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杜明晨半道攔住杜明河的事情，梅若蘭一回去就跟梅屠夫說了。

「這杜家人是沒完了吧？」梅屠夫也不是好脾氣的，登時就擼起袖子要往外走，一副準備去找杜家人算賬的架勢。

「爹，我警告過杜家老四了。再有下次，我可不跟他們杜家人客氣。」梅若蘭出聲攔住了梅屠夫。

「成吧！那就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不過說好了，也就這一次了。」對自家女兒的信譽，梅屠夫向來在意。

既然梅若蘭已經把話放出去，梅屠夫當然不會拖後腿，讓人閑話梅若蘭說話不算數。

那麼，只待下一次，看他怎麼收拾杜家人了。

梅家父女的對話，杜明河都有聽見，卻沒有開口。在他而言，他的立場很堅定，肯定是站在梅家這邊的。

至於杜家那邊，杜明河希望彼此都能劃清界限，別再有多的交集了。他不去期盼杜家人再對他有親情，杜家人也別再試圖從他的身上搜刮任何的好處。

秉持著這樣的念頭，杜明河面色不變，手腳麻利的燒火做飯，忙的不亦樂乎。

而另一邊，梗著脖子的杜明晨一路來到錢家，剛進門就被村長夫人罵了個正著：「有你們杜家這麼欺負人的嗎？我閨女才剛嫁去你們杜家幾天啊，你們就將人往外趕？」

原本因著錢青青擅自將彩禮錢換成田地記在她自己名下的事，村長夫人對這個女兒已經心寒了。

可誰讓錢青青在杜家過得不好，還被氣哭了回來呢？

到底是從小疼著長大的親閨女，村長夫人嘴上罵著錢青青活該、自作自受，心裡對杜家卻是怒到了極點。

這個時候杜明晨過來，毫無疑問就撞在了風口浪尖。

「娘，誤會，真的是誤會。」頂著村長夫人滿是怒氣的臉色，杜明晨再也顧不上去糾結杜明河的事兒，連忙低頭認錯求饒。

「誤會？我閨女人都哭著回娘家了，你還敢說是誤會？」村長夫人冷哼一聲，也沒給杜明晨留情面，徑自質問道，「聽說你們杜家想要霸佔我閨女名下的那幾畝田地？」

「沒有的事！真的是青青誤會了。田地記在青青的名下，肯定就是青青的。我娘的意思是，青青不會種地，這幾畝田地跟家裡的田地放在一起，都由她和我爹種著。這樣青青也不用辛辛苦苦的下地幹活，不會累著了。」杜明晨這話還是說的很漂亮的，語氣也頗為誠懇。

村長夫人卻不是好糊弄的：「話說的這麼好聽，還不是想要連我閨女田地里的收成也一併算在你們杜家公中？哪裡還有我閨女什麼事兒？」

刻意隱藏的小算盤被村長夫人一針見血的揭穿，杜明晨不禁有些尷尬。一時間，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畢竟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就算他想要否認，也改變不了。更何況，都在一個村裡住著，他如若眼下信口開河，不出多久很快就會被打臉的。

到了那個時候，場面只會更加的難看。

錢青青就躲在屋裡偷聽外面的對話。還想著杜明晨能說什麼好聽的話來哄她，哪想到杜明晨還沒見到她，率先被她娘給難住了。

撇撇嘴，錢青青就有些著急了：「娘，杜家沒有分家，明晨哥做不了主的。」

還真是女生外向！她這可是為錢青青出氣，哪想到她還沒將杜明晨怎麼樣，錢青青自己倒是率先忍不住了。

真是沒用！一丁點都沉不住氣！

此般想著，村長夫人難免就覺得有些掃興，也懶得多說其他了，揮揮手，只當沒看見杜明晨這個人：「那你趕緊跟著回去吧！」

被村長夫人這麼一說，錢青青登時有些不樂意了：「娘，我才回來不到半個時辰，你就趕我走啦？我就這樣回去，杜家人以後會怎樣看我？」

杜明晨也覺得大事不妙，連忙幫著圓場：「娘，今個確實是我們杜家不對，我先陪著青青在錢家多呆一會兒，你看成嗎？」

「沒什麼成不成的。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愛怎麼折騰，都是你們杜家的事，少來牽扯我們錢家就行了。」村長夫人這話，就是要跟錢青青，乃至整個杜家劃清界限了。

杜明晨當然不樂見這般情勢發展：「娘，就算出嫁了，青青也還是你們錢家的閨女，我也還是你們錢家的女婿。咱們照舊是一家人，不見外的。」

「不見外？」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村長夫人嘲諷的看向杜明晨，「那你能做主，把青青名下的那幾畝田地，歸到我們錢家來不？」

