了,聽到姑媽的問話,我下意識便承認了,低聲回道:「他叫西瑞爾。」
「那小夥子對你有夠上心的,不錯不錯……你呀,都要做人家妻子了,那副倔強的性子也要改一改……」聽著姑媽絮絮叨叨,帶著欣慰和些許擔憂的語氣,我的眼眶忍不住泛起了淚花,忙不迭地低聲應著。
在我掛斷電話的下一秒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我放鬆了身體倒在西瑞爾的胸膛上,忍不住抬頭凝視著他曲線優美的下顎,一墊腳便吻了上去。
一觸即離,看著西瑞爾陡然暗沉的眸色,我下意識地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伸手環住他的腰:「姑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她說讓我帶你去見她。」
西瑞爾知道這個養母對於我的重要性,原本抿著的唇線隨即一彎,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剛想開口答應下來,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他投給我一個略帶抱歉的眼神,便立即走到一邊接了起來,聽著對方的彙報之後,又語氣嚴肅地吩咐了一些事情。
他用的是並不是英語而是義大利語,我雖懂一些,卻遠遠沒有達到精通的地步,所以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頭便忍不住有些憂心。
掛掉電話,西瑞爾大步向我走來,略帶歉意地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柔聲說道:「友善,我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你不是要回夏家去嗎?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當我一個人趕到夏家的時候,飯廳已坐了幾個人,姑媽和夏正松坐在主位上,天美和嚴格兩個人黏在一起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些什麼,還有一個陌生的,背對著我坐著的背影。
我剛進門天美就看見了,忙不迭丟下嚴格,衝上來給了我一個擁抱,隨即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姐姐你小心,爸爸好像有什麼別的打算。」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夏正松似乎不懷好意,天美這才滿臉微笑地放開了手,對我撒嬌道:「姐姐,這麼久沒見,想不想我啊?」她一邊說著,一遍還對我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她是不想暴露之前我們一直有聯繫的事情,便也施施然配合著說了下去:「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壞蛋,姐姐可是有給你帶禮物噢。」
說著,我將手邊的禮物盒遞了過去,順便摸了一把天美毛茸茸的小腦袋。天美接過盒子抱在懷裡卻根本沒有拆的意思,只兀自笑得開心。
我知道她根本不在意我送什麼,只單單我有記得給她帶禮物她便能笑開了花。
天美將禮物盒放在桌几上,便拉著我走到了飯廳,我首先叫了聲媽媽,然後對嚴格微微點頭示意,便自然地坐在了天美的旁邊,好像這室內的另外兩個男人是空氣一般。
夏正松顯然不甘寂寞,他也估計早就習慣了我的無力,知道說我也沒有用,於是便清了清喉嚨,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指著坐在我斜對面的男人低聲介紹到:「這是華森,你小時候的玩伴,不知道你現在還記不記得?」
我靜靜打量著面前衣冠楚楚,面容英挺的男人,眼中掠過一陣複雜,這個男人上輩子也是這麼突然出現,處處以我的拯救者自居,每每讓我氣得發抖卻完全不能報復。
他從始至終沒有發現我究竟在痛苦什麼,爭奪什麼,執著什麼,只以為我是一個為愛昏了頭的傻女人。
就在我打量著他的時候,對面男人似乎有些忍受不了我目光中的肆意和譏誚,微微皺了皺眉,仍舊彎了嘴角,溫文爾雅地說道:「友善,好久不見。我都怕你認不出我來了呢?」
看著他裝作熟稔地打招呼,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升起一絲煩躁,忍不住冷凝了雙眸,輕哼了一聲:「華先生,我跟你可沒有那麼熟,請叫我夏小姐。」
聽到我毫不客氣的話,華森的臉色不由得一青,似乎壓根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了當地表現出對他的惡感。
夏正松見室中氣氛凝結,連忙說了幾句話打岔,試圖緩和我對華森的敵意。
他說著說著便和華森聊了起來,半頓飯的功夫幾乎把華森的一切都里裡外外地挖了個清楚。
我看著他們兩個衣服叔侄和睦的樣子,不由得越發厭憎起來。
華森既然是通過夏正松來到我面前的,我不管他是真的留學歸國還是自己找上門的,我對他的感覺註定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