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有一本造反書
趙不息不知道嬴政心裡的感覺,她只以為是嬴政等人看她年紀太小驚訝,趙不息習以為常地聳聳肩,往前一步迎上去道:「我聽聞咸陽之中有一人名為甘羅,十二歲出使趙國為秦獲得數座城池,被皇帝拜為上卿,難道真正有見識的人會因為我的年紀小而對我心生輕視嗎?」
感謝甘羅,讓她這一套說辭能有舉例的例子。
嬴政在短暫的停頓后迅速壓下了自己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感,聞言唇角微微勾起,甘羅是呂不韋引薦給他的,的確年紀小小就有過人的才華,只是他更好奇的是這樣一個小村子里竟然有能清楚知道咸陽發生的事情,還能用其來證明自己才能的小孩。
同時他也微微放下了心,秦律規定百米之內有人求救見死不救者要處罰兩副盔甲,既然這位「黑石子」出來露面,那就說明他們能進入這座塢堡躲避刺客。
……畢竟這地方原本屬於趙地,秦律雖有規定,但是人家要是不露面也沒辦法強迫人家救你,趙地這地方,可是出了名的不拿秦律當回事。
「多謝黑石子相助,在下日後必有重報。」嬴政拱手,卻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上的傷口,不受控制地吸了口氣。
趙不息哪怕已經聽了好幾年的「黑石子」,可這三個字在旁人口中說出時還是會讓她尷尬。
沒辦法,誰讓她呆的這個地方就叫黑石呢,往好處想想,起碼先人們沒有因為這裡的山上野豬多就給這裡起名叫野豬里,要不然她就是野豬裡子了。
趙不息也看到了嬴政肩膀上正在往外滲血的划痕,她迅速抬頭看著嬴政:「村中有醫,貴客可以先到醫者家中清洗包紮。」
嬴政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被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打斷了。
是一路追殺他們的刺客,沒想到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聽到這幾日夢魘般的馬蹄聲,蒙毅下意識將嬴政護在身後,拔出佩劍,面上露出決然的表情。
嬴政則要鎮定許多,他在想,要怎麼糊弄這個黑石子將他們帶入塢堡……
「哈,敢來我黑石劫掠。」趙不息不介意保護一下這幾個她好不容易等來的秦地商人,趙不息從手腕上摘下一個木哨,深吸一口氣。
「滴嘟~」木哨雖小,聲音卻十分刺耳。
嬴政幾人則被趙不息身後的幾人一人一個迅速拉入牆后。
不過片刻,雜亂地腳步聲響起,數十個漢子和青年女子各自背著弓箭,推著一種造型奇特的弩從一側的長坡上來迅速按照特定位置站好,搭弓上弦,為首的女子幾步走到趙不息身側,拱手道:「主君,弓.弩手三十人皆到。」
這些弓和弩都是趙不息的私人財產,三十個弓.弩手也都是趙不息的門客,所以稱呼她為主君而不是黑石子。
遠處騎著馬用面具遮掩著臉的十幾個人已經快到了,為首的人看著不遠處的高牆十分惱怒,他驅使著馬放慢了速度,側頭詢問身側一個手裡舉著籠子的人,「那暴君當真在裡面嗎?」
舉著籠子的人抬起袖子擦擦汗,舉起籠子仔細看了片刻,籠子中有著幾隻巴掌大的怪蟲嗡嗡往前方撞,他苦澀道:「暴君的確是在前方。」
前日刺傷了嬴政的刀上塗抹著特殊的葯,他手中拿的蟲子能在十里內聞到這種人無法聞到的葯的味道。
前方,那就是黑石牆後面了。
「要不我們……」左側一人想說這次刺殺已經失敗那就算了,卻在為首之人銳利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
為首之人環視周圍,露在面具外的雙眸中滿是絕然:「二三子,昔日齊地的聶政為了報答嚴仲子的恩德而孤身一人用白虹貫日的氣勢刺殺俠累后毀面自殺,難道我們的俠義比不上他嗎?君王後用最好的酒肉來招待我們,現在齊國卻被暴秦所滅,難道我們不能像
聶政一樣做出捨生赴義之事嗎?」
跟隨他的十幾個人聽聞此言紛紛面露悲憤之色,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舉著籠子的人連忙說:「我知道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因為這個村子的後面有一座有著黑色石頭的山所以被稱為黑石,數年前秦軍攻打趙國的時候這個村子連一伍壯年的男子都湊不出來。」
一伍就是五人,連五個能夠披甲執劍的人都湊不出來,說明這個地方已經貧窮到了極點。看來面前的牆雖然高大,可裡面的人卻沒有守護的能力。
為首的男子露出了滿意的笑,「那就殺進去誅殺暴君!」
於是用力揮舞馬鞭,一行人如同道道離弦的箭直奔大門。
高牆上,趙不息臉上的表情逐漸冷凝,她緊緊盯著這一行速度越來越快的人馬,撇撇嘴:「放箭!」
亂世出盜賊,三年來她遇到過二十多次來搶劫的道賊,有的看到這面高牆知難而退,有的則是自以為可以攻進來燒殺搶掠,甚至還有的試圖勸他們自己打開門引狼入室……可是現在這面牆依然還在這裡,那些盜賊則無一例外化作了樹林中的肥料。
數十道寒矢夾雜著破空聲瞬間就穿過十幾人的身體,巨大的力道將他們直接從馬上帶下來釘在了地上,驟然失去了騎士的馬受驚的嘶鳴。