「這……」杜明晨就語塞了。

他連杜家都還沒搞定，又怎麼可能拿捏得住錢家這邊？真要把錢青青名下的幾畝田地給了錢家種，那才是以後都沒得消停日子過，多的是麻煩。

一時間，杜明晨就覺得這幾畝田地就好像燙手山芋，還不如直接給十五兩銀子更加的省事。

再然後，杜明晨就再度怪上了杜明河。

都是杜明河收了梅家十畝田地，起了壞頭，才帶累的錢青青也生出了想法。早先錢青青可從未開口要過田地的！

村長夫人可不管杜明晨怎麼想。她本來也沒想過杜明晨真能完成她的要求。見杜明晨無話可說，村長夫人越發嗤之以鼻，扭身就進屋去了。

杜明晨是想要追上去再解釋解釋的。怎麼說，也要挽回挽回不是。

然而，他還沒走兩步，就被錢青青拽住了胳膊。

「行了，明晨哥，別拿熱臉貼我娘的冷屁股了。我娘這個人，我最是了解了。不管你現在追過去說什麼，都沒用，她不會理睬你的。除非，你真的把我名下那幾畝田地給到錢家種。」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連錢青青都沒有生出過這樣的念頭和想法。

杜明晨也知道，眼下事情鑽進了死胡同，所以才越發的介意和生氣。

明明一開始在他的計劃里，錢家合該成為他的助力，而不是仇人。

偏偏如今這般情況，根本就由不得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還有錢青青，根本就不了解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還一個勁的在旁邊扯後腿，生怕錢家人對他的不滿還不夠多。

杜明晨越想心裡越不舒服，隨之而來的還有說不上來的失望和泄氣。

怎麼杜明河去梅家當上門女婿，都沒他這般的艱難呢？

杜明河這個上門女婿確實不怎麼艱難。在順利將魚苗都投進水田后，杜明河就開始兢兢業業的伺候起了另外五畝旱田。每天早出晚歸，從來不會偷懶，更不會埋怨半句。

朗日村的人都習慣了看到杜明河勤勞下地的場面。不過，杜明河每天中午和傍晚時分都要趕回梅家做飯的場景，就惹來了不少的閑話。

「我就說，上門女婿不好當吧！你看咱們村，哪家爺們要自己回家做飯的？」有那酸唧唧的人，就背後議論道。

「他自己做飯其實沒什麼。人都被趕出杜家了，還不自食其力，自己做飯？總不能等著喝西北風吧！不過他這每頓飯都是做給梅家父女吃，就太沒骨氣了些。梅屠夫是他岳父，咱們姑且不說什麼。可還有梅若蘭這個媳婦呢！怎麼還讓他伺候起來了？」有人開腔，就有人附和。

「做飯算什麼？還有洗衣裳呢！你們是沒瞧見，杜家老三每日都會去河邊洗衣裳。其中就有女人家的衣裳。不是梅若蘭的，還能是誰的？」男人們計較的是田地和做飯，女人們在意的就是洗衣裳了。

「什麼？他還給梅若蘭洗衣裳？」這又是男人們不知道的事情了，一時間引起萬千波瀾。

「確實是洗了。我親眼瞧見的。梅若蘭的衣裳也不是每一件都烏漆嘛黑的，總有那麼兩三件是顏色鮮艷的。當中有條桃紅色的，杜老三就給洗過。」這是一個平時不怎麼吭聲的小媳婦，回答上來的。

越是沉默的人，越是令人信服。這個小媳婦一開口，眾人越發信了有這麼一回事。

霎那間，不少人又開始不羨慕杜明河了：

「嘖嘖，要是讓我給女人洗衣裳，我寧願不要這十畝的田地！」

「就是就是。這未免也太沒骨氣了些吧！比給人當上門女婿還要更加的丟臉。」

「做飯我其實可以接受。畢竟杜明河自己也要吃，總不能餓肚子吧！可洗衣裳就……」

「到現在我倒是可以明白為什麼之前杜家要把杜老三給趕出來了！這人未免也太上不了檯面了，走出去丟的可是全家人的臉面。杜家還有讀書人呢！」

……

杜家人倒是沒有想到，因為杜明河給梅若蘭洗衣裳，他們一家人的風評忽然又轉好了。

要知道這段時間伴隨著杜明河大出風頭，村裡人對他們一家時不時就指指點點，言語間頗為不贊同不說，還有那種故意笑話他們家的。

沒奈何梅屠夫和梅若蘭都是霸道的性子，他們想要上門去警告杜明河收斂些做人都不行，生怕又把那對殺豬父女給招惹來，引起更多的難堪。

如今村裡人終於換了口風，杜家人著實鬆了口氣。緊接著，就開始落井下石了。