站在趙不息身側觀戰的嬴政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他的目光緊緊的粘在身邊造型奇特的弩上。
同樣迷醉的看著弩的還有蒙毅,他喃喃道:「至少三百五十步,連射四矢。」
聽到此話的嬴政眼神更加火熱。
嬴政喜歡土地,一開始作為秦王的他喜歡六國的土地,現在作為皇帝的他喜歡北方匈奴的土地,也喜歡南面百越的土地,總之,他喜歡一切還沒有懸挂秦的旗幟的土地,並且他已經決定要把這些土地上都掛上秦的玄旗。
所以嬴政知道秦的軍隊有多少人、戰馬有多少匹,製造的弓箭一年有多少把、弓箭的射程有多少……
嬴政渴望更鋒利的弓箭、更強壯的士兵去為他征戰天下。
墨家的其中一支,秦墨,就在秦少府中擔任官職專門改良兵器,現在秦最先進的弩,是在舉世聞名的韓國溪子弩的基礎上改進的,準確射程足足有三百步,能夠擊穿當世最厚的鎧甲。
可是現在他眼前的弩,準確射程超過三百五十步,更重要的是——能夠連發四箭。
趙不息現在正著急帶人出去把那十幾批馬拉回來,沒有注意到有幾個人正在覬覦著她的寶貝弩。
受驚的馬匹在人的安撫下也漸漸平靜下來,不用趙不息吩咐,車已經帶著人熟練地毀屍滅跡,不過片刻功夫,連地上沾染了血的泥土都被翻到地下,覆蓋在地面的新土乾淨的彷彿這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趙不息掂起腳,熟練地掰開馬嘴觀察著馬的牙口,本來躁動的馬匹在她手中卻顯得十分溫順,「不錯不錯。」
「主君,還有弓箭和鐵劍呢。」溪笑靨如花地抱著一堆鐵劍走過來,身後跟著的幾人也各個懷抱著盔甲、弓箭等物,其中還有一人手中拎著一個大袋子,裡面叮噹的金屬碰撞聲應該是銅錢。
和出生在此的車不同,溪是早幾年逃難逃到這邊的,趙不息收留了她,她就跟隨趙不息,從戶籍上看,她是在趙不息戶籍名下的。
趙不息先接過錢袋打開看了看,「咦」了一聲,從錢袋中掏出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金塊,看來這群人不是單純為財而來的盜匪啊,這半塊金子足夠在咸陽買一處不小的宅子了。
不過殺都殺了,這金子現在就是她的了。趙不息反手將金子揣進袖中,吩咐人將剩餘的銅錢分下去,將馬牽走,剛轉身就眼見的看到有兩個人,正在鬼鬼祟祟偷偷摸她的弩.箭。
趙不息拉下臉來,用力「
咳咳」咳嗽了兩聲。
那是我家的弩,別亂摸了聽見沒!
一連串的咳嗽聲逼得嬴政和蒙毅訕訕將手從弩上放下來,蒙毅比嬴政更不舍,他家中世代為將,從祖父到弟弟都是秦國名將,他隨現在陪伴在嬴政身邊沒有領兵,可骨子裡還留著蒙家好戰的血,也是上過戰場的人,更加清楚能夠連發的弩.箭對戰爭的作用。
「黑石子,這些弩.箭……」蒙毅忍不住開口。
趙不息一拍手,恍然大悟打斷了蒙毅:「哦,這是我家的弩.箭,多謝貴客提醒。溪,還不快把咱家的弩.箭拉回去,受潮了就不好了。」
眼看著溪領著人將弩.箭原路返回拉回去以後,趙不息無視了蒙毅彷彿要黏在弩.箭上的眼神,對他一笑露出兩行小白牙:「要不是貴客提醒,我險些忘了將我家的弩.箭拉回去哩。」
所以,別肖想我家的弩了!你看看你那雙眼睛,都要黏在我的弩.箭上了!
嬴政比蒙毅沉得住氣多了,他早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反正他看上的東西,最後一定會是他的。
趙不息也很滿意,打算賣的東西給他們多看兩眼就罷了,她的弩可不打算賣,這是她用來造反的兵器。
這幾個商人這麼覬覦她的寶貝兵器,總不能是也想像她一樣等秦始皇死了以後反無道、誅暴秦吧?
嬴政忽然鼻子一癢,打了兩個阿嚏。
「哎,貴客是否需要先去醫者處處理一下傷口?」趙不息聽到嬴政咳嗽頓時緊張起來,領著嬴政一行人往村內去。
她好不容易等來的秦商要是因為傷口發炎死了,那往咸陽去的商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通,商路打通不了就沒有發展點。
沒有發展點,怎麼用金手指?
趙不息心神沉浸,她的心神之內有一本書安靜躺在其內,這是她生來就自帶的東西。
《造反書》
是趙不息給這本書起的名字,就在三歲那年,小小的趙不息思考著人生。
來到秦朝,自己的母親是趙國亡國公主,這種妥妥的六國餘孽身份,幫助秦朝是不可能了。
而且自己年齡尚小等自己長大了估計秦始皇也就死了……思來想去,趙不息決定還是按照六國餘孽的劇本走——造反。
在趙不息下定決心要造反的那一刻,生來自帶的這本書忽然能翻開了……
唉,其實一開始她是想著輔助劉邦順應天命來著。趙不息撇嘴,直到前兩年她去了沛縣見到了劉邦,正好撞見劉邦衣衫不整的從寡婦院里翻牆出來,發現被她撞見以後還罵她豎子。
然後趙不息就和劉邦吵了一架,對漢高祖的濾鏡碎了一地,那傢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老流氓!
隨後趙不息決定什麼劉邦項羽都滾開吧。
我,趙不息,帶著數千年的見識和生來就有的金手指,註定是要拳打項羽腳踢劉邦,自己做開國女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